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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耳朵竖起来(布衣生活,种田文)(42)

作者:无边客 时间:2018-03-11 08:05 标签:种田文 甜文 布衣生活


    “是我疏忽了,夫子你别生气。”燕雪崇悄声解释。

    他失去元阳精力亏损,昨日夜里受完罚后眼皮都撑不开,摒退家丁,嘱咐他们不准打扰他休息,倒头睡到天光大亮。

    他做错事主动认罚的模样有几分楚楚可怜,胡俨盯着他低顺的眉眼,气不得,更骂不得,在他心底缠绕整夜的心绪加重,没好气道:“你等等,我给你送些吃的进来,没我允许不准自行离开,你的药该换了。”

    燕雪崇被胡夫子传到静室大半日的事,很快在学院里传开。

    挨到休息时分,白细在训练场找了霍铮,说要去看看燕雪崇。

    霍铮随手擦净身上的汗,“我跟你过去。”

    静室位于侧院,只有学院里的夫子能出入,霍铮领白细到胡俨那地时,他们停在廊道,双双不动。

    枝叶静止,阳光明亮拂照,时间凝结在此刻。

    透过窗户,霍铮与白细看着静室里轻轻拥在一块的两人,有些事已了然于心。


第93章 第 93 章

    四年后。

    一晃四年的光景过去, 禹城内每日都迎来不同的人与事, 城里的人来了又去去了又走, 这座小城繁华依旧。

    秋高气爽,恰是个秋游放纸鸢的好时候, 弘兴院的学生们却处在焦虑的等待中, 秋考结束,今天是放榜日。

    一大伙学生忐忑的挤在门外翘首以盼,夫子们并排静候, 面上看似平静, 心里亦掀起不小的波澜。

    五年, 人的一生当中能度过多少次五年呢?一群学子中, 有人迎来第一个五年,同样也有人迎来两三个五年,莫提那些已有家室历经过数次五年的考生。他们苦读勤练,为的不正是一朝能实现心中抱负。

    每隔五年秋考结束,有人欢喜带泪,更多的人,却是眉上添愁, 哭也没地哭。

    邻街外鞭炮声起, 远远传来欢声,喊道:“发皇榜发皇榜了,状元爷出来啦,状元爷出来啦——”

    众学子纷涌而出,官差贴完皇榜, 他们争着抢着挤破了脑袋进去,在最瞩目的位置,武状元一栏,对应着褚少桀的大名,文状元,则是近两年学院里的后起之秀,十五岁的少年温鸿锦。

    今年的文武双首,竟都出自弘兴院。不光如此,院里同时出了几位进士。

    挤在榜外的民众哗然,一家欢喜几家愁,各学院围挤而来的学子们当场抱头挥泪。

    褚少桀与温鸿锦被众人推到前头祝贺起哄,白细混在人群当中,霍铮在侧展臂护他,道:“方子尘中了进士。”

    虽不及三甲,得了进士之身,已叫方子尘红着眼流泪。他手脚哆嗦地挤到人群外,泪眼婆娑,说话一抽一抽着,“白细,我、我……”

    喜悦之余,无言表达内心的感受,白细轻轻抱他,肩膀起了湿意。

    弘兴院合院四年,文武兼行,自合院后逢第一次全国大考,就出了两位状元郎,及几位进士,此情此景,无不叫城内各院惊羡不已,民众们愈发下定决心把自家的孩子送入弘兴院,指不定日后这状元郎的头名也能落自己孩子身上。

    看此形势,弘兴院往后扩建势在必行,年年热闹。

    人群后停放的轿中,燕雪崇气馁地给脑袋砸上几拳,落榜一事从前对他可有可无,燕家之大,不需要他考出个什么名堂,燕老爷送他进书院不过是要他明礼法,不与那些富家骄纵子弟为伍。

    与胡俨在一起的这几年,他学会不少为人道理,心甘情愿因为对方将自己变得更好,摆脱旁人对他不学无术,跋扈放纵的印象。

    第一位对他改观的人,就是他爹了。

    燕雪崇和胡俨在一起没多长时间,口风不知为何落到燕老爷耳边,事情闹得大,连常年在外做生意的两位公子也都回来,跟着燕夫人试图作出劝解。

    燕老爷怒不可遏,领着一群家丁,亲自上书院把燕雪崇压回家,猛抽一顿关进柴房,骂他败坏燕家门风,更是枉为男儿,若非燕夫人立阻,两位公子竭力拦下燕老爷,燕雪崇小命就要交待在对方手上了。

