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美人被迫跟前夫he了(50)
手掌以一个轻微变形的姿态被人牢牢握住,像塞进了一只大暖炉里,还可能要塞一路。林疏抿着唇忍了几公里,终于忍不住抽了抽胳膊,道:“好了吧?”
“好像是热了。”沈缚查看了一下他的手,“另一只呢?”
“……我其实手不冷,就是想让你高兴一下。”
沈缚垂眸道:“还是有点难过的。”
林疏:“……”
沈缚接着道:“不过生离死别是常事,我已经习惯了。”
林疏:“………………”
然后就又多牵了十里路。
像是觉得这样一言不发却紧紧贴着的行为十分诡异,林疏没话找话一样,道:“我最开始主动跑去找你玩,就是觉得你很可怜。”
“因为那时候你家比我家气派多了,房子大很多,佣人也多了不止一倍。我刚在电视上看见什么漂亮珠宝,过不了几天就会在你母亲手边出现。按理说过着那样生活的你应该要比我幸福的,起码会更开心一点吧,但你好像却不是这样,总是面无表情就算了,也没有朋友。”
“我去跟你交朋友,才发现你为什么没朋友。什么游戏都不会玩,不看电视,不看漫画,回到家里就是写作业,写完再去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拓展班。哦对,还不爱说话,我叽叽咕咕说得嗓子都哑了,你就‘嗯’‘好’‘好的’,笑一下也好呀,你也不。我栓条小狗出去它还会舔我的腿呢。”
“唉……”
林疏突然叹了口气,眯着眼睛,嘟囔道:“沈缚,你特别对不起我的地方就在于,你让我觉得我做错了。”
“明明咱俩根本玩不到一块去,就因为那点忽然萌生的同情心,我就冒失地闯进你自成一套的世界里——”
“就像这样。”林疏抬了抬他们纠缠在一块的手。
“我只是好心路过,你就觉得我不能再走了,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抓着我不放。”
“……”
林疏闭了闭眼,偏过头道:“抱歉,我没控制住情绪,不该在这时候说这种话的。”
沈老爷子居住的公馆不知不觉间已然近在咫尺,遥遥望去,门口临时停泊了不少型号各异的豪车。车里的主人拖家带口,行色匆匆地从大门进去,将钥匙扔给负责调度的安保人员,让他们将车放到车库里去。
他们的车由远及近,吸引了那些人的注意力。门童很显然认得这辆车的车牌,忙不迭隔着老远便迎上来。正准备往里走的人也纷纷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似是在迟疑该不该上前搭话。
“从后门走。”沉默良久的男人降下隔音的隔板,示意司机避开前方等着寒暄的人群。
而后,他终于开口回应林疏,声音很平:“你说得对,拥有的太少,所以才会舍不得失去,因此做出那么多失控的事情,伤害了你,是我的问题。”
“——但你没有做错。”沈缚微不可察地顿了顿,轻轻道,“你的同情,让我变得像你想象的那样幸福,快乐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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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林疏头一回来到栖云别苑,沈老爷子的父亲发迹的地方。名字取得雅致,但这里的每一块瓷砖青瓦都饱经腥风血雨的洗刷。灰白色的高墙爬满常青藤,铁艺大门上繁复的雕花精美绝伦,尽管先后经过多次修缮,边角处仍有被氧化的铜绿,无声诉说着岁月的痕迹,展示着令人只可远观的威严感。
不得不说从后门走的确过滤掉了百分之八十的闲杂人等。沈家族大枝多,能叫沈老爷子一句“爷爷”的男女老少没有一百也有几十,若是一口气全放进来,再庄严肃穆的地方也得被弄成菜市场。于是在以沈缚为首的直系血亲跟老爷子见完面后,剩下的人才能看情况有资格进入内宅。
