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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福宁殿(上)(34)

作者:初可 时间:2018-04-08 18:46 标签:重生 宫廷侯爵 穿越时空 相爱相杀

  茶喜还记得这位戚娘子,也是好心,便劝道:“戚娘子,您先回去吧,今儿日头也晒,小心晒伤了。”这些养得娇的小娘子,面皮薄,一晒便容易起红,茶喜是当宫女的,自然知晓。
  哪料戚娘子却怒道:“连一个宫女都敢笑我!我要见陛下!要陛下为我做主!”
  “……”茶喜顿时便愣住。
  赵十一暗想,孙太后果然是个能人,这么蠢的妃子,不知从哪个角落寻来的。
  戚娘子还有话要说:“我是太后娘娘指给陛下的,你们存心阻拦我,不让我见陛下,我告诉太后娘娘去。”
  赵十一本就因她训斥茶喜而不喜,再听到孙太后的名字,他原本已经准备进去,一听这话,回头就瞪了戚娘子一眼。
  戚娘子被唬到,哭声一顿,接着更是悲伤:“陛下赏给妾一支芙蓉花簪,妾想给陛下谢恩,你们竟是也不愿通传吗?怎有这般的道理?”
  赵十一厌烦,不愿与她计较,也不想再听,直接往殿内走去。
  戚娘子却不依不挠:“为何他能进去!我却不能!他也未得陛下召见,你们也未给陛下通传!”
  路远实也是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人家淑妃娘子头一回来福宁殿,便对小郎君好言好语,次日更是派贴身宫女来送礼。就是嫣明阁其他两位娘子也送过礼品来,这位戚娘子却似乎连小郎君到底是谁也不知。偏偏福大官与染陶姐姐都在殿中伺候陛下!只能由他出面打发这位。
  赵十一却更为厌烦,怎么这些女娘,一个比一个烦!
  当初那个孙筱毓烦得很,这个戚娘子却是更烦!
  他上辈子一直未成亲,登基后连皇后也未来得及去立,后宫里头妃子倒是不少,只是忙得也没去看过几眼。今日他算是见识到了,他有些理解谢文睿为何宁愿断袖,也不愿成亲。
  实在是不可理喻!
  除非找到个似钱月默那般不讨人嫌的,否则还真不如断袖呢!可世上又能有几个这般的人?
  因羊汤、梦遗而对赵琮以及正殿产生的几丝尴尬与胆怯之意,瞬间便没了,赵十一大步走进正殿。
  赵琮的确在忙,这回出使辽国,他的人就谢文睿一个。
  虽知谢文睿有分寸,他却依然有些担忧。
  此时他正坐在书房内写信,昨儿交代了那么多,却还有些遗漏。他这封信是要福禄待会儿便送出宫去给谢文睿的,赶在他们离开东京城之前。
  他写信写得认真,倒没听到院中风波,况且戚娘子也不敢真闹出大动静来。
  将要写完,福禄将他的印奉上,他正要接过去,却听见屏风外染陶道:“小郎君来啦!哎——”
  赵琮抬头,看到气鼓鼓走进来的赵十一。
  “怎么了这是?”赵琮诧异。
  赵十一可不知道他现在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因他毕竟是个孩童的长相,生起气来,能有多少威严?自然只是一副气鼓鼓的孩童模样。
  赵十一不说话,赵琮便问茶喜:“你说。”
  茶喜低头小声道:“嫣明阁的戚娘子,在殿外要求见陛下您,路阁长说陛下在忙,请她先回。她便哭了……”
  “……”赵琮颇为无语。
  “她说陛下赏了她一支芙蓉花簪,要来谢恩。”
  赵琮迷茫地回头看染陶。
  染陶轻声“哎呀”,急道:“芙蓉花簪是给淑妃娘子的呀!”说罢她便立刻明白过来,愧疚地对赵琮道,“陛下,许是小宫女们弄错了!都是婢子的错!”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赵琮头疼,对染陶道:“快出去把这事儿给解决了。福宁殿是街市吗?谁都能来哭几嗓子?”
  染陶急急地行礼,转身走出去。
  赵琮又问:“那小十一怎么如此不高兴?谁欺负他了?”
  茶喜嗫嚅道:“不是……是戚娘子见小郎君不需通传便进来,说了小郎君几句,还说……”
  “还说什么?”
  “说她是太后娘娘指给陛下您的,还说她要去找太后娘娘做主,小郎君便不大高兴。”
  赵琮再回头看赵十一,心中又是一阵妥帖,当真没白养!还知道为他抱不平。
  他道:“你放心,朕以后会给你指个合你心意的女娘,万不会这般的。指之前,还让你偷偷看几眼,心悦的,咱们再娶。”
  赵十一心中不满,提到指婚,赵琮倒是精神得很呢!
