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未来的老婆(72)
笔记上说他研究了独立游戏,挣到了第一桶金。
傅斯霆:“……”
但整个大三,他因为郑社稷的关系,对整个计算机学科都产生了厌恶,以至于专业课成绩虽然还不错,但他事实上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摸电脑了。
在出这档子事之前,他是在同学中水平不错、也有天赋。但大学这么几年,他搞了建模,搞了很多电脑程序和算法,却从来并没有尝试过制作游戏。
不能这么想……
傅斯霆给自己加油打气,之前没弄过,现在开始弄不就行了?
说干就干。
傅斯霆白手起家,开始上各种游戏制作的相关论坛一个个帖子看,从头一点点学。
他在上面问了很多问题,有不少人好心解答,也有人嘲讽他:“纯小白新人就别弄了吧。做游戏没那么简单的,乖,早点放弃。”
傅斯霆感谢柏爷爷给他买电脑,好几万的顶配电脑即使从大一用到大四,仍旧有不错的性能,复杂的各种大型软件全部都还顺利跑得动。
那年冬天过年,傅斯霆早早回了家。
他必须早点回去,因为还有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悬在头顶上——笔记上说这一年的二月一日,江月萍会遭遇车祸。
傅斯霆默默想了各种预案,万一那天江月萍执意要出门……他连绳都买了,想实在不行就直接把她捆起来锁屋里。
而那一天到来之前,傅斯霆多半的时间还是得每天埋头加紧制作他的小游戏。
他以前的一些技能派上了用场。
比如学吉他时在音乐社团学到的编曲,同学好心帮他下载的VOCALOID类软件。还有他本身就擅长的简笔画,以及在绘画社团学到的上色技巧。加上他本身又精通计算机编程……
他在论坛上开启了一个长期游戏制作计划贴。
刚开始很多人看衰:“你这不行,设定太平淡了,这不就是普通八十年代RPG吗?火不了的。”
“请个专业画手吧真的大哥,简笔画谁会想玩啊?”
可傅斯霆哪里请得起画手,只能自己画。画得好不好仁者见仁,总之就是埋头连天加夜地做。
累是真的累。加上他因为精神状况而夜里睡不着白天睡不醒的糟糕状态,日常就是晨昏颠倒。
那种疲倦难以形容,而且他总觉得自己这几年体力下降得厉害——
以前明明炸鸡店兼职四个小时都可以不断炸的,怎么现在才敲两个小时的键盘就常常累得喘不过气,甚至要瘫倒在床上休息。
好在,至少这个寒假,他和他妈相安无事。
五十平的福利房被江月萍装饰弄得很有“家”的气息,她真的很喜欢这个小家。连带着人都轻快了起来,最近也用擅长的织毛衣技术接了一家小店的兼职勾毛线花的活计。
她看傅斯霆瘦了憔悴了,倒也开始每天都换着花样烧好吃的给儿子,又有一点母慈子孝的感觉。
一月末的某天夜里,傅斯霆又做游戏做到凌晨两三点。
大半夜的,却突然隔着虚掩的门听到江月萍微弱的声音:“小霆,快叫救护车……我要,要不行了。”
……
江月萍又住院了,糖尿病酮症酸中毒,还好抢救及时。
几个小时后血糖下来了,但还得留院观察。新请的护工大姨人挺好的,也很朴实。
“崽你回去睡吧,你看你这黑眼圈。”
“你放心,你一天两百块请了姨,姨肯定把你妈照顾得好好的。姨夜里睡眠浅,你妈喊我一定听得到,放心吧。”
傅斯霆知道她好心,憔悴笑了笑。他并不是担心大姨照顾不周,可二月一日越来越临近了,还有五天,他一点不敢掉以轻心。
那几天,他干脆每天带着电脑常驻江月萍病房,江月萍睡着他就在旁边继续工作。
五天里,江月萍并没有表达出任何一点想要离开医院出去转转的迹象。事实条件也不允许,她血糖太不稳定了,时高时低站起来就头晕,每天都要打针吊水瘫床上。
二月一日凌晨,傅斯霆两眼通红、没有任何睡意。
白天,江月萍早上血糖还挺好的,餐后又飙升了。她自己都委屈得哭了起来:“我这就吃了一个鸡蛋,一点青菜,都没吃碳水啊。怎么这样不讲道理!”
