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谪宦(30)

作者:明灵不顾 时间:2024-04-12 10:36 标签:强强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是,督主放心,必不出差错。”徐聿担保道。
  姚定筠定定地枯坐良久才缓缓站起,爬到桌案上,就着这个高度控制者长绫从房梁悬挂而下,再将末端牢牢地打上个死结。
  反正只要做足样子,让旁人都知道他司马厝跟东厂关系非同寻常就好。至于司马厝闹不闹腾,同不同他唱反调,云卿安不在乎。
  旁观的云卿安面容淡漠,却还是吩咐下人道:“守到她醒,告诉她若要寻死觅活还有的是机会,姚锡祥的葬礼就只一次,叫她看着办。”
  “派人将长宁侯府给盯紧。”云卿安对徐聿道,“尤其把表面拉拢功夫做到位,司马厝乐不乐意是另一回事。”
  红事差点成白事,灯明未熄。
  云卿安烦得很,怎奈魏玠打定了主意死活不听劝。
  不知是否是借着夜色的原因,他周身的那股凉飕飕的阴沉挥之不去。
  云卿安眉头紧锁。
  祁放连忙应下,也不管徐聿是何表情。
  姚家独女姚定筠,年方二十,闻名于京中,却非因容色女红,而因才情气魄。她早年即受颜道为看重得获破例进国子监修学,此后又于礼部拟定的女官选拔统考中夺得头筹。
  他要速成的,只求结果。
  求个了结罢了。
  “是。”下人连连应声。
  绥泰大街人满为患。
  姚定筠到了云府上好歹能安生过活,权当被云卿安庇护着了,但愿她能想得开,别让云督难办才好。
  只要将人控住了,出的其他事,云卿安都能给司马厝兜着。
  祁放肃道:“圈养。只要圈养起来其野性慢慢就退化,鞭打和饥饿是最直接的手段。”
  眼前一片红晃得刺目。
  既然如此,她何不就挑选这难得的良辰吉日作为她的忌日?在新婚夜上吊自尽于这新房,也算作是报复。
  就权当是在府里头多养了个人。别的,皆与他无关。
  “督主,夫人……”云府里头的一个下人闻声走了出来禀告,脱口而出后又连忙改口,“姚锡祥之女已被送到里屋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小的记着督主的吩咐,并未难为她。”
  主屋内被匆匆唤来的大夫面色紧张,数人合力在姚定筠身边照顾着。
  百姓左右不得官家事,却又偏偏爱凑官家的热闹,上赶着到因着颜道为一事被抄家的官员府边围着,个个七嘴八舌。
  岑衍随云卿安离去时又回头望了一眼,微微一叹。
  “不……不好了!”刚推门进去拆卸红绸的下人失声尖叫,“出人命,上吊了!”
  “把这些装饰都拆了,一个不留。”云卿安随口将下人打发了,转身便往偏房走去。
  姚定筠笑着落泪,满是凄凉与讽刺,踮起脚尖将脖颈够上那绝命索。
  是以颇享赞名。
  而姚定筠静静躺于床上,她面色苍白,但总归是恢复了浅浅的呼吸。
  父亲已死,家破人亡,偏偏她一个孤女还不被放过,天杀的魏老贼竟强逼她嫁给云厂督当对食!
  云卿安在门前挥退徐聿及手下众人,只留下了岑衍随侍。
  虽祁放说的那一套在司马厝身上并不多适用,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那些经验聊胜于无。
  天理何在?
  这样的人,却偏偏被存了羞辱之意的魏玠硬塞来云府上。
  司马厝沉着脸,和薛醒从人群中挤出。
  “不是说好了跟我出来找乐子的吗?”薛醒嘟囔道,显然很不理解,“又怎地跑去那儿寻不快去?”
