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降临(161)

　　难道，它一开始就被这两人算计了？为了谋夺它的不灭核心？
　　……
　　桑若被尼尔拉进地球的瞬间，出窍的灵魂立刻和被他隐藏在403号病房的肉身融合为一。
　　“咔擦——”碎裂声从桑若的身上传出。
　　桑若周身仿佛有一个巨大的镜子破碎，一道镜像在桑若身上消失，下一刻，桑若用来吸引虚无水母的数个不灭核心，几乎消失殆尽，只留下了他从E2329身上剥离的那个。
　　跟在桑若影子中的E2329愕然之后顿时有些气结，它这才发现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最后桑若都跟着自己进入主世界残骸，它的一切布置还是全部失败了？
　　为什么不灭核心忽然像是批发一般出现在桑若身上，能够牢牢吸引住那么多虚无水母？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桑若跟它进入主世界残骸的根本只是灵魂体，根本没带肉身，吸引虚无水母的那些核心，也只有从它身上剥离的那个才是真的，其他竟然都是用镜像碎片制造出的虚假幻影。
　　【真黑啊……】
　　E2329暗自嘀咕，它并不知道桑若身上是真的有那么多的世界核心，就在桑若的本体之中，不然就算镜像模拟，也不可能模拟出真实到能够吸引这么多虚无水母的核心之力。
　　在镜像碎裂的一刻，桑若已经将借由镜像世界从本体中降临的力量送还了回去，只留下了E2329身上剥离下来的不灭核心。
　　E2329身上剥离下来的不灭核心非常残破，还不如桑若在水管城市K047中得到的，连吸引虚无水母也基本是靠的假象，但桑若却没有想到，E2329这残破到几乎没多少力量的世界核心，在融入他现今的肉身时，竟会起这么大的反应。
　　似乎有源源不绝的力量从身体内部涌上来，桑若总觉哪里有些枯竭的身体，再次获得了汹涌的源泉补充。
　　原本身体里那微弱萌发的时间之力，顿时得到了大幅度的增长。
　　就好像，周围原本E2329放出去的时间，如同潮水一样流回了桑若的身体里。
　　2015.2016.2018……
　　逆转的时间迅速流逝，精神病院里变化重叠的过去和未来，紊乱的一切，在这急速而恐怖的流逝中，渐渐回归到正常。
　　“滴答。”
　　2020年5月13号，晚。
　　江彦等人仿佛坐着从十八楼掉落的电梯一样，终于停了下来，而那些被困在精神病院里快要发疯的鬼面会成员和其他势力们，也在短短时间内感受到了失去力量流失记忆以及又得回一切的恐怖感。
　　……
　　流逝的时间之力，汇聚到了桑若的身上。
　　桑若原本有些过分苍白的脸，此时隐隐恢复了一丝正常人的血色。
　　似乎是因为感觉到周围已经没有了危险，桑若意识就这么慢慢沉浸到E2329的不灭核心之中，昏睡了过去。
　　【轱辘辘……】
　　桑若的意识深处，似乎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录像带在上方转动，开始以他为猪脚，放映起了一场世界毁灭的影像。
　　【1999年8月，世界毁灭。】
　　1999.8月，那年四岁半的桑若刚上完幼儿园小班，正要等九月开学进入中班的时候，世界陷入了黑暗之中。
　　所有的一切都沉寂下来，似乎陷入了某种停滞态。
　　时间仿佛在这里消失，空间似乎在这里沉寂，这个世界从一个真实的世界，开始过度向虚假的梦境。
　　【2000年1月，地球吞噬E2329世界完成重组。】
　　这时，在阴影中沉寂的残骸大陆也随之苏醒了过来。
　　桑若的父母还是他的父母，周围的很多邻居也建在，一切似乎回到了原来模样，只是很意外的，世界重组后，桑若的父母好像就忘记了他的存在，明明四岁半的他就在眼前，父母却好像自己没有生过孩子一般，看不到他的存在。
　　那一天起，没有人再送桑若上学，没有人再叫他的名字，没有人再给他穿衣做饭，哪怕他坐上饭桌和父母一起吃饭，双方也似乎看不到他，甚至感觉不到饭菜消失。
　　【2001.2月，融合重组的世界，新的地球诞生。】
　　桑若渐渐回忆起了童年时候经历的很多奇怪的事。
　　世界在他四岁半的时候灭亡。
　　沉寂半年后世界重组，借着重组地球的光芒，这个残骸大陆也苏醒过来，只是他仿佛成了例外，直到重组地球上的另一个他诞生。
