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舟爱河上(21)
在上班之前闻朗曾看过他写的短剧,当时图嘉砚想问问评价,但也自知那些博眼球的情节看过即忘,并没有多少可评价的价值。但现在不一样,他作为乙方在给闻朗的公司写本子,甲方怎么看他就很重要了。
可是闻朗那张嘴……图嘉砚觉得自己或许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闻总,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来了来了,肯定要开始挑刺了。
“其实整体都不错,剧本也很有新意,相信能做出很好的效果。”闻朗放下方案,慢条斯理道,“但我希望这次合作能做更加整体化的东西,初期可以按3分钟左右的单元剧形式,先和贵公司定制一个系列。再配合上电商部门的发力,流量转化应该不会差。所以在盈利结算模式上,咱们还需要再沟通……”
怎么回事?图嘉砚听呆了,这还是闻朗吗?他不是只会阴阳怪气、尖酸刻薄地嘲讽全世界吗,怎么突然变得在工作上大变样。
是被鬼上身了?
直到会议结束,坐上熟悉的双R轿跑,送完楚萧文和小赵到家后,图嘉砚都久久不能平静。
上次开会得知闻朗是公司老板时,他还没什么实感,只觉得闻朗这家伙命未免也太好了。不用给别人打工,不用打考勤,可以随便迟到早退也不会被扣工资,难怪前段时间一直没看见他上班,天天在家没事找事和自己吵架。
虽然今天他也没说什么高深莫测的话,但在图嘉砚看来,这和男大十八变没有任何差别。就好像常跳跳那只骂老师同学的坏小狗,突然长大,学会自己开开心心上学,并且成功赢得了老师发给它的小红花。
但想起还留在聊天界面内的三条消息,图嘉砚深深叹口气,要是闻朗能在私下非工作场合也能成熟点就好了,不求温和有礼,至少说点人话吧。
“闻总。”
“图嘉砚。”
车内两个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闻朗难得谦让。
图嘉砚诧异地撇过头看了他一眼,确定刚才送走的是同事小赵,而不是那个拐弯抹角骂他是牛马的闻总。
“你先说吧。”回过头后图嘉砚顿了顿,“我突然忘了要说什么。”
闻朗:“……”笨死你算了。
“我也忘了。”闻朗不想问了,他心里烦得很。
今天刚走进会议室,他就看到图嘉砚和上次在公司楼下等他同事说说笑笑地挨在一起讨论。如果只是普通同事也就算了,但这个同事实在太像大学时期的胡驰了,并不是说长相一模一样,而是穿衣风格、发型打扮上很像,所谓莞莞类卿也不过如此。
如果放在之前,闻朗并不会当回事。但现在他被剪毁的头发还没长回来,图嘉砚这家伙又是个口味差的,以前天天和胡驰共处一室,就暗恋胡驰。现在和平替男天天共处一室,搞不好会暗恋平替男。
和同事搞暧昧,这和在宫里对食有什么区别?图嘉砚是异食癖吗,这都能下嘴?
但是闻朗又不能问,因为图嘉砚很笨,万一经过“提醒”他真见色起意,发现自己喜欢平替男怎么办?
闻朗只能忍。
反正他忍很久了,已经习惯了。
忍字头上一把刀,色字头上也是一把刀,就看他和图嘉砚的刀谁更快了。
但就在闻朗刚刚想通时,图嘉砚用来导航的手机上弹出了新消息。
赵:图图,你笔记本放我包里了,明早给你带过来
赵:顺便我家楼下有个很好吃的饭团,明早请你尝尝,你就别再自己买早餐了
图图?!闻朗要炸了,图嘉砚也太不知道检点了,怎么什么人都可以叫他图图?他们才认识几天?楚萧文又是上哪招的平替男这种狐狸精,连带早餐都要跟着胡驰学。
闻朗感觉刀已经架到脖子上了,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冷静有条理:“图嘉砚,前面右转,我要去买三明治。”
“啊?你饿了吗?家里有饭的,马上就要到家了。”
“我不饿。”
图嘉砚搞不懂闻朗又在抽哪个方向的风,但还是听话地打开右转灯:“你不饿买什么三明治?”
