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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衿香(9)

作者:蜜月 时间:2025-05-26 11:40 标签:破镜重圆 年下 HE 修真

  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玉沙几个人见状纷纷起身,握上了剑柄,彷佛只等封怀昭一声令下,就要原地开剑阵给洛予念个教训。
  沈佑自然不会让他的小师叔吃亏,不甘示弱,站到洛予念身边。
  玉沙与沧沄,仙门中的泰山与北斗,明里暗里的较劲已经持续了百多年,其他人不好贸然开口,只能在一旁静观其变。
  可他们不做声,老板娘却无法置身事外:“封……仙君啊……”她颤颤巍巍挪到封怀昭面前,伏低做小,生怕这些仙门子弟一言不合就将她辛苦经营十多年的月照楼夷为平地,“您先消消气啊,春昙他不能说话的,不是有意冒犯您的。”
  封怀昭眉毛一挑,睨她一眼:“嗯?”
  “他过去生病,嗓子喝药烧坏了,说不出话的,对您绝对绝对没有半分不敬……”
  “……哑巴?”封怀昭转过头,看看春昙又看看老板,“你花大价钱请个哑巴来要做什么?”
  “啊,他虽口不能言,但懂得可多了,会制香还会弹琴呢,此次请他来,就是要教一教这几个丫头片子调香、用香的门道。”
  见封怀昭神色松动,老板娘忙招手,叫那些该上菜的,该倒酒的,该收拾残局的都动起来。
  她亲自端了杯酒,走上去敬给洛予念:“这位仙君也不要动气啊,有什么事,坐下来,好好说就是,我这些姑娘都没见过世面,不禁吓的……”
  洛予念见她还要鞠躬,忙扶住她。
  “说的也是,我们是该喝一杯。”封怀昭顺坡下驴,倒了杯酒,纵身跃回高台,“洛公子,你今日还滴酒未进吧?迟来终归是该罚的,以茶代酒不合规矩。”
  “我小师叔从不喝酒,我替他。”沈佑上前要接酒杯。
  “哎?罚酒,是不能替的。”封怀昭躲过沈佑的手,执意将小盏举在洛予念面前,“洛公子,莫非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肯给在下一分薄面了?”
  洛予念迟疑片刻,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好!”封怀昭立刻陪了一杯,“既然洛公子给了面子,那那个……你叫什么来着?”他指着楼下,“焚香就算了,上来弹一曲,让我们也品鉴品鉴,把这些不愉快的事,都忘记。”


