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幸司,给我火(81)
减肥人最懂减肥人,她和当时俞悄再见到她时的反应一样,上下打量着叶幸司,眼里透出巨大的惊讶和纯粹的心疼。
“妈呀,幸司你瘦得我都没敢认。”白桃伸出拧细的手腕子跟叶幸司比,“我感觉咱俩都快差不多了,这也太拼了。”
一群人条件反射的都跟着掐手腕,瞿承衍作为唯二了解内情的人,拍拍叶幸司的肩。
叶幸司捋好袖口,垂眼笑了下,说:“没有这么夸张。”
在叶幸司心里应该是真不觉得夸张,他是真觉得演戏这一行不疯魔不成活。
但当天的直播一开通,“叶幸司为了角色狂减30斤”直接在话题榜炸开了。
主持人都没忍住在叶幸司这多用了几分钟,问他暴瘦的事,《天王》的话题词条硬生生被叶幸司压了一个小时。
俞悄站在下场口,一边等叶幸司下台一边刷手机。
他这段时间根本没顾上刷微博,看叶幸司持续做了十来个月的体重管理,感觉比自己减还累心。
他浏览器里上次的搜索记录,还是“怎么保证长期营养不良的人不被饿死”。
《爱在东南角》播出后一年多没节目没话题,让叶幸司的热度掉得厉害,粉丝数据都没怎么涨。
今天这突然一露面,超话立马动起来,死忠黑们惊恐不已,满屏问号。
“哥你到底要干什么,搞清楚你的定位,别整为戏献身那死出好不好?”
“我去我以为整容事故,瘦得我没敢认。”
“完了,花瓶光剩个瓶了。”
“疑似今年的春节档提前泄漏。”
“所以这是开始立敬业人设?”
“刚咬一口的大汉堡不香了,叶幸司你满意了[发火][发火]”
“求方法……”
“我以为半地鸡毛是电影名,原来是指要把演员饿成鸡毛。”
“二十天二十斤敢不敢再假点,烦了。”
“还有人记得这是《天王》的主场吗?在这卖惨搞什么。”
“怀疑真嗑了,建议严查。”
“我滴妈,不行我真有点心疼了。”
“左槊不给你饭吃???”
……
刷着这熟悉的风味,俞悄竟然有种脚终于踩在地面上的踏实感。
他也是被调得有点儿没人样了。
不过今天的黑子言论似乎有些刻薄,有种落魄的时候哥们儿鼓励你,但你要真上进努力了哥们儿很难受的感觉。
《天王》的宣传有好几站,还紧急插队了一档热门综艺。
瞿承衍和白桃都只把第一场和综艺参加了,他俩各有各的忙法儿,轮着没空,只有叶幸司这个男二能跟完全程。
这就是“忙”与“赶”的区别。
“不然咱们也别去了。”俞悄坐在健身房里拉行程表,哭丧着脸,“跟他们似的轮班替算了。”
叶幸司正在做肌肉训练,他拍《半地鸡毛》减肥减得没了人样,增重和塑形得同时跟上。
“怎么了?”他喘着气瞥过来。
“你都没能好好歇歇,我也累。”俞悄说,“九个月给我熬穿了,感觉回不来神似的。”
“真闲下来你又该心慌了。”叶幸司说。
这是大实话。俞悄立马不吱声了。
终于把该处理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二人拖着行李回到叶幸司的小破楼,清净得简直恍如隔世。
“该提前叫保洁来的。”
俞悄把窗户全都打开通风,家里没有异味,但一股子陈旧的灰尘气。
约个保洁来做完卫生,叶幸司去洗澡,他开始收拾自己之前带来的行李。
叶幸司只套着睡裤,擦着脑袋从卫生间出来时,俞悄和行李箱一起立在客厅,正在细细回想有没有遗忘的。
“你要走?”叶幸司问。
“嗯?”俞悄愣一下,“不然呢?”
