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猫猫领到妖妃任务后(148)
传说太祖皇帝开国时得仙人指点,后来败北狄时又得点拨,所以在温泉宫后山专门修建了庙宇,立了像,非谷梁宗亲,不可入内祭拜。
谷梁泽明屏退侍从,自己只身走过宝塔莲花灯照映的小径,进了殿中。
殿中幽暗,白瓷灯罩下的火光摇曳,檐木上宝盖幡在香火中日日熏染,绣纹的佛偈也透着几分不可直视的高深渺然。
谷梁泽明顿住脚步,抬眼看着当 年那尊太祖皇帝亲自督造的佛像。
佛像塑了金身,几乎有两层高,慈眉善目,宝相威严,这般低头望向世人的时候,确实有真佛降世之感。
闻说金身铸就后,太祖皇帝信甚笃,专门安排了专门的僧侣日日在此上香供奉,世代供奉。
若是辛夷在这,指不定会被吓得炸毛。
谷梁泽明不紧不慢地也上了柱香,随后转到佛像后头,从地下取出了一方木匣。
那木匣上布了层灰土,打开后里头是布着金丝龙纹的卷轴。
传闻,为太祖皇帝效命的那位仙师有通天之能,言谷梁氏后代皇帝有难,精怪误国。
为了这通预言,皇宫中从没出现过任何宠物,就连兽苑,也修建在距离京畿偏远之地。
谷梁泽明取出卷轴。
几息后,裂帛声在殿内响起,慈眉善目的佛像似变成了怒目金刚,正怒视着底下的人。
谷梁泽明将碎帛放在烛火上,静静炙烤了一会儿。
太祖旨意传百世,约束子弟,留下的卷轴不腐不朽。
谷梁泽明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火焰才燎了上去。
火焰爆燃,像是惩罚似的,火舌一下子燎到了他的指腹。
谷梁泽明倏然松开手。
卷轴砸落在地,滚了两圈,火星四溅。
外头的徐俞察觉不对,低声叩门:“陛下?”
卷轴落在地上,大火火光明灭着映照在殿中人俊美的侧脸。
谷梁泽明眼睫下落了道阴影,只道:“无事。”
等地上卷轴渐渐燃尽,上头字迹被黑灰污浊,谷梁泽明冷冽的下颚线才松了松。
他转身走向殿外,衣袖拂过槛门:“处理了。”
徐俞躬身应是,见人手上的伤,面色变了,当即跪下:“陛下受伤了。”
谷梁泽明让人上了药,才回到落脚的沐华宫去。
第94章
辛夷在床上就睡了一会儿, 没有人给他摸毛毛,就挣扎着醒了。
人呢?
他爬山爬累了,醒来的时候宫殿空荡荡, 还没有很晚。
辛夷蛄蛹到窗边, 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宫人聊天。
谷梁泽明身边规矩很严, 外头的宫人什么也不聊,辛夷有点无聊,变成猫偷偷溜了出去。
温泉宫中路径复杂, 路上还不时有穿着僧袍的僧侣路过。辛夷到处乱转, 也不知道去哪里找自己养的人。
他幽幽叹了口气,准备回头找人, 忽然听见有人在低声聊天。
这是原本就在温泉宫服侍的宫人,第一次见到皇帝的阵仗, 正偷偷扎堆聊天。
“那处池子最滋养人,听说陛下身旁带了人,不知陛下会不会带人去。”
什么池子?
辛夷伸长了脖子,听两人嘀嘀咕咕了两句。
辛夷听不懂, 脑袋都要冒出去了,忽然听见后头木屐叩青石板的声音,被吓得转过了脑袋。
他身后正站着个穿着灰色僧袍的秃驴, 脸上有些褶子,但容光焕发, 叫人认不出年岁。
辛夷被吓了一跳,浑身毛毛炸了起来。
他下意识往旁边走了两步,谁知道正对面的和尚也跟着走了两步:“施主留步。”
完蛋了,是个看得出他是小妖怪的和尚。
他不喜欢听和尚嘀嘀咕咕。
辛夷耳朵一趴,很不开心地说:“干嘛, 猫没做坏事!”