第7章 回澜
  春昙闻言愣住,他的琴疏于练习,早已逊色于弦歌,只闲散间拨弄罢了,不值一提。
  昨天白日里教姑娘们打香篆时弦歌多了句嘴,说她一手好琴是师承春昙的父亲,两人儿时曾一道练习。燕宁几个便缠着要听,听了不够,转手就弄出个有琵琶有洞箫的新编,今日一早抱着琴来找他要合奏,春昙只当是陪她们玩闹,怎么也没想到竟还要端上桌来,供人赏玩……
  “啊,这,好好好!那就,弹一曲给各位助助兴。”见春昙愣着不表态,老板娘暗暗拿胳膊肘拐了拐他,“就弹今早那一曲好不好?”
  他回过神,扭头看到老板娘那一脸为难与恳求,原先拒绝的念头也不忍提了,点头应下。
  老板娘如释重负,垫袖口沾了沾鬓边的汗,唤人去陪弦歌取琴来,接着吩咐小厮,语速飞快:“你上去给春昙公子加张桌子,添好碗筷。他不喝烈酒,给他单独上一壶碧桃红颊。再找个人去,让燕宁带上洞箫回来,等会儿坐到中间去合奏,换秋儿陪那姓封的。她胆子大,又滑头,应付得来。”
  不一会儿燕宁先回来,手里握紫竹洞箫。
  老板娘假借替她理头发,将她拖到面前轻声安抚:“左右这些人也就来我们这儿新鲜一回,忍一忍过去得了。等会奏完了曲子,你就坐春昙公子身边。”
  燕宁双眼一亮,脸上总算有了几分真心的笑模样。
  木已成舟,春昙定了定神,迈上楼梯,经过洛予念身前时,忽被伸出的胳膊拦了一拦:“若是不愿,无需勉强。”
  洛予念其人,一看便知是天之骄子,长在高山仙门,心里善恶对错是要远重于人情世故的。
  春昙笑了笑,双眼扫过战战兢兢却依旧要强颜欢笑的姑娘们,又看回他。
  洛予念一怔,缓缓垂下手臂,回到原先的位置,低头盯着面前的空酒盏若有所思。
  弦歌换了身衣裳,抱着琴回到高台上来。
  晴蓝薄纱褙子,里头浅草色主腰束进湖绿织银罗裙,迈起步子来一片波光粼粼,活像青山绿水化成的精怪。
  她将一把竖箜篌放到春昙怀里,弯月形的凤头琴颈靠在他肩上,琴弦保养得仔细,蚕丝洁净光泽。
  弦歌手腕上的银铃一响,便是乐曲起始的信号,伴随着轻柔蹁跹的舞步,清澈的琴声开始流淌。
  谈笑声渐弱,看客们纷纷抬起头,也不知是被流水般柔和音色所吸引,又或是觉得赏心悦目。
  春昙今日穿的是广袖圆领袍,奏琴时,柔软的袖口顺着清瘦的小臂滑落,堆栈在肘间,洛予念定睛一看,他手背上横着一条新伤口,足有一寸长,渗出的一丝血流绕着白皙的腕骨向下流,如今已干涸,像缠了一条红丝带。
  他似乎不觉得痛,流连在琴弦上的十根手指柔软灵活,彷佛不是在弹琴,而是在搅动水流,月下的海面,波光粼粼。
  宁静而宽广的海上,潮水被他一波一波送来,有节奏地拍击在礁石上。春昙闭着眼睛,身体合著音乐微幅晃动,好似在用心感受波浪里尚未消散的日晒的余温,嘴角也浅浅勾着。
  洛予念听得出了神,不禁想起自小长大的沧沄……说不上原因,他下意识觉得,这人弹得,就是听澜阁窗棂外的海,渔火摇曳,波涛万顷。
  最后一根弦也平静下来,悠长的余韵中,春昙睁开眼,双眸有些失焦,洛予念不知他方才闭眼弹奏时想起了什么,这一刻,他无端觉得这人是有几分失落的。
  “好!”封怀昭显然对琴是没兴趣的,琴声未了便端了杯酒走到春昙面前,不等他起身,直接将杯沿压到他唇上。
  春昙僵了僵,而后顺从地张开口,缓缓仰起头,喝下盏中的烈酒,可垂在一侧的手却紧紧攥成拳,攥得指节发白,手背的破口因皮肤紧绷而再度渗出血来。
  洛予念看的心里一阵窝火,本能往一旁的剑摸过去,再抬头视线却忽然被挡住。
  是燕宁。
  小姑娘端起了斟满的酒杯,恭恭敬敬递给他。
  洛予念从她那双泛红的眼睛里,只看到“委曲求全”四个字。
  是啊,他不过店里一个过客,今日挥一剑,行侠仗义给自己一个安心痛快多简单,但这是她的生计。
  于是他只能喝下这杯酒,抿掉恩仇。
  寒江雪并不像她们说的绵甜易饮,反而辛辣刺激得厉害,且烈酒后劲十足。
  两杯下肚,前后一盏茶,便足矣让洛予念昏沉起来。
  桌上的餐食都已撤下,弦歌舞累了,换抱着箜篌弹唱,沈佑捧着脸听得如痴如醉,封怀昭还在与人对饮,那个叫秋儿的姑娘酒量了得,面无半分醉意,哄得封怀昭一碇银子接一碇银子地往外掏。
  燕宁去了别桌凑人头玩六博,正起劲,还有人在行酒令,兴起时,唱出荒腔走板的调子,听得人脑袋嗡嗡作响。
  独来独往惯了,这一切,他都融不进。
  洛予念敲了敲眉心,摇摇晃晃起身,一个人下楼,想去外头吹风醒醒神,免得真要宿在这风月之地。
  月照楼有前后两处院子,后院大些,假山亭台,流水松柏,此刻正有人在月下给姑娘舞剑,洛予念喜静,趁那些人看到他之前便转身。
  与后院比,前院果然安静,只一个人站在纷纷扬扬的雪中,望着浓到化不开的夜幕与时隐时现的月亮发呆。
  洛予念靠坐在檐下围栏上,看着他略显惆怅的背影,脑子转不动,遣了许久词,还是只能干巴巴说出那一句:“其实,方才你不必委屈自己。”
  春昙回过头看了他半晌,走上前来,执起他一只手在掌心划拉。
  酒意上头,所有的感官都迟钝,洛予念意识不太清醒,视线也在晃动,竟辨不出他写了什么,只能呆呆问一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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