“给你买的。”闻朗淡淡道,“你饿了。”
图嘉砚:“……”
图嘉砚:“你神经病吧!”
第18章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有钱人和有钱人直接的差距也大得出奇。
别的有钱人都是去奢侈品店包场服务,闻朗则是带着图嘉砚去不知名小店消费三明治,甚至还不包场。
在到店门口前时,图嘉砚想或许是网上自媒体帐号里演的那些爱马仕专供的宝格丽下午茶,如果是这个档次,那他得偷着多吃点。
可是等下车一看,爱马仕在哪里?宝格丽在哪里?别说没有这俩,图嘉砚连个叫得出来名字的招牌都没见到,有钱人这么朴素的吗?他心中给闻朗塑得到金身裂开条银光闪闪的口子。
“你懂个屁。”朴素的有钱人恶狠狠地跺了下拐杖,“人招牌上写的是法语,你英语六级都没过,看得懂法语才有鬼了。”
图嘉砚不甘示弱:“你才懂个屁,我考过的了!再说法语和英语六级能是一回事吗。”
“行,你有理,我说不过你。”闻朗气鼓鼓地甩开他的手。
到底谁说不过谁啊?图嘉砚瞪大了眼睛,难以接受被闻朗这么贼喊捉贼地倒打一耙。他伸手想拽住对方继续吵个明白,可贼已经往前走了,只是他的脚还没好,再努力配速也提不起来,显得好像在原地扑腾。
看着闻朗努力扑腾的背影,图嘉砚觉得有点可怜,这种心情微妙地影响到了他,以至于赢了这场战斗也没多开心。他默默地跟上去,保持落后半步的速度走在闻朗后面:“你真生气啦?
“没有。”但语气硬梆梆的。
“哦。”图嘉砚不知道说什么了,气就气,他还生气呢。但是想到面前这人比他更生气后,他又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很生气了。
这家面包店还算有名,不仅临地铁口,周围的小区又全是学区房,生意很难不好。因此等闻朗他们进门时,店内的热门产品早已被卖得七七八八,闹着要买的三明治更是早已售罄。
买不到心仪的东西,闻朗明显有些有些蔫了,看着他蔫巴巴的样子图嘉砚又觉得他可怜了,好心好意地建议:“来都来了,随便买点什么吧。”
蔫巴巴的闻朗瞟了他一眼,不点头也不摇头,手却很诚实地端起餐盘。只是他一只手杵拐杖,一只手端餐盘,再没空余可以选西点了。图嘉砚自觉地伸手去接盘子,闻朗没同意,抬着下巴往玻璃柜的方向点了点:“你选。”之后再不发表意见了。
图嘉砚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没办法,只好大着胆子揣摩圣意,选了两个看上去闻朗有可能喜欢的面包,偷摸着又夹带了两个自己从刚进门就看好的。反正这么多面包闻朗肯定吃不完,到时候还不是进自己肚子里。
果然结完帐回到车里后,一直在生气的闻朗终于开了金口:“刚才我没想凶你。”
嚯,真稀奇,图嘉砚诧异地看向他,心里最后一点气彻底消散了。其实真要说的话,刚才那段充其量算正式吵架前的开胃小菜,他们以前吵得比这更凶的时候多了去了,也没见闻朗服过软。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难不成被人掉包了?
见人不说话,闻朗默默递过装面包的塑料袋,说:“但是你也凶我了。”
闻言图嘉砚翻找面包的手顿了顿,一脸迷茫地从口袋里抬起头,满心只有一个念头——大哥你哪条道上的孤魂野鬼啊?闻大少爷的身都敢附,不要命啦?
“图嘉砚你把这个装着。”
翌日一大早,图嘉砚刚着急忙慌地洗漱好从卧室里跑出来,就看见闻朗左手提着自己的包,右手提着昨晚买的那袋面包,跟门神一样站在大门口,常跳跳正围在脚边打转。
图嘉砚被吓得不轻,哆哆嗦嗦地问:“您大早上起来遛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