一路走来没看到什么要打招呼的人,林疏面临的社交压力骤降。他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见大厅门口守着一个看着就水灵的少年,遥遥瞧见他们便走进去叫人,然后自己屁颠屁颠地跑出来,冲到他们面前,抿着嘴拘谨道:
“表哥。”
沈缚颔首。
又原地一个45°转向,冲林疏腼腆一笑:“表嫂。”
林疏:“……”
怪不得看着怪水灵的,原来是脑子里的水泡发了。
“小盱,大家都到了么?”沈缚似是浑然不觉他的僵硬,低声询问道。
沈盱小鸡啄米式点头,抬手指引他们往前走:“除了二叔以外都来了,他们都在等你俩。”
沈缚的亲生父亲能让沈老爷子厌弃到放弃的地步,其为人的品行可见一斑。他是个私生活极为混乱的人,工作能力上平平无奇,造人业务上倒是打遍天下无敌手。若是哪个花边报纸闲来无事想要算出来他跟多少个女人生出来多少个孩子,那等到倒闭估计也摆不清这笔烂账。
乱七八糟的孩子给钱的给钱,改姓的改姓,除了沈缚这个板上钉钉的婚生子,加上最后认回家的两男一女,到头来有资格守在沈老爷子身边为他送终的,也只有这四个孙辈,还有他们各自的家庭。
沈盱的父亲沈兴庆,还有姑姑沈夏旋各自占据了大厅长桌的两侧,一言不发,中间间隔的距离足以容纳下整个银河系。林疏看了他们一眼,趴到沈缚的耳边问:“你爸呢?”
林疏甚至记不清沈缚父亲的模样。
沈缚道:“爷爷不想见他。”
“大哥你也来得太慢了。”
沈夏旋一头干练的短发,黑框眼镜黑风衣,高筒靴的鞋跟在大理石地面踩出清脆的响声。她走过来,美艳的脸停在林疏面前,双手抱胸:“这么久不见,嫂子倒是看着越发好看了。”
林疏:“……???”
他顿时紧张地攥住了沈缚的衣角。
什么意思?这是在跟他寒暄吗?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奇怪?他跟这个人关系是好是坏?这句话该怎么回?
沈缚回握住他,将沈夏旋隔开,冷冷道:“再没个正行就出去住外堂,别在这待了。”
“切,我也没跟你说话吧?嫂子你怎么不理我?”
“行了!小妹你别跟大哥顶嘴!”沈兴庆终于凑上来,却是跟儿子站在一起。
能看得出这家人的关系一个比一个复杂,一个比一个紧张。
林疏对他们的私人恩怨一概不知,就跟过年时被拖去走亲访友的内向小孩一样,被中国人复杂的亲戚关系冲昏了头脑,用尽全身力气控制着自己不躲到家长身后。
他忽然想起被沈缚囚禁的那几天,有人听到消息过来打听时说的话:“听说他们那种有点年头的家族家规都很多吧?你过去给人当老婆了会不会特别辛苦啊。”
规矩多不多还不知道,反正人是挺多的,确实非常辛苦。
万幸沈兴庆没有试图上来跟林疏搭话,仅仅是客气地微笑。倒是他的儿子对林疏十分热情,看着像高中生的男生挪着脚步,见缝插针地冲他伸出手:“表嫂,你热不热?把外套给我吧。”
有佣人在一旁侍候着,这活哪里轮得到沈盱做。林疏愣了一下,还没拒绝就听沈夏旋不阴不阳道:
“真是好孩子,知道你爸寒气重,不需要脱,就帮嫂子脱了,孝顺!”
沈兴庆下意识扯了扯身上的外衣,面部神经不自然地抽动:“沈夏旋——你!”
沈缚带着林疏绕过硝烟味弥漫的战场,径直上了楼。沈老爷子让位给长孙后便深居简出,退居在他儿时所住的栖云别苑之中。老人心知肚明自己大限将至,早已药石无灵,不愿将生命的最后时光浪费在医院,眼下也只是象征性地将几个医生护士安排在了卧室附近,负责到时候对他进行最基础的抢救。
踩着绵软的地毯,脚步声被尽数吞没。沈氏兄妹到底还是爆发了争吵,没有任何跟上来的意思。到了落针可闻的环境中,林疏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问:“他们不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