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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阵(57)

作者:昔日 时间:2022-05-09 08:09 标签:强强 宫廷侯爵

  “名医调的。”萧琼安说:“怎么回回见你总要带伤。”
  “习武之人便是在刀枪剑戟里摸过来的。”修竹抬手摸了摸自己下颌上的伤口,说:“这点伤算什么。”
  萧琼安没说话,打开瓷瓶,用竹签沾了些白色的药膏,修竹见状便蹲下迎上去,可嘴里却说,“你这该不会是什么毒药吧?”
  “谢公子有做什么让我下毒药的事么?”萧琼安说着便凑近小心的涂上去。
  “难说。”修竹感觉伤口处传来冰凉的感觉,还挺舒服的,“我都跟了你几个月了,什么都没查到,说明你身份肯定特殊,不能为外人所知,这还不足以让你下毒?”
  “我一个开酒楼的商人,还是个身有残疾的。”萧琼安抬了他的下巴,说:“哪里特殊。再者,你也不过受人之托,况且定安侯也不是随意乱杀无辜良民的人吧?”
  “你怎知定安侯是什么样的人。”修竹的下巴被他太高,他便仰起头,流水般分明的线条便落入他眼里。
  “想知道便知道了。”他擦完药,拿起案几上的手帕擦了手,将瓷瓶递给修竹,说:“擦上三日便往后便不会留疤。”
  修竹接过瓷瓶毫不在意的说:“我一个武人,留不留疤有什么打紧。”
  *
  裴熠回到侯府的时候,府里大部分人都已经休息了,院里除了灯笼的火光,只有他卧房隔壁还掌着灯,他走到内院的时候,司漠迎上来,边走边往他后头看:“修竹怎么没回来?难道被纪礼留下来教功夫去了?”
  “去拜访萧琼安了。”裴熠边解领口的披风边说。
  “他可真倔。”司漠说:“往日侯爷让他查的人不出三五天便能查出来,萧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这么难查?害的修竹这么半夜还要办差。”
  “办差?”裴熠蹙起眉,脱了占了露水的披风,跨进院门说:“别反倒让人办了他的差。”就在司漠一脸疑问的时候,他又说:“就你一人?”
  司漠疑惑更深了,沉思片刻说:“嗯呐,吴婶烧完水我就让她去休息了,李伯天黑前回去陪孙子了,还有石大哥.......”
  “谁问你他们了?”裴熠将披风扔给司漠,头也不回的进了门。
  司漠站在门外,费劲的抓着脑袋,大声问:“侯爷问的是世子吗?”
  话音未落,他就听见门被“哐”的一声从里面关上,然后从门里传来让司漠绝望的声音:“今晚把诗经抄十遍,不抄完不准睡觉。”
  “侯爷,我去练功行不行?”
  “二十遍......”
  司漠:“十遍,我这就去......”


