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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阵(93)

作者:昔日 时间:2022-05-09 08:09 标签:强强 宫廷侯爵

  阿京少语,平日总板着脸不苟言笑,可毕竟也是少年人,兴奋是藏不住的。
  司漠听人禀告阿京来了,便回房去了剑,在裴熠出门前先他一步出门相迎,“侯爷在书房,世子认得路吗?”
  霍闲见他自始至终目光都没离开过阿京,便知道他与人切磋的瘾又犯了,对阿京说:“看这来势汹汹,是冲你的。”
  阿京颔首:“正好近日缺了练手的。”
  两人去了侯府的演武场,霍闲到了书房,裴熠正在伏案翻阅,听到动静也没有抬首,只说:“你来了。”
  霍闲在门口站了片刻,等到下人都退了,他才绕到案桌另一边坐,裴熠一愣,这才抬眸看向他,说:“气色倒是好了不少,看来秋大夫又该要来找本候出难题了。”
  “他要的东西不过都是些药材,名贵是名贵了些,但总也难不住你。”霍闲一哂,把视线落在账册上,“你让阿京去抢一本假账册,那么我猜真的早就已经在你手里了吧?”
  裴熠隔着一张桌子望着他,眉目一挑,这才起身。
  他的书房陈设简单,书籍也不算多,那账本本就要比普通的书籍要厚一些,放在一堆书里,显眼的很,“我禁足府里出不去,如今这情形旁人也不会来,就是放上一箱金子怕是也无人在意。”裴熠递上账本,说:“但这般好光景我猜等到日头落山也就不复存在了。”
  “你想把这烫手的山芋丢给我?”霍闲拿着账本却并未翻开,抬指在账本上点了点,“这东西对你们来说是人人争相强夺的,在我看来它可要命的很。”
  裴熠一把捉住他的手,屋里热,他穿了件青色的长袍,不佩刀的时候褪去了几分将帅的威严,更像是富贵人家的闲适公子,日光下他的眉眼俊朗清逸,张口却说:“正是重要才让你替我保管的,再者,谁敢从我这里要你的命,那才是不要命。”
  说罢收紧手掌,霍闲欲将手从中抽开,他却握的更紧。
  “话都让你说了,事还不是要我来办。”霍闲背过身去,慢条斯理的翻看账册里的内容。
  这本账记的都是朝廷五品以上官员的要事,其中有几人已经被处置,情节较轻的被革职处以流刑,而重罪的均已判了死刑。天熙帝这一次是铁了心的要整肃朝堂的贪腐之气,因娄廷玉之事朝堂上那些耿直的朝臣则将目光放在太后身上,这一次,她只能旁观。
  “这么厚的一本账,一时半会儿是看不完的,你拿回去细细看。”裴熠:“除夕你到侯府来过,带上酴醾。”
  他用温柔的语气说着命令的话,天熙帝下旨禁足,禁止他离开侯府,但并未说不让人进来,旁人不来是因为不愿在此事受他的牵连,而并非是不能来。
  “看来侯爷戏台已经搭好了。”霍闲望着外头的暖阳,冬日谒都难见这般充足的光线,斜阳倾洒,落了一半在他身上,霍闲伸手,暖阳便落在他手里,“这样好的太阳,也不知来年可还能见得到。”
  在他平静的话语里,裴熠的心口却似是被扯住了,他低头几不可查的扬了扬嘴角,霍闲肯留恋凡尘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一缕暖阳,一阵清风,一杯酴醾,还有一个要他活下去的人。
  从前他所看重的只有眼下,眼下那一点点光景就是他的全部,裴熠说:“禹州的冬日,万仙湖结着厚冰,军中的将士在湖面凿冰,钓上一尾鲈鱼,吴婶的手艺好,总能做出新花样来,来年我带你到禹州过冬。”
  光是听他说,就很有趣,“可你不是不吃鱼。”
  裴熠说:“战时不吃,与你在一起的时候自当该什么都要享受才是。”
  *
  阿京出手不轻,周逢俍这一觉睡了大半个时辰,巡防营的官差到的时候,周逢俍才恢复意识,他大叫一声不好,再回到那车内一查,哪里还有账本,连木盒都叫人一并拿了去。
  此事有巡防营的官差亲眼所见,很快就传到了皇宫,赵同安递了请安折子,到了太后宫中等到四下无人才说:“太后,周大人来时心急如焚,正是那账本他翻过才会如此紧张,周逢俍是什么人,他素来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可见这账本中记载的事不少,以太后所见此事会是定安侯所为吗?”