  他以为,赵琮还是先去管管他自己后宫里的蠢妃子吧!


第53章 他想着,嘴角不由便翘了翘。
  赵琮说罢, 便在给谢文睿的信上盖了印, 封好后交给福禄,道:“快送去吧。”
  福禄拿了信走出书房, 茶喜非常识趣地也跟着一道出去。
  赵琮这才指了另一张高椅, 对赵十一道:“坐。”
  待赵十一坐下后, 赵琮再宽慰他:“小娘子们在家中养得娇,初入宫怕是不适应, 她们说的话你别放心上。美貌却又不失温和的小娘子, 多得是呢。”
  他还真怕赵十一小小年纪,被这些凶悍的小姑娘给吓着, 长大了畏妻可不好。
  赵十一暗自冷笑, 赵琮倒好, 不管教那些不懂规矩的妃嫔,还知道替那脾气极为不好的戚娘子说话呢!他其实还是好奇赵琮为何不召嫔妃侍寝的事儿,但他怕他说了,赵琮又要说他小小年纪不学好。他颇有些嫌弃地低头, 控制着自己的手, 别去多写字。
  可赵琮这副处处袒护那娘子的模样, 哪里似是不喜欢的?
  赵十一不停腹诽,却还不自知。
  赵琮要知道他这番心理活动非得郁卒,对孩子本就该进行爱的教育,更何况外面那些小姑娘也就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能懂什么事?
  钱月默与赵宗宁那样聪颖都是少见的,放到他上辈子那时候, 都才是初中生高中生,很多正是叛逆、暗恋隔壁班男生时,难不成他要因为这种小事儿去处罚人家一个小姑娘?
  没他的话,这些小姑娘也不必进宫来过这种日子。
  赵十一光顾着腹诽,也未动。
  直到赵琮伸手来推了推他的肩膀,他才回神,一抬头便对上赵琮担忧的眼神:“想什么呢?”赵琮的声音无比柔和,眼神更是如同他幼年冬季时,窗外那块恰好被月光笼罩的雪地,赵十一莫名地又想到那个有些诡异的带有鲜血的梦。
  他顿时就不敢再看赵琮,有些闪躲地避开赵琮的视线。
  而赵琮心里其实也在忐忑。
  他是想到了拉拢赵克律的法子,但是得靠赵十一。赵十一于绘画上头有天分,赵克律更是绘画大家,他还收有几个徒弟呢,他收徒不以家世论,只看天分。但据闻赵克律也曾感慨,赵氏一族竟无后生有此天分。他的儿女当中,无一个令他满意的。
  可是赵十一完完全全满足赵克律的收徒要求。
  有天分,还小,又是赵家人!
  但这么一来,他就利用了赵十一这个小朋友。尽管跟着赵克律学画儿,对赵十一也有好处。但是赵十一什么都不懂,他将这个孩子拖进来,到底于良心上有些过意不去。可只剩这么一个法子。
  此刻赵十一也在出神,眼神飘忽,偶尔瞄他一眼,愈发看得赵琮不好意思将话说出口。
  赵琮心中纠结了再纠结,还是开口道:“过几日是中秋,朕要在宫中摆宴。”
  赵十一总算回神,却因为那个梦有些心虚,低头不敢看赵琮。
  赵琮也有些不大好意思,到底说道:“届时宗室都将来宫中赴宴。魏郡王府、惠郡王府等,都要来。”他顿了顿,继续道,“朕知道你同你大姐感情好,他们家也将来。”
  提到赵世晴,赵十一就不得不抬头看赵琮一眼,赵琮的确对他好。按理来说,出嫁的宗室女,本无资格来参加这种家宴似的宴席。
  “惠郡王,朕的二哥,你的二伯父,你认得的。”既已说到这个份上,赵琮只能继续说下去。
  赵十一却有些诧异,提到赵克律做什么,他见赵琮明显有些不大好意思的模样,便愈发好奇。
  “二哥他素来擅长绘画,你跟他学画,如何?”总算是将这话说出口,赵琮松了口气。
  赵十一听到这话,不由便想眯眼,幸好他还记得他的傻子身份,他微微低头。
  假若赵琮似往常那般,很寻常地与他说这话,他不会产生丝毫的怀疑。偏偏方才赵琮明显说得有些勉强,他不得不细想。赵克律是擅长绘画,可为何非要他去学,怕是为了拉拢赵克律?
  想必又是赵宗宁或者魏郡王要赵琮这般做的,赵琮昨日里才见了他的凤凰妹妹。
  谁都知道把赵克律拉来总归是没坏处的。
  可是关他什么事?