    胡俨收到消息那日,未做犹豫赶到燕宅要见燕老爷,家丁得到吩咐,无论胡俨做什么说什么都不能放他入门,他只好化作蝴蝶飞进柴房看人。

    燕老爷铁了心要治人,下手不留情面,当胡俨看到趴在地上因为疼痛不能蜷起身子的燕雪崇,第一次从心里蔓延出密密麻麻的心疼。

    燕雪崇被他爹打时很有骨气的不吭不哭,见到蝴蝶在他眼前梦境般化出人形时,满身的骨气统统消散,当着胡俨的面趴在地上哭得又狠又凶,一个劲儿的喊疼。

    那天是燕家最闹的一天,胡俨抱起燕雪崇离开柴房出去找大夫医治,人不见的半个时辰,城内尽是燕家派出的家丁搜寻,胡俨把燕雪崇藏在一处地方,等他伤口恢复差不多,方才登门拜访,再此与燕老爷碰面,坦言相劝。

    燕老爷却将选择权送回燕雪崇手里,他若执意与胡俨混一起,就不能认他这个爹,进燕家。

    当日下了很大的雨,落下来的雨就跟燕雪崇流的泪一样多。

    燕夫人随此事病倒不起,燕雪崇割舍不下他娘,忍下心痛,哭着送走胡俨,回头却还跟他爹说他心里喜欢胡俨,被打了也要说。

    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他与胡俨终是无缘,不料之后却出现了新的转机。

    燕雪崇被关在燕家数月,那段日子,每逢深夜,都会从窗户外飞来一只金色的蝴蝶探望他,他知道蝴蝶就是胡俨,他辛辛苦苦追了好久才追上,又不得不忍痛放弃的人。

    胡俨从未化出人形看他,可无论风雨,夜里都会飞过来准时看他。燕雪崇经常趴在桌上等待,第二日醒来,早已被对方抱回床,贴心盖了被子。

    胡俨不说,只用行动告诉燕雪崇他没离开,无声相伴。

    燕老爷松口那会儿,是燕雪崇被关的第三个月了。

    接他出去的不是别人,正是胡俨。

    胡俨不知与燕老爷谈成何事,将人打动。燕老爷对他们总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便有时奚落一句或是冷嘲热讽,对两人丝毫不起作用。

    胡俨变了一个人,从前是燕雪崇一头热的围在他身边,想方设法讨他欢心,燕雪崇离开燕家住在书院后,胡俨不光是教诲他的夫子,还是将他照顾周到的情郎。

    被关押的三个月,燕雪崇忧郁好长一段时日。两人相爱后的半年,胡俨费尽心思点满燕雪崇生命里的色彩,令他恢复往日欢笑,而经过这场事情后,变化的不光是胡俨,燕雪崇也变了。

    燕家被宠坏的小少爷,成为学院里刻苦念书的一份子,奈何他天资实在愚钝,除了胡俨所教的琴乐,流出的汗水就如汇入茫茫大海,未能掀起一丝波澜。

    说到底,还是他笨……

    燕雪崇坐在轿中垂头丧气,车帘从外掀开,胡俨好不容易从学生里抽身,他含笑入内,揽人进怀,“别泄气,你是我心里最出众的学生。”

    “夫子,我、我太笨了。”燕雪崇欲哭无泪。

    胡俨忍着好笑亲亲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件,是燕夫人差人送来的信。

    燕雪崇眼睛忽亮,迫不及待拆开信查阅内容,信上是燕夫人对他的思念之意,信的末尾燕夫人揭露了燕老爷嘴上不说,私下却差人暗中关注,好几次犹豫着要把他接回燕家的事。

    此番秋考虽然落榜,燕老爷对他的态度却缓和松动,若要接他回燕家,就意味着认下胡俨。

    燕雪崇自落榜后愁眉苦脸,这会儿才露出笑意,抱紧胡俨的脖子。

    “爹总算要接受我们了。”

    胡俨笑道:“我方才过来时,在邻街的轿中看到燕夫人,与她说了几句话,她让你别担心,也心疼你这段时间念书太苦,瘦了。”

    燕雪崇摸上脸傻笑,“好多人都瘦几圈呢。”

    “我只心疼你,旁人与我无关。”胡俨低头亲了亲他的嘴,“回去好好补补,脸圆些捏着舒服。”

    两人亲昵一阵,燕雪崇忽然抬起红脸,“夫、夫子,今儿不是说好,要去买送给小白的贺礼吗?”