她又被开药输液。好几瓶,慢慢输着。
下午她的血糖重新稳定了,换成了傅斯霆饿得一阵阵发抖。
他这种饿完全是神经性的,自从半年前开始厌食和暴食的循环,他的胃就经常抓不到任何规律。比如今天,他明明就吃过午饭了,也吃的不少。但现在下午四点多就又生生饿得发慌。
他最终受不了了,站起来,后背都是汗。
“妈,大姨,我出去吃碗东西,大概半小时回来。”
他无比憔悴地求江月萍:“妈,我回来之前,你能不能答应我,无论如何千万别出医院?”
他又求护工大姨:“姨,拜托你看着我妈。无论如何我回来前,别叫她离开医院半步成吗?我给你加一天工钱。”
江月萍听他这话说的,嗤笑出声晃了晃自己还在吊水的手:“我出去,去哪?你也不看看我这还打着吊针,之后还有两瓶水呢。这血糖忽高忽低的起来走半步就头晕,外头还那么死冷的刚下过雪,我去干啥?”
倒也是……
“小霆,你放心,”江月萍说,“你妈现在有地方住、有工作干。都稳定了,不会像年轻时那样了。”
“等出院以后,咱娘俩一切都会好的。”
……
傅斯霆快步走出医院,这一天气温极低,之前下的小雪确实已经结成薄冰。刺骨寒风吹进脖子,非常冷。
太冷了,暴食的欲望骤然更加。
傅斯霆走了几步,慢吞吞抱着胃在路边蹲下来。半晌疼痛缓和,才重新站起来。
他摇摇晃晃到了医院斜对面小巷子里的一家面馆。
坐下等面的时候,他拿出手机,瞳孔紧缩。
这一天的头条写着厉非片场坠马,生死未卜。
他浑身骤然冰凉彻骨,指尖颤抖着打开视频。视频只有十几秒,拍得很晃,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上救护车的画面,一切一闪而过,什么都看不清。
面上来了,热腾腾的氤氲,傅斯霆一动不动。
他就只顾机械性拼命翻拼命翻,视频发布已经过去三小时了,没有后续的消息,评论区不是祈福就是责怪剧组。谁也不确切知道他究竟怎么样了,各种各样不可信的消息,有的说只是皮外伤,有的则说摔得很严重活不成了。
“……”
眼泪夺眶而出。
他想过,也许笔记本上的都是梦,也许他拼尽努力还是无法到他身边。
但他从没想过,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厉非了呢?
有一瞬间他才发现原来他之前的日子已经够幸福了,那样的日子原来也是一种身在福中不知福。真的,能远远看着他已经很好了。即便一辈子到不了他身边,他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其实也已经……足够好了。
面馆老板看他一直掉眼泪,也不知道咋了。
但毕竟医院附近各种生老病死人间悲剧,他又默默给傅斯霆切了一小碟牛肉送过去。
傅斯霆最后和着眼泪吃完了一大碗面,撑得难受。
说只离开半小时的,结果已经一小时,他又忙赶着回医院。
医院门口拉起了警戒线。警车的车灯红蓝色旋转着。
“杀人了,里头杀人了!”
“怎么回事,医闹吗?”
无数骚乱的人影中,纷杂的声音,傅斯霆在警察旁边看到了那位护工大姨。
她身上沾着血,脸上有种吓懵了的茫然。看到傅斯霆终于回了神,结结巴巴跑过来:“刚、刚才,有个陌生的男的来病房找你母亲,问她、问她要钱。”
“你母亲让他滚,谁知道他突然就掏出刀,谁也没想到啊!太突然了!你妈连跑都没来得及跑,叫都没来及叫一声,就、就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