叶幸司擦头发的手顿了顿,收回目光往卧室走,说:“没什么。”
最近一个月虽然到处跑,但能正常吃饭了,叶幸司还是瘦,但整体看着已经比在《半地鸡毛》剧组正常得多,不再像个活死人。
一颗水珠顺着他线条分明的脊背滚落,俞悄的目光和喉结跟着上下滑了滑,水珠滚进裤腰,叶幸司突然回头,他猛地抬头假装研究天花板。
“吃个饭再走吧,”叶幸司说,“我做。”
俞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回来,又开始研究叶幸司的表情。
“看什么?”叶幸司一挑眉毛。
“舍不得我?”俞悄问。
句式是疑问句,但俞悄的口吻是轻轻的肯定句。
叶幸司没有接话,他把浴巾扔进洗衣机,直接进厨房。
拉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
“进组前都被我收视了。”
俞悄跟过来,像个树袋熊趴在门框上,用手背垫着脸。
“就算有东西也不能吃,装着忙啥呢。”
叶幸司跟他对视,俞悄眼皮子一眨一眨的,重新问:“是不是舍不得我?”
“想吃什么?”叶幸司反问。
“问你呢。”俞悄伸出一条腿够过去,试图用脚趾拧叶幸司的小腿。
“用问吗?”叶幸司终于正面回答了,他盯着俞悄,“还需要多明显?”
俞悄心里“噼里啪啦”开出一片小花。
他满意地笑了下,一步一蹦高儿,回到客厅蹦回沙发上舒服地躺倒,开始玩手机。
“那再陪你一晚上吧。”他像个仁慈的皇帝,“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叶幸司也笑了,是那种带点儿无奈的笑。
“去洗澡再躺。”他过来踢一脚沙发,“洗完跟我去买菜。”
“哪有先洗干净再去买菜的。”
俞悄嘴里嘀嘀咕咕,但还是爬起来,美滋滋地执行命令。
人与人之间的同化,就在不知不觉间,与无数的习惯细节里。
俞悄记得自己刚给叶幸司做助理,录《塌房》前后,包括去上表演班,甚至直到接《天王》之前,他都觉得叶幸司出门必备的三件套:口罩、帽子、大墨镜,都非常好笑。
那会儿他逮着机会就得阴阳叶幸司一下,扒光了站大街上都费劲有几个人能认出你,真能拿自己当腕儿。
然而现在只是出门买个菜,他自己鞋还没穿呢,无比顺手的就把这老三样掏出来,要给叶幸司戴上。
“不用。”
叶幸司回到自己的栖息地,反倒比俞悄自然,只拆开口罩往耳朵上一挂。
“买个菜而已。”他用俞悄曾经打趣他的话噎回去,“包袱挺重啊。”
“对不起领导,”俞悄咧着嘴乐,“我实在太想进步了。”
玩笑归玩笑,去超市的路上,俞悄心里不由得翻涌出许多感慨。
“咱们在一起两年了吧?”
他掰着指头掐日子,一抬头,叶幸司没说话,捂着口罩的脸庞看不出具体表情,只是望着他。
“我给你当助理的时间。”俞悄忙补充。
叶幸司“嗯”一声,把视线收回去。
“真快啊,时间如尿尿。”俞悄呼出口气,“这工作哪是好人干的呢。我都怕我养成职业病,以后走哪老想着伺候人不完蛋了吗?”
“走哪?”叶幸司又望回来,“想去伺候谁了?”
“就这么一说。”
“没这么一说。”叶幸司说,“消停在我身边呆着。”
俞悄听着叶幸司说这种话,应该是高兴的。
——他也确实高兴了一下,几秒钟,可很快就从这开心里,蒸馏出一点发涩的酸楚。
人果然不能闲,那熟悉的伤感又泛出来了。
“你有没有觉得有时候你说话挺……”
俞悄没说完,他是脱口而出的,脱到一半紧急闭上嘴。
“挺什么?”叶幸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