    四年光阴,要数禹城内所发生的变化,白细那间兽医馆,不失为一件新鲜事。

   
第94章 第 94 章

    禹城不大, 传事儿的力度倒不小。

    白细在城内开了间医馆, 独一无二的兽医馆, 医馆规模颇大,他每日按时到馆坐诊, 专程医治动物们的各种疑难杂症。

    医馆开业前两日, 大家纷纷提议,劝白细给兽医馆取个名字,那些象征鸿运当头, 福源旺来, 财源广阔的最好, 白细在弘兴院念了几年书, 肚里好歹装有几斤墨水,不能浪费。

    乘着他们的好意,白细思来想去,查阅无数典籍,诗词歌赋,想破了他的小脑袋,最后咬咬牙, 拍案而定, 取了个小兔医馆的大名。

    待小兔医馆的牌匾一出,众人绝倒,暗道这是个什么名字,怎么就叫小兔了?鸿运呢财源呢?没运没财,求个平安总是好的吧。

    白细收下牌匾, 笑眯眯地让人把东西挂好,“就叫小兔医馆。”

    没有哪个名字比小兔医馆来得贴切呀。

    他还多花了点银子,吩咐刻牌匾的木雕师傅在上头画了好几只小巧的兔子,不抬头仔细观察呢,还真看不出几只小兔子拥在小小的角落,若观察后,也不难发现几只兔子栩栩如生,一双双眼睛极为传神,盯着看久了,仿佛在与它们对视。

    以燕雪崇为首的一群,十分不理解小兔医馆好在何处,不威武不霸气,不招财不纳福,甚至大手一挥,扬言主动掏钱,送给白细一块价值昂贵的牌匾,但是名字不要提小兔,

    他跑去问霍铮,“铮铮,小兔医馆这名字不好听么?”

    霍铮把人拉到腿间卡住,“好听。”

    非但如此,霍铮还自己掏出银子,让师傅给牌匾题的字嵌上金边,几只小兔子也不能落下,派头做足,好看是好看,就是价钱贵了不少。

    霍铮又道:“你要做尽管去做,无论亏钱与否,做得开心最重要。”至于家,还有他这一个大男人养着呢,霍铮在弘兴院当了五年武教,积攒下的月钱只多不少,家中该添置的物件也未曾少过一样,日子是越过越好,衣食无忧,生活就该尽尽性子。

    于是白细抱着绝对不能亏钱的信念,开始他的兽医之道。

    若问禹城内的民众,大家都知道在城北有间大兽医馆,叫小兔医馆,小兔医馆内有位小白大夫。

    小白大夫生得肤白面嫩,圆圆的脸带着福气,逢人就和气一笑,原来是在弘兴院里念书的。他们一看小白大夫不光书念得好,还开医馆,大伙儿最初抱着试一试的念头,送去那些生了病的家禽牛羊,甭说,三五天时间过去,还真给小白大夫医治好了。

    给动物看病的大夫本就是件稀罕事,经过众人一传十十传百,城中不光是农户家饲养的家畜病了往小兔医馆送去,连那些富家门户里养的小宠,猫啦狗啦金丝雀啦狐狸啦,生了病统统都往他这儿送。

    白细心肠善良,城里有不少被人驱赶的野猫野狗,他将它们招到后院定时喂养。那些野狗野猫白日在外觅食,待白细忙完一天,成群结伴往医馆后院去,把从河里捕来的鱼啦,偷来的肉啦全部讨好着交给他,白细将被偷来的肉粮收拾好,挨个教训一番,还得亲自把它们偷来的东西送回去。

    日子过得还算有滋有味,只是隔一段时日,总得迎来小小的波澜。

    霍铮每日都要留在学院,医馆里没个高大男人坐镇,偶有一些瘪三借着给宠物看病的借口,净挑白细的茬,欺负他势单力薄,严重些还要动手动脚。

    白细吃过一两次暗亏没与霍铮说,事情不知为何就传进男人耳中,那天白细出门时,黑珍珠与他一块出门,狗脑袋上顶着一只毛发黑亮的猫儿,一人一狗顶一猫,走街窜巷。

    医馆院子大,来的人不少,有看热闹的、为动物求医的,黑珍珠年岁虽然不小了,威风却不减当年,蹲下后足足有半人高,狗目威严地守在大门外,黑猫儿则翘起尾巴在医馆内巡堂,遇到存心挑事儿的,迎看大门外的黑珍珠喵喵一叫,黑珍珠得到命令就进去唬人了。

    “小白大夫小白大夫,你快过来给我家来福看看,它这两日不管吃什么吃完就吐,脸都瘦一圈了!”