  司马厝没答话,神色郁郁。
  他分明巴不得眼不见为净,却又偏偏忍不住,见了还平白让自己落得气愤。
  他又做不了什么。
  “喂,你说,东厂那边派来盯梢的人这会还在不?”薛醒神神秘秘地凑到他耳边问。
  司马厝冷笑了声,“如影随形,无处不在。”
  薛醒缩了缩脖子。
  虽说东厂的恶名人尽皆知,可这也着实太变态了一些。这一刻不落地把司马厝监控着,就防着他做出什么事来。
  司马厝原本确实是想做一些事,毕竟判定颜道为有罪的证物是以他的名义上交举报的,若是他亲自出面澄清解释,未尝没有机会。
  可有的人不允许。
  司马厝脚步不停,不动声色间把薛醒给带进了一条小陋巷。····“秋闱复试取消的事你该知道吧?”薛醒还浑然不觉,兴奋地把自己知道的有趣事一个劲儿地往外倒,“温元青的呆瓜表弟还大哭了一场,你猜是为了什么?”
  半晌没等到司马厝的回应,薛醒自己就急了,嘿嘿笑着绘声绘色地道:“这呆瓜肖想荣昌公主,早早就做足了准备指望着在这次考试中一鸣惊人以博得她注意。”
  “这下落了空,真怕他给难过得出个好歹来。不过,反正他怎么着那也是一场空,毕竟现下谁人不知……御城门前横枪拦公主车驾,弄月回眸荣昌乱芳心……喂喂喂哎!”
  薛醒突然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已被司马厝狠拽往一旁扑倒而去,迎面撞地摔了个狗啃泥。
  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够惨了的,却没想到接着就听到一声比他凄厉一百倍的嚎叫。
  “司马……你!”薛醒被吓得心里一咯噔,愤愤然爬起来,下意识地去寻司马厝的身影,却在见了角落里倒地的那人后惊得一时间呆住了。
  “呦这……呆、瓜兄!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寻短见呢不是?”
  温珧低低抽泣着,丝毫没听进薛醒的苦心劝慰,也没管自己的伤,只顾着仰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司马厝。
  司马厝只面色冷然地盯着一个方向,身上分毫未伤。
  他故意将人引到此处,便是为此。一直被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等到了现在,那人总算是舍得出手了。
  虽隔得远,但对方手中弩机扣动的声音司马厝还听得清。
  就是不知哪来多了一个显然不是跟东厂一伙的吊尾虫,倒霉催地被飞来的横祸误砸中。
  该死。
  手心被巷墙的沙石磨得微微发着烫,祁放屏住了呼吸,依旧没有现身,只谨慎地把手弩收了回去,寻找着机会撤退。
  他先前一直没有对云卿安提起的是,驯兽还有一种手段用于最后,实在不服从的就没必要留了,直接弄废掉扔了喂给它的同类就是。
  司马厝的肩膀本身就有伤,若是在方才被他命中了……
  还是废掉比较好。
  “怎么,云厂督难道没教过你们,来了就先打个招呼再走吗?”司马厝讥诮道。
  巷头隐蔽处一阵窸窣,却没见人露面。一击偷袭不中就想走,哪有那么便宜的事。“还是说,东厂里的走狗一个个都和你们主人是一个德性。尽用些下三滥的手段,卑鄙龌龊……”
  “你住口!我们督主如何,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编排。”
  祁放听了司马厝的话宛若是被触了逆鳞一般,再也顾不得其他,现出身来恶狠狠道。
  像是炸毛的狮子猫。
  其后的番役亦纷纷出现。
  司马厝饶有兴致地盯了祁放一会儿,只轻慢地笑道:“倒是护主。”
  一说起云督的坏话这就忍不住跳出来了。倒也确实有些手段,一不留神就容易着了他的道。
  既然来了,索性一次性算清楚。
  司马厝转了转手腕,抬脚就朝祁放走去,跟遛园子似的随意。
  偏他那股狠劲一上来,荡于三教九流的匪徒都比不过司马厝那在长年刀里枪间混迹出的凶煞之气。
  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
  几名番役纷纷上前意图阻挡,祁放冷静了一些却是往后退,用了商量的口吻道:“现下人人都传侯爷是背靠东厂的,仗着我们督主才有恃无恐。横竖侯爷没吃亏,又何必要让人难堪?”
  没吃亏?
  司马厝冷笑连连。
  现在出了这事意味着什么他最清楚不过,被拉上了云卿安的贼船还要他感恩戴德不成?再者……连汗巾子都能被拐,还能有什么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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