  太后的玉指轻轻搭在描这凤纹路的扶手上,自皇上处置了娄廷玉,皇上将年节一应事物交给太后,她便常见赵同安,这是天熙帝特许的。
  自太后称病,连后宫嫔妃的每日晨昏定省都免去了,太后的宫殿如今除了皇上也只有赵同安能进出,太后闻言,说:“放眼谒都,胆敢如此行事的谒都还有几个?曹旌此举也算聪明,这账本在他手里是个烧红了的炭,不仅暖不了手还会烫伤,他这才迫不及待的丢给了刑部。”
  她没说是何人袭击了周逢俍,依照太后的话,除了定安侯还有一人也能有这个本事和胆量。他说:“成安王府上也是高手如云,不知此事是否与他有关。”
  “要是他的话,无须等曹旌离去之后才动手。”太后对赵同安说:“下手的人定然是在跟着他们一路,最好的机会莫过于曹旌将账本交给周逢俍之时,他为何没在那时下手?”
  赵同安说:“兴许是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不宜张扬。”
  “曹旌已经知道账本的事,张扬与否他都是知情人,这样的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下手之人故意要把他从这件事里摘出去。”太后说:“成安王可没这么好心,曹旌为人如何,哀家心中有数,他很难为谁所用,定安侯这么做不过是卖了他一个人情,毕竟他身上还背着四十万两说不清楚的军饷钱,这件事要想做成,少了户部怎么行。”
  “原来如此。”赵同安恍然醒悟,赵太后自幼就比他聪明,看事也总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也是因此才能在先帝众妃里得到青睐,步步为营有了今日赵氏一族的荣宠,他不禁再一次对她刮目相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账本绝不能呈道皇上手里。”
  “自然不能。”太后缓缓走出殿门,院中竟有几只蝴蝶落在开得正旺的花尖上,可刚停到花瓣上,便无声的落了地,太后说:“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得到了也是要有代价的。”
  “姐姐的意思是?”赵同安亦步亦趋的跟着,可太后的表情太过平淡,丝毫察觉不出任何意思。
  “既然他自己找死,那就送他一程,他府上不是还有两个丫头吗?送不进他心里,总是要近身伺候的吧。”
  “可是......这样的事交给两个宫女去做,是不是太冒险了?”赵同安说的不错,且不论裴熠对皇宫里的人本就有戒备,单凭身手只怕她们连裴熠的一根手指都伤不到。
  “你安排一下,必要时连她们一起灭口。”太后说:“除夕夜的爆竹会响彻整个谒都,届时是一场盛宴,要想过好这个年,须得用血祭。”
  *
  天熙帝正在批阅奏章,李忠义在一旁端药候着,他第二次提醒,“皇上,该用药了,过了时辰,要凉了就失了药效。”
  天熙帝头也不抬的伸出左手敲了敲案几,示意他将药碗搁下,李忠义照着他的话做了,又等了半刻钟,天熙帝才批阅完,“宫中无一日安宁。”天熙帝闷了药,接过李忠义地上的帕子擦了擦嘴,这药虽苦,他喝惯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大祁自圣祖爷开疆扩土以来,百姓也日益富裕,先帝励精图治,陛下您更是为百姓殚精竭虑,正是因为陛下事事躬亲,他们才有闲工夫今日一出事,明日又是一出事。”
  天熙帝听了这话倒不恼怒,反而消减了心中的烦闷,抬首笑道:“你这话倒像是朕该日日享乐。”
  李忠义连忙跪下,道:“奴才是担忧皇上连日来为侯爷的事情烦忧,口不择言还望陛下责罚。”
  “起来吧。”天熙帝说:“朕罚你什么,定安侯的事确实叫人头疼,不过眼下倒是不用急了。”
  李忠义起身时看了天熙帝一眼,天熙帝罕见的心情不错,还带着些许笑意,他便说:“今年除夕夜的合宫夜宴依照祖宗礼制,在京的亲王都要进宫,成安王倒没什么,只是定安侯还在禁足中,皇上是否要恩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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