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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寒冬(6)

作者:不存在的荷德森 时间:2020-04-11 10:59 标签:短篇 骨科

那一刻,我手心冰冰凉凉的雪化了,掌心开始变得温热。
我说:“哥,你不讨厌我们吧?”
他看着我,好一会儿,然后说:“不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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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7
以前有人说,雪是这个世界上最纯净的东西。
看着虞南的时候,我觉得,他虽然过去的十七年里都没见过雪,却长成了雪的样子。
干净纯粹,让你没法说出哪怕一句苛责他的话。
他冲着我笑,就因为我的一句“不讨厌”,事实上,哪是不讨厌那么简单。
好像哄他开心是件很容易的事。
他笑着说:“哥,我叫小北下来,我们一起堆雪人吧。”
我说:“改天吧,我约了同学。”
他乖乖地点头,好像有些失落。
“明天。”我说。
我一点不想带他弟玩,我跟他弟好像有点八字不合。
但是我没法拒绝他的任何要求,这一点让我觉得有些慌。
我把这件事告诉许程的时候,许程先是大笑,笑我也被人降住了,然后就是忧心忡忡的沉默。
我知道他为什么沉默。
因为我也在因为这个心烦。
那是我弟。
我亲弟弟。
一个在我十八岁的时候突然冒出来的亲弟弟。
许程说:“虞柏林,你真是牛逼透了。”
他问我:“老虞,你打算怎么办?”
“没办法。”我说,“过几个月我就走了,见不着可能就好了。”
我是真的希望,长久不能见面,可以让我学会移情别恋。
我想去喜欢别人。
喜欢一个跟我的家庭毫无瓜葛的人。
男生,或者女生。
年轻的或者比我大很多的。
什么样的人都可以,就不要是虞南。
我跟许程说:“我把他推倒在雪地里,趁机压在他身上,看着雪落在他脸上的时候,其实差点儿就没控制住。”
许程问:“没控制住什么?”
“我差点亲他。”
以前人家都说,“喜欢”是一种很奇妙也很甜蜜的情绪,当你学会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就真的长大了。
我毫无准备地迎来了我喜欢的人,但偏偏,这是个错误。
其实我很清楚,喜欢虞南这件事不应该继续下去,也绝对不应该让别人知道,我应该远离他,也克制自己。
但有时候想想,喜欢一个人这件事本身是没错的,虞南是我年轻的欲望的投射,是我躲闪不及撞在我心口的一颗炙热的小行星。
我理应拥抱他。
我又在外面跟许程混到天黑,回家的时候,看见虞南一个人在楼下。
家楼下有两个秋千,冬天那上面总是会积雪,没人会玩。
我走过去的时候,看见他清理干净了上面的积雪,坐在那里,轻轻地荡着。
他低着头,看着脚尖。
他的脚尖轻轻划过地上的雪,留下一道道浅浅的痕迹。
他漫不经心的样子让人看着有种孤零零的美感,每荡一下都好像留下了一个音符,连起来就是一首别人听不懂的乐章。
深蓝色的天,闪烁的星。
高悬于头顶的明月,和安静漂亮的他。
我走过去,他没注意到我,直到我在他面前站住,在他面前蹲下。
我问他:“你自己在这儿干嘛呢?”
他的脸冻得通红,看见我之后,笑得眼睛里掉出星星来。
他说:“哥,你回来啊!”
他说话的时候,牵扯着冻僵了的脸部肌肉。
我抬手,捧住了他的脸。
冰冰凉凉的,不知道这么冻了多久。
“你在这儿干嘛呢?”
“爸妈和小北去广场看烟花了,”他说,“我脚走不了那么远,跟他们说不去了。”
“然后你就在这儿冻着?”
他窘迫地笑:“不是,我本来是在家的。”
他说:“我在家没事做,就收拾屋子,出来扔垃圾的时候才想起,我没有开门的钥匙。”
说话间,耳边轰隆一声。
我们寻声仰头望过去,远处的天上炸开了烟花。
我差点给忘了,今天是小年,广场有烟花大会。
“走吧,回家。”我搓了搓他的脸,“家里阳台也能看烟花。”
他冲着我笑,站起来瑟缩着,走路都不稳。
估计是冻坏了。
我放慢脚步,等着他赶上来。
他说:“哥,你怎么没去看烟花啊?”
我说:“有事。”
烟花有什么好看的?
烟花还没有他好看。