  他不愿被利用,赵十一立刻就想摇头,可他一抬头,便看到赵琮难得有些殷殷的眼神。
  他到底没忍心摇头。
  赵琮也是可怜,什么都不懂。
  一对上赵琮那双眼睛,赵十一便有些魔怔,他不由自主地乖乖点头。
  赵琮立刻笑开,眼中的负担与担忧似乎也全部卸去,并高兴道:“这些日子你好生准备,待中秋那日他进宫来,朕带你去见他!”
  赵十一再点头。
  赵琮笑得更为放松,还问他:“午膳与我一同用!想吃些什么?再用羊汤给你下些宽面来吃?”
  赵十一还盯着赵琮的脸看,甚至没在意赵琮的话。
  赵琮当他默认,便道:“那就这样!”说罢,他叫了小宫女进来交代一番。
  赵十一却暗自想,原来偶尔被利用一次,这滋味还不错。
  他不过就是愿意去跟赵克律学着画画,赵琮就这么高兴。
  这也太好哄了。
  他想着,嘴角不由便翘了翘。
  当然,等赵十一与赵琮一同用午膳,看到面前那一大碗羊肉面时,赵十一再也笑不出来了。
  夜间,再度莫名出精的他,更是连“笑”是什么,都给忘了。
  并且,他起誓,他再也不想笑了!
  天地良心,他才十一岁啊!怎能如此?
  谢文睿与辽使一同去辽国,少来福宁殿,福宁殿顿时安静了不少。
  就连京中,因各国使官们的离去,各大酒楼与铺子也宁静了许多,再无那些着外国服饰的人来来去去。
  因病了一场,也仿佛消失了的孙太后,此时终于站了起来。
  她病好后,立即主持小朝会,生怕朝政落到别人手中。
  朝上有几位官员提起由陛下亲政的事,孙太后笑盈盈地说只待陛下身子康健,便将朝政归还,说得十分好听,也与六年前的话一模一样。可五日之后,便有御史参了那几位官员中的其中一员,参的是秘书省的少监,名为范十悟。
  秘书省虽设有正监,但管事的却是这位少监。
  秘书省专管国家的藏书,此时活字印刷术还未出现,书贵,普通人家少有藏书,大部分珍贵书籍均在宫中。大宋格外看重文官,看重读书人,自然看重藏书。自建国以来,秘书省便是很重要的一个机构。
  在此任职者,大多知识渊博,家世即便不清贵,也得清白。
  这位范十悟是先帝还在时任命的,孙太后听政后,秘书省管国家藏书,虽重要,却于她的政事无太大影响。她也不能将所有人均换成她的人,便留下了范十悟。
  范十悟是正经读书人,自然只认正统。
  范十悟出身不贵,却清白,当年殿试时,被先帝点为榜眼,他是个端方了出了名的人。
  偏偏御史参了他个品行不端。
  参他不奉养家中家中老母亲,更参他养外室。
  御史本就是受孙太后授意,孙太后在朝会上大怒,也不调查一番,直接就将范十悟贬到了他的老家,钦州。
  朝上众人也都瞧得仔细,知道这个时候唯有替自己做打算才是正理,竟无人替他说话。
  范十悟端方且儒雅,面对这种言论,也不为自己辩驳,冷笑一声,礼也不行,直接拂袖而去。
  祖宗有言,不得杀言官与读书人,孙太后被他这副无礼气得差点没再犯病。
  这下可好,杀又杀不得,孙太后咽不下这口气。本来是将范十悟贬去钦州做知州,她又贬了一次,直接将范十悟贬至钦州下属的安远县当知县。
  范十悟领命,收拾收拾就准备举家离京,也不愿久留。
  他在家中,正问他的长子是随他同去安远县,还是留在京中读书。
  他的长子与他性格颇似,他不解问:“父亲为何不为自己辩驳?那所谓外室,不过是祖母老家的邻居罢了,陪同夫君进京做生意,因帮咱们照顾祖母,您才对他们颇有照拂!他们家的男人去边境卖货去,便是母亲,也曾亲自去看过那位娘子一回,怎的就变成了外室?!”
  “有何好辩?!朝中一塌糊涂,我原本不愿睁只眼闭只眼,可你也见着了,孙太后将这大宋江山当作手中玩物一般胡乱摆置!我倒是真想管,稍微提了一句由陛下亲政,你瞧瞧!!她眼中只剩那么点权力!有这个心,也得有这个命才行!这般窝囊的官家与愚钝的太后,我不如回老家当个知县,真心实意为百姓做点儿事,悠闲度过此身!这京中之官,不当也罢!”
  “父亲,魏郡王不是已站至陛下身侧,为何还无动静?”
  “哼,那可是个圆滑的!——”范十悟还要再说,门外管家禀道:“官人!宫里头来了大官!”