第44章 劫难(四)
  裴熠跑了一天,到了这会儿本有些困意,想着去浴堂洗个澡便回来休息,可待他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从浴堂出来的时候,困意也被洗去了大半。
  戍西的探子已经深入皇城,这绝非好事,太后与皇上分庭抗礼,他这手握军权的定安侯首当其冲,雁南世子表里不一纵横谒都权贵纸上,一桩纵火案牵扯出顺德年间武库旧案。
  这些事,每一件都足以动摇大祁根本,他盘腿坐在榻上,桌上铺着宣旨,墨香味从砚台里飘出来。
  他随手翻开父亲的手札,这本手札裴熠一直放在定安侯府,里面记载的是高叔稚亲手绘的一本兵器谱,许多兵器都是根据他在战场上实战经验下来在原来的基础上修改的,修改之处则标记了改良之后的优点和适用战形。
  每一张图上的画都是高叔稚在尸山血海里拼出来的,他看着这本手札,仿佛能看见年轻的将军在灯下苦思冥想,一点一点回忆那些惨不忍睹的战场。
  高叔稚曾说裴熠注定要成为将军,可是他自己却是个天生的将军。
  他无声的看着空白的宣纸,看向案几上闪烁的烛火,他抬起手,看见笼在灯火里自己手上因拿刀而生出的薄茧。
  *
  门从外面被人敲响,裴熠以为是修竹回来了,只说了声进来便也没有抬头。
  直到人影映在了眼底,也没听见修竹的声音,他抬首看见霍闲正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你这什么表情?这么晚你以为是谁?”霍闲在案几前方绕了几步,端详着裴熠,笑着问。
  裴熠下意识地扫了一眼窗边,木窗严严实实的关着,他并不喜欢仰着头与人说话,只抬眸看了一眼便又垂首继续翻着手札,脚却勾了把椅子在霍闲旁边。
  裴熠的发梢还未干透,青丝垂在肩上映上了一层湿濡的痕迹,霍闲觑了一眼,想起那一晚他们被人追杀至药庐过夜。
  裴熠微挑了眉,待霍闲落座了他才合上书,说:“没谁。”
  霍闲看见那手札一角印着高叔稚的私印,便知道这东西是手工编撰的,他要抬手去翻,裴熠并未阻止。
  从前霍闲在季淄的住所见过类似的手札,但这本相比季淄的那本草图要详细的多。
  季淄醉心武学之道,访宗师,踏名川,少时学了一身本事,改良兵器对他来说也不是难事,霍闲很长一段时间都与他生活在一起,对这些自然也略懂皮毛。
  他往后翻了几页,几乎都是适用于不同战役,能取长补短的精良兵器,传言中飞虎军是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除了自身的功夫和排兵布阵,称手的兵器也是对战的关键。他们大抵就是用这些改良过的兵器,一次次让戍西人闻风丧胆的。
  “你对兵器也有兴趣?”裴熠顺着霍闲翻书的手扫了一眼,说:“这可是个手艺活儿。”
  “好玩儿的东西我都有兴趣。”霍闲几不可查的看了裴熠一眼,脱口而出:“我不像个手艺人?”
  “不像,这东西好玩儿?”裴熠重复这话中有话的一句,看向他翻停的一页,指着手札中的图案说,“这种枪,适合骑兵,自上而下,能轻易的挑了对方的咽喉,枪头的刃有六个面,枪杆处有暗格,最适合以少对多。”他说到这里便看了霍闲一眼,“战场上瞬息万变,谁的谋略足,谁才是赢家。”
  霍闲微微侧目,“自然,令尊叫人敬佩。”
  他并不是敷衍,季淄同他说起过高叔稚,在他还尚未出生之际,高叔稚就是大祁最有名的战将,只是再有名的战将也是人,是人就终有一死。将军死在战场是荣耀,可季淄与他说的时候是望着天边透红的晚霞,长长的谈了一口气,那时的霍闲便已看懂季淄眼里流露的惋惜。
  “这种兵器只有老手艺人才能锻造,对于以打铁为营生的上虞人来说并不难吧?”霍闲说,“纵观史书记载,兵败原因无非几点,用人不当,错杀良将,此一。粮草不挤,军士无以果腹,此二。君主听谗,临时诏回大军,此三。另外天时地利人和也尤为重要。”
  裴熠一顿,问道:“你说什么?”
  霍闲不言弃其他,继续道:“说来高老将军文才武略,他用人定然是十分谨慎的,但再谨慎的人也防不住小人诡计,错杀良将倒不太可能,可难免被人蒙蔽,此疑点暂且搁下。”霍闲说着便将裴熠手边的茶水倒了些在砚台上磨了磨,顺手拿起笔沾上点墨在宣纸上勾了个圈。
  “至于粮草,大祁自开国以来,便大力提倡农耕,顺德年间粮产颇丰,粮草对于飞虎军来说,定然是充足的,再者,先帝并非昏庸之辈,断然不会在临战之际收兵。脉岭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且当年脉岭关一战正值隆冬时节,无论是天时地利飞虎军都占尽了,可结局却是败的,这是为何?”
  霍闲挑起嘴角,他已经将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都赤城坦白了,这便是他说的投诚。毫无保留的潜入这场无声的暗涌里,然后站在了裴熠这一边。
  “人和。”裴熠倏的抬起眼。
  当年飞虎军几乎惨绝,剩下活着的也早已经隐姓埋名过上了普通的生活。
  “飞虎军兵败脉岭关后仍在朝中任职,且步步升迁的......”裴熠说:“关津和聂通。”想到他们,裴熠的眸中难掩喜色,这两个人就像是一个全新的突破口,在裴熠苦寻良久之后终于露出一点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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