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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与枪(101)

作者:梦也梦也 时间:2021-10-31 09:50 标签:强强 西方罗曼

  他最后站在了屋子的中央——在那里,两具尸体基本上已经被布置好了,那些骨头和肢体都被金属固定起来,摆成了阿尔巴利诺期望他们摆成的形态。当然,其中一些部分还是可以拆解开来的,要不然没有一个SUV的后备箱能装进这种体积的东西。
  阿尔巴利诺看着那两具尸体,目光完全是全神贯注的了。安东尼·夏普身上只剩下伶仃的骨头和被揭下皮肤的肢体,这点自不必提,比利身上的尸斑和腐败过程中形成的污绿色血管却有些碍眼了,到最后他还得想尽办法用手上的材料把这些东西遮盖掉。
  赫斯塔尔显然也意识到站在两具尸体前面跟他谈论艺术风格问题不但没有意义,还有种黑色幽默的味道。他放弃了,转而问道:“你从哪弄来的这些花?”
  阿尔巴利诺肯定不可能是用正常的理由去买花的,无缘无故大量买花,周期还跟礼拜日园丁的犯案周期一样的话,他早就被哈代抓住了。
  “名义上有一个工作室——设计陶瓷、金属和玻璃器皿的,花瓶还有装饰用的盘子那些,他们会向批发商频繁购买花朵。”阿尔巴利诺低声说,目光未曾从那些尸体上转开,“用来拍些花瓶的宣传图发到他们的网站上啊、装饰他们实体店的商品啊、或者送去参加各种设计比赛。花卉批发商报税的时候,会显示这些花朵是那个工作室而不是个人购买的。当然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还可以把那个工作室官网的网址发给你。”
  赫斯塔尔没说话,但是阿尔巴利诺知道对方依然在凝视着自己。
  他蹲在地上在那些木芙蓉里挑挑拣拣,他这二十多个小时里保持足够姿态太长时间了,现在双腿都隐隐作痛,但是阿尔巴利诺也不太在乎。他轻松地问道:“怎么?在指责了一通我的随心所欲之后,很奇怪我会做这种安排吗?”
  也不完全如此,看看这个设备齐全的木屋,就知道他不是完全随心所欲的。赫斯塔尔心里有几个念头在转悠,然后谨慎地挑了一个问道:“这是你母亲教给你的吗?”
  “什么?不!”阿尔巴利诺惊讶的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听上去甚至很爽朗。“她什么都没有教给我,除了死亡本身。”
  他说这话的时候动作一点没有停,巧妙地把那些木芙蓉塞进夏普空荡荡的肋骨之间,谨慎地调整着每一朵的位置,确保它们不要太拥挤、花朵不要不小心被翻到背面朝上、姿态也不要太呆板。
  有些人还觉得礼拜日园丁的花都是随便插的呢。赫斯塔尔在内心深处啧了一声。
  赫斯塔尔不知道他是不是应该开口催促对方继续讲下去,他不知道阿尔巴利诺是不是真的在意自己母亲的死——这挺可笑的,对方粗暴地把他的伤口血淋淋地撕开,而他在问阿尔巴利诺的时候却还在纠结礼貌问题。但话又说回来,这正是他们的不同之处。
  “她真的死于自杀?”最后,赫斯塔尔还是问道。
  “在我面前,我看着她沉下去,而且最后还是我报的警。”阿尔巴利诺简单地说道,又从花泥中抽出一支木芙蓉来,用剪刀咔嚓剪掉了它的梗,“如果这就是你想问的问题的话——是的,我什么也没有做。”
  赫斯塔尔微微皱起眉头来:“为什么?”
