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舟爱河上(56)
图嘉砚被闻朗亮得惊人的目光烫到了舌头,好半天捋不直,结结巴巴地往后退。
看见他惊慌得满脸通红的模样,闻朗几乎要笑出声了,竭尽全力板住脸憋笑道:“躲什么,我又不会打你。”
闻朗说这话时声音很轻,带着点逗弄小动物的意思在里面,图嘉砚被他惹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连连退到茶几边缘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无路可退。正在他慌乱不敢看闻朗时,常跳跳爬到了他身上,抱着软绵绵的小狗,图嘉砚顿时像有了主心骨似地突然蹦起来:“跳跳饿了!”
说完不等闻朗反应,图嘉砚就抱着常跳跳一溜烟跑开了。
这家伙心虚了。
闻朗实在憋不住笑了,他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心情舒畅地躺回到沙发上。此时他十分确定图嘉砚那个笨蛋绝对、肯定、一定对自己有感觉,闻朗低声笑了起来,图嘉砚,让我逮住了吧。
他越想越开心,血液全往脑袋上涌,连带耳朵和脸颊都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笨死了,图嘉砚笨死了。
但是这个超级笨蛋却又笨得刚刚好,闻朗忍不住在沙发上打滚,边滚边大声呼喊笨蛋:“图嘉砚!图嘉砚你过来!”
话音刚落,闻朗正巧滚到了沙发的边缘,他一个不注意便随着尾音一起滚下了沙发。
“咚”地一声,闻朗脑袋直接磕到了茶几上,他顿时疼得眼冒金星,一时间也顾不上再召唤笨蛋了。可偏偏在他如此丢脸的时候,笨蛋又突然带着吃得圆滚滚的常跳跳回到了客厅里。
看见闻朗狼狈地倒挂在沙发上的样子,图嘉砚先是愣了愣,然后开始哈哈大笑:“你怎么了,叫我过来就是想给我看这个?”
他半点没有要去扶闻朗的意思,而是站在远离对方的位置掏出手机迅速拍了两张照片,才装模作样地指挥常跳跳:“去吧皮卡跳,把你爸扶起来。”接着,皮卡跳便摇着尾巴、“哒哒哒”地跑到闻朗身边。
对上常跳跳的豆豆眼,闻朗恼怒地别过头,十分生气地想——太过分了,哪有人对喜欢的人是这种态度?!
不会是自己又会错意了吧?!不会吧!不可能!闻朗愤怒地爬起来,正要控诉图嘉砚的不良行为,转过头却看见对方笑盈盈地蹲在自己身旁,手正悬在半空中:“没事吧?我刚说要扶你,结果你就自己起来了。”
闻朗顿了顿,表情古怪地望着他,但并不说话。
“怎么了?”图嘉砚被他看得不自在,方才心里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怪异的慌张开始复苏,他笑不出来了,目光闪躲着,“又不是我把你推下去的,你讲讲道理不要恨错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闻朗还是不说话,仍旧直直地盯着他。
图嘉砚被看得心里发毛,猛地摔坐在地上,接着他立即手脚并用地往后退了一段距离,留下常跳跳乖巧地坐在两人之间。
“闻朗,我警告你少装神弄鬼!”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图嘉砚翻出刚才拍到的照片,“你想说这个对吧,我现在删,你别这么吓人。”
看着他撅着嘴,生气地删光刚才拍到的所有照片,闻朗终于笑了。刚才他一直在观察图嘉砚,他发现这家伙完全不敢看自己的脸,更别提对上目光,哪怕只是对上那么短短一秒,也会迅速移开。
太笨了,闻朗在心里暗骂了句,但他还是轻易原谅了眼前这个笨到无药可救的家伙。
“图嘉砚。”他开口问道,“你在心虚什么?”
第48章
谁心虚了?谁心虚了!
根本没有人心虚!