他对面的僧侣一愣,随后慈眉善目地笑了起来:“施主当然没有。”
辛夷补充道:“我对素包子也没兴趣,不会忌口。”
僧侣跟着颔首:“施主非凡世中人,我佛并不强求。”
系统沉默了一下,难以置信地问辛夷:【他怎么看出来你是猫妖的,你直接说人话和他聊上了?!】
辛夷很纳闷地问系统:“看出来不正常吗?”
他以前在现代就经常被人看出来,能有妖怪,那寺庙里的和尚当然也能有点过人之处。
比如看出妖怪!
系统的光点在僧侣旁飞来飞去,落在他光滑的头顶上。
僧侣显然察觉不出他的存在,系统安心地飞回来了【他没我厉害。】
辛夷胡子一翘,夸系统:“那你很厉害!”
他又问这人:“我没做坏事,你来做什么呢?”
僧侣站在辛夷对面,闻言低声念了句佛偈,只说:“当今圣上,匡扶时局,乃难得的明主。”
辛夷更困惑了,小猫端坐在原地,尾巴在身后半弯着。
他抬起脑袋,看跟前的和尚,是个相当端庄的样子:“你要当着我面,夸我养的人吗?”
“非也,”僧侣微微笑了一下:“贫僧只是想说,精怪纯然不通人情,若只是为了祸世而出而留在今上身边,施主恐会遭到天下人的追杀。”
辛夷老实地说:“听不懂。”
而且,辛夷最坏,也就是对谷梁泽明使坏,祸不了世的。
僧侣没恼,反而更耐心地同他解释:“正是因为你不懂人之情爱为何物,才听不懂。”
辛夷:“…?”
猫歪了歪脑袋:“我在想了!”
僧侣温和地问:“想又如何想得通呢?”
辛夷面色悚然:“你们不是和尚吗?难道还要催猫和人做,才想得通?”
僧侣听见这等狂悖之话也面色不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并无此意。”
“那你可以放心了,猫会慢慢想,”辛夷说:“猫!不会玩弄人的感情!要是你知道,也可以教教猫。”
“见施主困惑,贫僧却是放心了,”僧侣笑了,只说,“人之于情,尚且不知发于何处,施主既已修成人形,自然情浓至发时,就有所察觉。”
“不少人请贫僧出山,”僧侣翩然离去,“如此,贫僧也算有了交代。”
辛夷:?
—
回来的辛夷在软榻上蛄蛹来蛄蛹去。
和和尚讲话就是没头没脑的。
情浓而发?
辛夷想着谷梁泽明,憋了憋,憋了半天,没憋出情,憋出了一个嗝。
辛夷:“…”
他拽过轻薄的被褥压在脑袋上,把自己被烦出来的猫耳朵压得扁扁的。
真讨厌,他都没有想明白,莫名其妙就被人催了,肥猫问他,秃驴也问他。
明明谷梁泽明都没有催过!
外头传来响动,听起来是谷梁泽明终于回来了。
辛夷立刻精力旺盛地爬起来,刚走到门边,就听谷梁泽明在问宫人自己醒了没。
他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辛夷很得意地晃尾巴,猫醒了还溜出去了一趟,人都没有发现。
听见宫人说没醒,谷梁泽明止了脚步,准备先去沐浴。
辛夷的脑袋从窗棂后冒出来,幽幽盯着人的背影,干什么,没醒就不来摸一下猫吗?
他有一点不满,嘎吱嘎吱地啃木头。
这声音传到殿门口,谷梁泽明止住了脚步,转身一看,失笑。
他快步走了过来,手指穿过隔扇去捏住了辛夷的嘴巴,语气有些嗔怪:“做什么?嘴巴啃坏了。”
辛夷的脸颊极软,一捏就变成金鱼嘴。
他手腕上如今还挂着带小猫牙印的珊瑚珠子,辛夷的犬牙超尖,不仅没有啃坏,还在窗框边留下了两个小坑。
谷梁泽明:“…”
他无奈地细细看了辛夷的牙齿,指腹在辛夷锋利的犬牙上摩挲了一下:“怎么当人的时候,嘴巴也这么厉害?”
辛夷把发不出来的郁闷撒他身上,咬他的指腹:“就是很厉害!”
谷梁泽明被他咬得发痒,失笑:“朕到哪里,你的小猫牙印就要留在哪里,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