  阿尔巴利诺耸耸肩膀,声音轻松:“因为她希望如此——在人生美满、杀了足够多的人还没被警察抓到的情况下,自己选择自己想要的死亡方式?我猜那是她人生目标的一部分。我对此不全然赞同,但我不阻止她选择自己想要的东西,如同她也不会阻止我的选择一样。”
  “但,即便是你父亲为此——”自杀。
  “我父亲并不全是因为她的离世而死的。”阿尔巴利诺回答。
  他又放好一朵木芙蓉,然后从旁边的花束里抽出一枝红色的罂粟,站了起来,因为腿上的麻木感嘶嘶地吸着气。然后他看向赫斯塔尔,眼里有某种奇怪的阴影在徘徊。
  然后他说:“那是很多种原因综合起来的结果:因为她的死,她留下的遗书——我父亲没真正提过,但是我相信有那种东西存在,而且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很可能在信里把她至少杀过五十三个病人的事情和盘托出了——还有他对自己失察的愧疚。”
  阿尔巴利诺短暂地顿了顿。
  “或许可能还有一点,”他悄声说,露出一个笑容来,“我非常像她,这可能让我父亲想要逃避最后必将发生的事情了。”
  赫斯塔尔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评价道:“听上去就好像是她最终杀死了他。”
  “‘Be true’,这不正是婚姻的真谛吗?”阿尔巴利诺轻飘飘地笑了一声,“从法律意义上来讲,她确实什么都没有干;但正是长期的抑郁和懊悔缓慢地杀死了他,所以这样说或许也没错。”
  “而你呢?你对这些事有什么感觉?”赫斯塔尔问。
  “我们又回到这个环节了吗?就是讨论‘礼拜日园丁真的有一颗心吗’的环节?”阿尔巴利诺的声音里依然有震颤的笑意,这在这种时刻听上去近乎是非人的,他向前逼近了一步,近乎和赫斯塔尔身躯相贴了,他手里仍拿着那朵鲜红色的罂粟,看上去就好像是一泊鲜血。
  “我不应该担心吗?”赫斯塔尔反问道。
  “你应该。”阿尔巴利诺的声音低到像是耳语了,“因为我没有感觉。”
  ——赫斯塔尔凝视着他。
  “我母亲刚去世的时候,我的父亲精神状态很糟糕。”阿尔巴利诺继续说,“我不得不操办了葬礼的大部分环节——后面的事情你知道,两年之内,两场葬礼,他们在医院的同事夸我冷静又坚强,但是不曾有人看穿事情的本质。而当时维斯特兰教区的牧师甚至拒绝主持他们两个的葬礼。”
  “因为他们固执地认为自杀者不能上天堂。”赫斯塔尔嗤笑了一声,那让他回想起了肯塔基的天主教教堂,那并不是什么好回忆。
  “平原上的姑娘也是很美丽的,并不亚于大理石宫里的公主。她们都是夏娃的女儿,在天国里没有丝毫分别。”阿尔巴利诺愉快地说道。
  赫斯塔尔瞥了他一眼:“那是什么?”
  “我母亲在我小时候喜欢讲的童话故事,安徒生的。”阿尔巴利诺耸了耸肩,呼吸吹在赫斯塔尔的嘴唇上——这个社交距离确实非常不礼貌,赫斯塔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放弃阻止他的呢?“讲一个年轻的艺术家以自己深爱的女性为摹本雕刻素琪雕塑,但是那位女士残忍地拒绝了他的求爱,然后他就把大理石雕像埋葬在了深深的枯井之中。”
  “这真不像是小孩的睡前故事。”赫斯塔尔说道,但话说回来,他又有什么资格评价睡前故事呢?他小时候根本没人给他讲故事。
  “据说安徒生的灵感来自于一个在墓地里挖出狄俄尼索斯雕像的新闻,我母亲觉得这种现实生活中会发生的真实事件十分浪漫。”阿尔巴利诺回忆道。
  他回忆他父亲和白葡萄酒的故事的时候也曾露出这种表情——愉快,但也仅止于愉快。他谈论这些事的语调很容易让人误认为他仿佛真的在怀念,但仔细琢磨就知道这只不过是一种错觉。
  赫斯塔尔感觉到嗓子似乎有些干涩,他咳了一下,问道:“故事的结局呢?”
  “那艺术家死了,他花一生去逃避被他埋葬在枯井里的素琪,但他最终知道,他一直未曾逃脱那如影随形之物。”阿尔巴利诺柔和地说道。“我曾经对自己的未来举棋不定,我母亲寄希望于观看死亡的场面,死亡本身使人警醒。她希望我由此找到属于我自己的道路,而不是走上模仿她的老路——”
  赫斯塔尔快速回想了一下自己查到的那些新闻,那些警方的调查报告,然后他完全明白了。
  “但是,正是她造就了你。”赫斯塔尔慢慢地说。
  阿尔巴利诺把那朵罂粟花插在赫斯塔尔西装外套领口的扣眼里,手指轻柔地抚平了那片布料上的褶皱。 Fx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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