图嘉砚心虚地梗着脖子刚要开始吵嚷,但在他话说出口的前一秒,闻朗已经把他想说的全部抢了先:“是是是,你没心虚,你没偷没抢有什么好心虚的。”
见鬼了,这家伙怎么知道他想说什么?图嘉砚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望过去:“闻朗你……”
“闻朗你有毛病吧!这么爱学人说话。”闻朗笑着学图嘉砚说话,边说自己边憋不住笑,“你想骂我这个对不对?”他把中间碍事的常跳跳刨开,不顾小狗哼哼唧唧的撒娇,目光紧紧盯着图嘉砚。
常跳跳知道自己被冷落了,气得转身投向图嘉砚的怀抱,但是后者此刻已经被吓得大脑快要宕机,除了慌乱躲开闻朗满是不怀好心的笑,其他什么都顾不上了。他假意东张西望地岔开话题:“我有点饿了,你想吃泡面吗,我去……”
见他又要跑,闻朗立马伸手拽住他裤子把人给拖了回来。
图嘉砚猝不及防地被塞入了一个充满淡淡香水味的怀抱里,但他来不及反应这些,只死死地摁住自己的裤子在闻朗耳边惊慌失措地尖叫道:“你脱我裤子?你脱我裤子?!你脱我裤子!!!”
闻朗:“……我没有。”
顿时,闻朗感觉自己失聪了,脑海里所有提前准备好的话都被手里这个白痴吼得一干二净,魔音绕耳也不过如此。于是他不得不撒手放开白痴,免得等会儿真被这家伙鬼哭狼嚎地扭送到公安局去,到时候有理也说不清了。
得到自由后图嘉砚立即闪到角落里,恨不得让常跳跳现在就出门帮自己买把锁,好把裤头给锁上。但是常跳跳在接连受到两个大人的无视后,已经生气地跑开了,图嘉砚找不到打手,心里越发没底,连讲话声音都开始发抖了:“你、你干什么脱我裤子,你不是有喜欢的人吗,你这个渣男!”
“我没有脱你裤子!”渣男无语凝噎了片刻,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正要为自己辩解时却闻到阳台飘来股怪味。图嘉砚也闻到了这股味道,一对上视线,两人心齐刷刷地沉了下去,顾不上再纠结脱没脱裤子的事,一同原地蹦起来去找怪味源头——
常跳跳尿了。
因为被冷落所以报复性地专门尿在了它的小狗厕所外面。
见此情景,图嘉砚头痛欲裂,闻朗更是两眼一抹黑,他崩溃地望着常跳跳的小白眼,心想这臭脾气都是随了谁?
答案不言而喻。
“怎么可能!肯定是随你。”咽下嘴里的豆浆,图嘉砚幽怨地瞪了闻朗一眼,眼神跟淬了毒似的,“你是它爸,上梁不正下梁歪……就因为之前我不小心扯过你睡裤,你现在就要这么报复我。小心眼!带坏小朋友!渣男!”
到底是谁小心眼?是谁带坏小朋友?!闻朗被他气得连早餐都吃不下了,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先辩解哪一项罪名。还有谁是渣男?我看最渣的就是你!
想到这,闻朗愤怒地揉了把常跳跳毛茸茸的脑袋,指槐骂桑地教育道:“都和你说了少跟那个记仇鬼学,看看都学的什么坏习惯。”
“你才是记仇鬼!跳跳不要听你爸的!”
“谁接话谁是记仇鬼。”
“幼稚!”图嘉砚气得也不吃了,筷子“啪”地拍在早餐店的桌子上。
他一生气,闻朗反而开心了,他淡淡笑了笑:“不幼稚我能和你坐一张桌子吃饭吗?”
图嘉砚怨毒的目光立刻杀了过来,但是刚一对上闻朗的笑脸,他就慌得不知道该看哪里好。笑什么笑,真以为自己很帅很好看吗!图嘉砚狠狠地补了记眼刀,被闻朗注意到后,又不敢看了,假装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嘀咕道:“我不跟你出柜了。”
这句话声音说得很小,在闻朗听来与其说是像抱怨,更像是撒娇,他心情甚好地轻轻踢了踢对面这个脸蛋通红还不自知的家伙,把自己面前的小笼包又拨了半笼过去:“说完没有,话这么多,赶紧吃完陪我拆石膏去。”
闻言图嘉砚诧异地抬眼看了看闻朗,说来挺奇怪的,这人之前一直拖着不愿意去拆石膏,但现在竟自己想开了。图嘉砚不想让他如意,把小笼包吃光后才婉拒道:“不去。”
但最后把常跳跳哄好送进幼儿园的周末托管班后,他还是陪着闻朗去医院复诊了。
坐在诊室外,图嘉砚无聊地刷朋友圈,想不通自己干嘛这么听闻朗的话,他悄悄看了眼闻朗英挺的侧脸,又觉得可以理解自己的行为。算了,来都来了,图嘉砚窝在位置上刷手机,脑袋不自觉地往身旁人的方向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