我是人啊,你不是?(344)
“我要杀了你!!”
德斯帝诺:“…………”
阎知秀瞬间热泪盈眶,真的要哭出来了。
第209章 愿他万年(五十八)
巨大的空间乱糟糟,闹腾腾,众多主神扯着嗓子大吵大闹,不依不饶地要人类立刻偿还了他可恶的债务——祂们要在他身上打滚,翻腾,用脑袋撞得他说不了话,紧紧粘着人的肢体不放才好!
阎知秀固然暂时摆脱了被黑化前夫吞到肚子里的命运,可眼下的境遇也没好到哪儿去啊,七只大蛾一块儿开吵,宫殿都差点震裂了,耳膜也震得嗡嗡响。
“——都住口!”
德斯帝诺一振蛾翅,祂的神情于冷酷中带着隐约的疯狂,神力犹如燃烧虚空的煌煌大日,压制了一切神灵的一切声响。
众神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住嘴巴,臣服于长兄的威严与怒火。
混沌的飞蛾再振动羽翅,万星退避,祂牢牢地箍着祂的人类,盘旋着飞进领域深处。
“祂把人带走了……”奢遮咬着牙齿,愤愤不平地嘟哝。
卡萨霓斯沉思片刻,低声道:“带走就带走吧!祂能让人再也不会离去,这就足矣。”
“绑定灵魂吗?”哀露海特沉思道,“那祂早就该这么做了。”
德斯帝诺管不得身后的琐事,祂将阎知秀劫持进自己诞生时的地方,只顾捏着人的身体,摆弄他的手脚,到处翻来覆去地看。
阎知秀哭笑不得,说:“我没事。”
神不说话,继续仔细地检查。
气氛实在诡异,阎知秀不得不挑起话头:“我听到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我不在的时候,你跟祂们相处得很好……是吗?”
神还是不吭声,表情偏执,如同入魔。
这就有点太反常了,阎知秀惊讶地揪揪祂的头发:“你怎么不跟我说话?所以你这是在怪我咯?怪我被虚无卷跑,怪我必须要和你们分别这么久?”
德斯帝诺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满是气愤,痛苦,委屈,爱恨交加……比黑洞更深暗,烫得人心口发麻。
“我不怪你,”祂哑声说,“现在,我只要做我一直想做,却一直未能做成的事!”
神祇骤然现出飞蛾的形貌,祂用前足擒住人的身体,将他的灵魂托出肉身。
阎知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的灵魂就深深地融入飞蛾的胸膛,与亿万星团,无尽的华光相互纠缠,相互碰撞——
他的意识溶解,破碎,分裂成上万颗个独立的粒子,遍布整个宇宙,并且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每一颗粒子上发生的事。
有时,他是行星环中一滴微不足道的冰晶,静静地漂浮在万古的虚空里。有时,他是被恒星风吹散,又在彗星边缘中流浪的星球碎片。他既是一整颗多彩斑斓的气态巨星,又是超新星爆发时被抛洒进宇宙的弱小微尘,一颗枯萎的种子是他,一个繁盛的帝国是他,婴儿哇哇大哭,又被他组成的彩色泡泡逗笑,老人拄着他构成的拐杖,颤巍巍地走向了自己提前看好的坟墓,墓碑上的一对鸽子同样是他。
他奔跑在万物之中,被德斯帝诺的灵魂层层包裹。在这里,在非物质的世界中,快乐和狂喜淹没了一切,只剩下人与神的完美结合。
德斯帝诺把所有的爱,所有的崇拜,饥饿和渴望都灌注进他的心灵。神用一个字的时间向他宣誓了一千万次,诉说了对他永恒的忠诚。
祂在亲吻他的时候起誓,在食指交握的时候起誓,在身体重叠,感受彼此的时刻起誓,在欢爱的途中起誓,一次又一次。这里没有时间和空间的隔阂,只有两具互相缠绕,密不可分的灵魂。
德斯帝诺同时是美梦和至深的噩梦,在那些不那么迫切,焦渴的时候,祂会向爱侣柔情脉脉地展示宇宙的无穷智慧,祂喃喃细语,耳鬓厮磨,着迷啜吻爱侣耀目的皮肤。
可一旦祂饥饿,痴狂,被占有的疯狂欲望逼得崩溃,神明的索求就是无理无度的。祂要把人拆了,吃了,要把人的每一滴灵魂都吸吮到自己的肚腹里。祂在伴侣身上凶猛地作乱,先不顾人的挣扎和哭骂,将他的灵魂舔空,再急不可耐地灌注进更多的东西,自己的东西。
祂被一种纯粹的幸福,还有之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所彻底征服,以至于完全得意忘形,失了分寸,等到祂再清醒过来,神又赶忙卑躬屈膝地认错,心疼地把人的灵魂抱在手上,低声下气地唾弃着自己的过错,外加许多情难自禁的爱语。
……这种程度的爱到底是什么?
