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遗症(98)
解决了晚饭,又加班到快十点,整整五十页细节终于全敲定了。
杨敬安又要请宵夜,大家有的同意,有的先下班回家了,沈叙也选了回家。
走出陆氏总部,沈叙才知道下雨了。
雨不大,细丝一样,陆氏前台跑来给了他一把伞,“您需要帮忙叫车吗?”
前台姑娘不知道沈叙具体职务,以为他也是Cnahly的普通员工。
沈叙回以微笑。“不用,谢谢。”
沈叙撑开伞,走进了细雨里。
陆氏总部位于繁华的商圈,一路走到都是闪烁的霓虹,只是下着雨,又是深夜,路上几乎不见车。
又走了一段路,沈叙转进一条小路。
和主路的繁华不一样,连路灯都要暗淡几分,这是一条老街,两侧都是不超过六层的建筑物,还有代表着京市特色的各种小胡同,很有年代感。
一辆车从沈叙身侧驶过,又猛地在路面划出刺耳一声,停住了。
车上跑下一个人,沈叙没在意,沿着人行道缓慢前行,忽然有颤抖的喊声。
“俞、俞汀!”
最近太多次听到这个名字,沈叙也不意外了,他没有丝毫的停顿。
他也听出了这个声音。
中午会议室,和陆绝说话的男人。
沈叙望着徒然变大的雨,继续往前。
脚步声追赶着他。
不一会儿,湿漉漉的手用力抓在沈叙的手臂。
管宁恐惧又欣喜地喊——
“俞汀你没死!”
第77章
沈叙取开管宁的手,“你认错人了。”
“不可能!”
管宁紧盯着沈叙,他其实不肯定,但他太希望现在眼前的人就是俞汀!
十年来,他每晚做噩梦,没有一天睡超过三小时。
假如那天他没有故意打电话,俞汀也不会上那趟死亡专车……
他不想的!
他是讨厌俞汀,讨厌死了俞汀,但他没想过、期待过俞汀去死。
俞汀出事后,陆绝成了一个会呼吸的躯壳,更多次差点死了,他就更后悔了,也很愧疚。
但他不敢告诉陆绝真相,他害怕,陆绝要知道是他害死俞汀,绝对会杀了他!
这件事一直藏在他心底,他谁都不敢告诉,成了一个要烂不烂,一直捆绑着他的秘密。
雨越下越大,管宁被淋得够呛,他干脆钻进沈叙伞下,点着鼻尖说:“你是俞汀!你再看看我的脸,我是管宁啊!没长变样,十年前我们见过,我欺负过你,你全不记得了吗?”
沈叙还是那句话,“你认错了。”
他又要走,管宁展开双臂拦着,他有太多话想说,他快憋出病了。
管宁张嘴就哭了,“你是还生我气,所以不愿意承认吗?我不是故意害你,真的!那天我打电话是要气你,我不知道绝哥会出柜,不知道你会坐车,更不知道你会出车祸——”
“再、说、一、遍。”
毫无起伏的声音自他们旁边响起。
沈叙心脏猛然一颤,管宁更是吓傻了,两人同时扭头,距离他们两米左右的距离,陆绝从阴暗的胡同里走出。
胡同口有一根路灯,昏暗的橘光照出满天风雨,细细密密地飘到陆绝发梢、眼睫、鼻梁、唇上……
披着雨水走到沈叙和管宁面前,那双幽深不见底的黑眸,前所未有着专注盯着管宁,凉薄的唇沾着雨水,又吐出四个字。
“再说一遍。”
管宁想跑,两条腿抖得厉害,更软得厉害,完全动不了,他求救地去拽沈叙,指甲毫无意识地掐进了沈叙的皮肤,“俞汀、俞汀哥……救救我……”
沈叙也发现陆绝的状态不对劲,他正要拉开陆绝,陆绝左手就狠狠掐住管宁脖子,迅猛将管宁摔到了地面。
管宁后脑直接磕到地面,身体仰躺在人行道,他脑子迷糊好几秒,眼前闪着层层叠叠的光影。
没时间了,沈叙来不及收伞,往旁一仍就上前去拉陆绝,陆绝纹丝不动,五根手指往里一收,管宁喉咙管快被捏断一般,他马上又疼清醒了。
管宁的眼泪是痛也是害怕,从眼球四面八方汩汩往外涌。
他不敢再逃避,磕磕巴巴哭,“咳咳、我……俞哥汀出事是我害的……咳咳咳,那天陆伯伯为你办宴会,我……咳咳咳……”
雨水不停落进管宁嘴里,他哭得厉害,“我打俞汀哥电话,呜呜呜我……挖苦……后来你出柜,我挂了电话……呜呜,我不知道他会死……呜呜呜呜呜呜,哥对不起……”
陆绝一拳挥管宁嘴上,管宁嘴里顿时有雨水味,咸味,以及浓浓的血腥味,各种复杂疼痛的味道,管宁彻底发不出声了,大口大口喘息着,血混着雨水不断从他口中溢出。
“够了,会出事……”沈叙使出全力要拉开陆绝,陆绝还是没反应,又抬手要继续,沈叙急声喊,“陆绝!”