  范十悟眉头一皱,孙太后想把他贬得更远些?又派了人来?
  他“哼”了声,令他的儿子与他一同去前厅。
  前厅却站着位他不认得的太监,既不确定是孙太后殿中的太监,范十悟作了个揖:“不知大官来下官府中,有何要事?”他被贬为知县,可不就是最下等之官了?
  来人是福禄。
  赵琮一听说孙太后把范十悟给贬了,便乐得不行,立即令福禄出宫给范十悟送礼。他送的还不是普通之礼,除了一小匣子的金元宝之外,便是一摞书。
  那摞书,还全部都是黄疏在被贬至宜州的路上所写。
  福禄弯腰言明身份,说明了陛下的意思,便从身后的小太监手上捧过这摞书,往前伸去,并道:“这便是陛下令小的送给范相公的书。”
  福禄对他敬重,称他为“相公”。
  范十悟道了声不敢,才去仔细看那摞书,好家伙,最上头就是一本《疏闻》!
  福禄笑:“陛下近来喜爱读些时人笔记,宫中无趣,陛下又不得亲政,均要靠这些打发辰光呢。其中,陛下以为黄疏黄相公的《疏闻》写得最为好。读着,便如身临其境一般。听闻范相公将至钦州任职,陛下便令小的过来,将这些送予范相公,这一路也好打发时光。去钦州,必将过宜州,陛下也望您能去瞧一眼黄相公,以向他转达陛下的喜爱之意呢。”
  福禄长得讨喜,音调清亮,说起这段话来,雅音格外好听,面上又含了十分的笑。
  聪明人与聪明人打交道,最为便捷。
  范十悟还有什么不懂的,他捋了捋胡须,畅快地大笑出声。随后他郑重地接过福禄手中的书,交给身后的儿子,弯腰与福禄道:“请福大官转告陛下,臣一定去亲眼见了黄相公,也亲口与他说了陛下这份厚爱!”
  福禄点头:“那便是最好不过了。小的这趟差事也已办完,祝范相公这一行顺利。来年,东京城再相见。”
  这话说得范十悟再明白不过,他再笑,令管家送福禄出门。
  转身,范十悟便美滋滋地一手捋胡须,一手翻看黄疏的那本《疏闻》。
  他的儿子依然不解:“父亲?”
  范十悟笑:“你便留在京中读书吧,明年怕是要开恩科。”
  “恩科?!”
  范十悟笑得有些高深莫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他手捧《疏闻》,走进屋内。
  宫中官家原来还有点意思。
  那他便奉陛下的意思,这趟去安远县,权当是游乐,他也学学那黄疏,好写本笔记出来!笔记中也记录些风土人情,当地的农桑收成,士兵操练实况等,来年也好上供给陛下。
  届时,他自会回到这东京城中。
  孙太后倒是时刻盯紧着赵琮,知晓赵琮派福禄出宫送礼时,立刻着人去打听。
  福禄出宫送礼,是特地让大家看仔细他送了些什么的。他亲手捧着一摞手,宫道上走得毫不着急,恨不得众人看得更仔细些。
  孙太后听闻赵琮只送了一些书与金子,倒是松了口气,并再度笑起来。
  范十悟曾是个管藏书的没错,但他已被贬出京,此时送这么些书去,不是更打范十悟的脸?明摆着嘲讽他呢。范十悟瞧见了,怕是要气坏。
  她想,赵琮也就这点儿本事了。
  给他机会去笼络人心,他也不会。


第54章 只因陛下病倒了。
  赵琮其实很感谢孙太后, 每次他想做些什么, 却找不到梯子的时候,孙太后总是提前帮他把桥给搭上。
  黄疏、范十悟这么能干的人, 孙太后因他们不听话, 居然就一个个地全部贬了出去。
  蔡雍也是能干的, 孙太后却因他人生得不好,也从不重用。
  他缺人啊, 他全部收为己用!
  孙太后也是神人, 把范十悟贬到哪里去不好,偏要贬到钦州去!钦州与宜州同在广南西路, 离得还那样近。
  有句话是如何说的, 不怕神对手, 就怕猪队友。
  孙太后根本无需队友,靠她自己,就足以让赵琮把她打趴。
  眼看范十悟也已离开东京,赵琮知道该他出场, 他理了理衫袍, 去宝慈殿。
  自上回之后, 孙太后明显对他起了戒心,赵琮装作完全不知情,笑得与往常一般天真:“琮儿来给娘娘问安。”
  孙太后到底也是演戏高手,虽起了戒心,依然很熟稔地将他扶起来,并拉至身边说话。两人虚情假意地相互关心了一番, 赵琮直接进入正题:“娘娘,其实琮儿今日过来,是有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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