阎知秀不知道,也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琢磨,灵体的状态连揍人都是软绵绵的。他要挣脱,要逃跑——开玩笑,一个人怎么跑得出这偌大的宇宙?
至此,他的灵魂在德斯帝诺掌中膨胀,上升,闪亮地散射开来,刺穿了非物质世界,散布到所有的星星上空,再被德斯帝诺收拢到一处,挖出自己的心脏来填补。
仪式的最后一步,终于完成。
等阎知秀回归到物质世界,回到至高天,整个人已是意识模糊,浑身通红,只能伏在主神的怀里哆嗦,舌尖都耷拉出来了。
反观德斯帝诺,整个神容光焕发,皮肤也黑回来了,头发也长回来了,这会儿正用长发缱绻地笼罩着人的身体,一双眼睛亮得能滴出水来。
“好可怜啊,我亲爱的好人……你累坏了,饿坏了,是不是?”神含情凝睇地亲吻着阎知秀的面颊,用嘴唇摩挲他的鬓角和肌肤,不忘把人的手拉进自己的领口,按在厚实的胸肌上,“我爱你,我非常爱你,我最爱你……你瞧,我们已经是永恒的伴侣,精神和灵魂都紧紧相连,我们再也不会分开,再也不会了……”
阎知秀:“…………”
怎么回事呢?好想一拳把你打哭啊。
灵魂结合的仪式本来不应该这么激烈,但鉴于德斯帝诺已经是个脑子快出问题的神了,控制不住自己的分寸,也是能猜想到的结果。
阎知秀在神殿里躺了七天。
头四天是完全起不来的,连指头都软得像泥巴,只好滚在主神怀里,被祂亲来亲去,摸来摸去,抱来抱去的。德斯帝诺倒是高兴得要命,活得像个吸人精气的大妖怪,连根眼睫毛都能焕发出熠熠的光彩。
第五天,得益于如今强有力的身体素质,阎知秀短暂地站起来了会儿,并且争分夺秒地利用这宝贵的时间,给德斯帝诺饱以老拳,捶打片刻。
第六天可以下地走路,拳头也更有力量了,很好。只是身体素质固然变好,策略却没能跟上,阎知秀捶到脱力之后,又被德斯帝诺按着吸了半天的嘴巴,失策!
第七天,阎知秀能跑能跳,第一时间就快快地钻出神殿,来到恒星的光辉底下,还没庆幸自己总算得到自由,暗地里埋伏已久的七只蛾子就崩飞出来,给他压得口不能言。
“抓住他了!”
“可恶至极,我就要趴在你头上!”
“你不能再跑,我不允许你跑!”
一阵鸡飞狗跳,德斯帝诺慌忙出来解围。
既然要一碗水端平,那就每个蛾子都不能落下,最后,德斯帝诺被勒令变成大蛾子的形态,阎知秀趴在祂的后背上,自己的背上也并排放了一连串变小的毛蛾子。神王宛如一辆叮当作响的大车,载着车上的人和蛾到处溜达。
“好啦,不要生气了嘛。”阎知秀闷闷地说,“我不是已经回来,再也不会走了?你们就消消气……”
德斯帝诺:“我没生气。”
阎知秀:“……我没说你!”
从这天起,阎知秀的生活开始与他预想中的逐步吻合。
不管他走到哪儿,身上都要挂着一连串缩小的毛茸茸蛾子,像群丢掉大脑的小白痴,只是往他身上趴着。
不管他干什么,去哪里,首先会有一个大的挂在他腰上,其次是七个小的蜷在他的肩上,脖子上,衣兜里,醉醺醺,睡懵懵,任凭雨打风吹,蛾自岿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