陆绝停手了。
沈叙正要拽起他,他反手扣紧沈叙的手,五根手指深深嵌进沈叙的五指,同时他松开了管宁,面无表情说:“滚。”
他没再看管宁,起身也没看沈叙,牵着沈叙往他来时胡同走。
沈叙被拉得亦步亦趋,他本能地察觉到危险,往后拖着陆绝不想再往前,“陆总……”
他又叫他陆总。
陆绝毫无反应,他走极快,没一会儿进了胡同。
这是一条老胡同,往里再走几米是人家户,此时夜深大雨,每户人家早关紧门窗,熄灯进入了梦乡。
胡同里漆黑,只那根路灯勉强照进来一小片光。
沈叙警铃大作,正要抽身,他瞬间被推到湿漉的墙上,后脑垫着宽大偏硬的手掌,他并不太难受,只后背贴着墙,一阵刺激的冰凉粘上皮肉,他头皮都跟着紧绷了。
他皱眉,“陆绝你——唔……”
声音淹没在男人滚烫凶猛的吻里,沈叙甚至来不及闭嘴,滚烫的柔软物就死死缠住了他舌尖,他嘴角被迫张着一小条缝,激烈交缠的唾液混合着雨水往下流。
沈叙快疯了,左手被陆绝五指紧扣动弹不得,他只得用右手推着陆绝的胸口。
陆绝不动如山,反而亲更凶了,沈叙被亲得脖子不断后仰,但后方没空间了,他下巴越抬越高,被动地接受着陆绝更加猛烈的舌吻。
沈叙眼眸沉了沉,正要抬膝,忽然滚烫的液体密密麻麻滴到他眼睫毛上。
不是雨水。
沈叙一怔,陆绝哭了……
这时陆绝终于撤出他口中,急促的喘息被雨水砸得七零八落,陆绝颤声哀求着他,一遍又一遍。
“俞汀,求你,想起我。”
他被陆绝紧扣的手,也触到了陆绝皮开肉绽的手背。
给管宁那一拳,陆绝手背手指亦被管宁的牙口刮破了。
就那么爱吗?
沈叙不明白,他心口蔓延开一股说不清的悲哀,他豁然明白,这两天的烦闷来自于何处。
他嫉妒了一个人,一个同他相像,死在十年前的人。
他喜欢被陆绝触碰,他喜欢跟陆绝接吻。
沈叙放弃了,在这一方无人在意的角落,他决定放任自己不道德一次。
他反手勾紧陆绝的脖子,闭眼主动仰脸去索吻。
他亲得生涩又粗暴,陆绝马上回应了他的吻。
这次吻得更激烈,两人没技巧,凭着动物的原始本能,撕咬、吮吸……
更像一场搏斗,浓郁的血腥味在两人口齿间弥漫,陆绝迫切地在用那温热的血液再一遍确定。
是俞汀,他的俞汀还活着!
他松开了沈叙的手,往上摸索着,从那轻薄湿透的衣料里探进去。
乍然的冰凉,沈叙腰侧皮肤冒出了鸡皮疙瘩,忽然他脑海闪过亲密交叠着的身影,还听见了越来越激烈的喘息,那是——
沈叙猛地睁了眼。
近在咫尺的眼睫毛被雨水淋得湿透,陆绝也闭着眼,手继续上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