　　桑若的父母才好像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孩子存在，也忽然能够看到桑若，还奇怪感觉好像桑若才出生，怎么一转眼就这么大了。
　　桑若从那天之后，再次恢复到正常的生活，童年的事早已经遗忘，但那种被世界抛弃的孤独感，似乎一直刻在灵魂深处……
　　……
　　“若若？”尼尔小声唤了桑若一下，发现他已经睡着了，就没有继续。
　　尼尔揽着桑若直接席地而坐，头碰头，肩并肩，把桑若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口中哼起了小曲。
　　不知道在开心什么。
　　尼尔用一种陌生的古怪语言在哼唱，哪怕听不懂他在唱什么，也仿佛能从中听到大海的声音，听到童话故事里，海的女儿看到落难王子降落在自己身边时的悸动。
　　刚刚嘀咕完桑若心黑的E2329，此时看着尼尔，更升起一股古怪的感觉。
　　回到这边，E2329才发现世界并没有它想象的乱成一团，周围紊乱的时间似乎都被禁锢在这个精神病院里，有这个精神病院挡在残骸大陆和地球之间，如果不将它摧毁，哪怕他得到桑若的身体，可能也无法完全将时间倒流回20多年前，让一切重回过去正轨。
　　E2329想起之前的怀疑，忍不住道：【之前是你故意引诱我对付你的？】
　　它以为是自己吸引大量食物过来成功诱惑E009张开嘴，让它找到了机会对桑若出手，如今看来，难道E009其实是故意张开嘴等待它的小动作？
　　或者E009张开嘴准备吞噬的，一开始就不是它引来的那些异能者，而是预计到会出现的大量虚无水母！
　　E2329感觉自己得到了真相，不禁再一次感叹真黑啊。
　　对面哼唱的小曲一停。
　　尼尔看向了E2329，月银色的眼睛冰冷，“你算什么东西，也值得我为你耗费精力？”
　　E2329一噎。
　　似乎没想到尼尔是这幅模样，明明之前很是无害的样子。
　　这时，尼尔似乎想起了眼前这讨厌东西的来历，以及它触碰过桑若身体想要抢夺的事，尼尔眼睛中的冷意变得危险起来。
　　多少时光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敢和他抢人的东西。
　　见尼尔的眼神变化，E2329猛一哆嗦，就像之前被桑若吞噬时一般，E2329又一次感觉到了危险，忍不住往桑若的影子后躲了躲，想要避开尼尔的注视。
　　“簌……”
　　衣服摩擦的声音让尼尔一愣，他歪头看像颈窝间的脑袋，就见原本歪在他肩膀上的桑若，似乎因为他的小动静，躺得不那么稳了，身体微微往他肩下倾斜。
　　尼尔立刻忘记了E2329的存在，长手一伸将倾斜将要滑到下去的桑若抱了满怀。
　　触手的体温，让尼尔满心满眼都是眼前桑若的样子，眼神温柔缱绻，再无暇多看E2329一眼，似乎E2329连让尼尔眼神冰冷一下的价值，都没有了。
　　睡梦中的桑若，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什么，显得比平常疲累很多。
　　甚至好像若有似乎地叹了口气。
　　尼尔看着桑若，忽然低声在桑若耳边道：“若若，我会陪着你的，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可能有一天你会看不到我，但我会一直看着你。”
　　耳语的尼尔离得很近，说完似乎是被诱惑了一般，顺势在桑若的脸颊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口。
　　睡梦中的桑若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尼尔的声音，没有意识到被偷袭，反而神情渐渐松懈下来，靠在尼尔身上，睡得更沉了。
　　尼尔轻拍着桑若的背将睡着的桑若靠躺在自己身上，手指一边把玩桑若的头发，一边又唱起了小曲。
　　E2329看着眼前这两人，忽然有些自闭。
　　恢复正常的精神病院，此时似乎已经在震荡中过去了一天的时间，初升的旭日斜晖从窗户外照射进来，洒在两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