    来福是只毛发雪白的小犬,这类犬由交宛国引入,乖巧可爱,体态轻小,一般只有王公贵族才能养得起。白细多看了那人一眼,给来福做过检查,开过药后发现,有一味不可替代的药引子缺了。

    “小白大夫,来福何如?我带来福南下游玩,前段时间它还好好地,不知怎么就……我听说你医术了得,一定要治好我的来福,诊金我付你十倍!”

    白细道:“它暂时没什么大事,我先开一副要喂它,你需把它留在这半日,我要观察它服药后的反应。”

    那人连声应道:“好好好——”

    白细掏出怀里的一枚骨哨,走到院子里吹响,清亮的哨声迎风飘荡,大伙儿好奇白细做何事时,只见哨声落后不久,一道银白的光闯入院中,仙鹿扬蹄,乖顺地走到白细面前,俯下头,侧听白细的吩咐。

    众人揉眼,“好、好漂亮的鹿!”

    “那是仙鹿吧!”

    “小白大夫竟然驯服一只仙鹿?!”

    白细把缺少的药引子写好系在仙鹿身上,仙鹿亲昵地在他掌心下轻轻蹭了蹭,就又消失在众人视野中,奔往城内的药铺。

    给他看门的威风大黑狗、送药的仙鹿引得民众感叹不已,白细在他们眼中变得越来越神秘,遇到有心人挑事,替他抱不平出头的人也多了起来。

    来福娇气,病得慢治。它的主人赫连公子连续三日奔赴医馆,从早到晚,来时与开馆的白细碰上,离去时吩咐马夫送白细回去,两人从早到晚相处,医馆内忙得停不下手时,赫连公子竟能搭把手。

    短短几日,白细与这位赫连公子交了朋友,赫连喜好动物,医馆内藏有不少这些年白细亲自记载写来的相关书卷,他看得津津有味,与白细也算是志同道合了。

    霍铮难得能休息半日,他从弘兴院离开后直奔小兔医馆,午后是医馆较为清闲的时候,他踏入门刚穿过院子,就见那诊堂内,白细与一公子模样的男子脑袋抵着脑袋,齐齐低头不知在专研什么东西,两人时不时笑出声,当真碍眼得紧。


第95章 第 95 章

    秋季的午后, 阳光温和, 风燥清爽, 院子内栽植有几颗橘白树,叶子甘甜带着凉涩的味道漂浮在空气中, 吸入五脏六腑, 脑子顿时清醒许多,几只野猫在树底下趴着懒懒打盹,瞧见来人, 耷拉的眼皮紧闭, 丝毫不顾忌有人进屋, 来人只要不赶它们, 它们的胆子一向就很大。

    霍铮越过一片斑驳树影,他入了屋内,白细方才察觉有人。

    “铮铮,你怎么有空过来啦?!”白细笑声欢快,眉梢迎着落在屋外的阳光,熠熠生辉。

    赫连公子随白细的视线转到霍铮身上,眼神不经意的碰撞, 赫连在打量来人的同时, 霍铮也在观察他。

    赫连从头到脚看上去都不像个平凡百姓家的子弟,发上束的玉冠一看就知价值不菲,衣服绣暗金紫的边纹,衣上着有金色,代表他地位不凡, 是当朝执掌一定权贵的人物,腰间所系环佩,看过去不似一般佩戴饰物,霍铮微微锁眉,反手环了环窜到他面前的白细,“小白。”

    替他理好凌乱的鬓发,“我有半天的休息时间,就过来看你。”

    触摸到白细,霍铮起伏的心开始稳下,道:“这位公子是?”

    赫连捋了把来福脑袋上的毛,“兄台叫我赫连公子便可,敢问兄台是?”

    赫连捋来福,霍铮就捋白细的头发,“我叫霍铮。”

    他与白细的言行举止无一不亲密,赫连公子并非愚钝之人,在一些场上也时常见到男宠,目光在白细与霍铮间转了个来回,很快猜透他们的关系。

    赫连忽然笑出声,直言道:“方才霍兄看我的眼神带着不善,该不会是起了醋意,误会我与小白大夫的关系吧?”举起案桌上的书卷,“我与小白大夫不过是志同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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