A8
我以前是看过烟花的,不过远没有这里的这么盛大。
以前我们住的地方,说是县城,其实穷得很。
街道虽然不至于肮脏,但到处破败不堪。
逢年过节,偶尔会有一场小烟花可以看,在县政府大院前面的路边,人头攒动,人挤着人。
大家都为了看一眼烟花聚集在那里,然而,炸开在我们头顶的烟花跟电视里的相去甚远。
松散,暗淡,像是即将枯萎的花。
而这个晚上,我跟哥站在阳台,望着远处,看着一朵接着一朵绽开的烟花,哪怕家里没有开灯,脸也被映亮了。
我以为这样的烟花只存在于电视里,是精心设计过的电影桥段,现实生活中是不会有这么奢侈的行为的。
然而事实却告诉我,是我狭隘了。
我站在这里看着被映得五光十色的夜空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终于爬上来的井底蛙,看见了浩瀚的大海跟无边的蓝天,看见了世界上无数种可能,跟人生的无数种形态。
我抓着哥的袖子,不停地感叹,完全不担心他嘲笑我是个没见识的乡巴佬。
烟花放了很久,最后世界归于平静的时候,我说了两句有些可笑的话。
第一句是:好漂亮啊。
第二句是:要好多钱。
哥看着我笑出了声,说我:“又不花你的钱。”
我想想也是,就不好意思地也冲他笑。
其实,哥是个挺温柔的人,我看他的眼睛就能看出来。
小时候都说,眼睛是人心灵的窗户。
这句话好像变得有些俗气了,但透过眼睛,真的能看到一个人更多的东西。
那个,被叫做灵魂的东西。
哥问我:“喜欢看烟花?”
“喜欢。”我说,“我们那里没有过这么漂亮的,好像自己活在电影里。”
“活在电影里?”哥问我,“哪部电影?”
说是好像活在电影里,可是被哥这么一问,我被难倒了。
我根本没看过几部电影,也不记得哪部电影里有烟花。
看着我回答不上来,哥又在笑。
他的笑让我觉得很亲切,没有丝毫的讽刺。
他说:“看过《烟花》吗?”
“刚刚看了啊。”
“不是这个烟花,”他笑,“岩井俊二的电影。”
我摇头,我连岩井俊二都不知道是谁。
他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他手上的动作很温柔,我垂着眼,任由他抚弄我的头发。
那种感觉,很舒服,很安心,就像是迷了路的小船终于停靠在岸。
哥说:“走,回屋带你看电影。”
【升空的焰火到底要从哪一个方向看?不论是从下面看还是从侧面看,不论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境中,只要和你一起看就好。】
我人生中第一场像样的烟花,身边站着的是哥。
我说:“好像自己活在电影里。”
电影已经结束了。
我们俩坐在房间靠窗的桌子边,靠得很近。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看向哥,他一半的脸染着月光,一半的脸在我眼前。
等他转过来,整张脸都浸在了我的眼睛里,像一轮月映在湖泊,捞也捞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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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8
我一直在想,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那个人偏偏就是虞南。
后来我跟许程躲起来抽烟的时候,他说:“你想没想过,可能你梦里的人根本不是虞南,是你主观上把他变成了虞南。”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叼着烟,皱着眉,像个十足的不良青年。
他说完这话,我好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烟灰掉落在我的鞋面上。
许程说:“完犊子。”
我用纸巾使劲儿蹭鞋,问他:“你完犊子什么呢?”
“我是说你,出师不利。”许程说,“这么多年了,终于情窦初开,还是你弟,怎么整?注定要为爱掉眼泪啊。”
然后他就开始唱歌。
张震岳那首闹心的《爱之初体验》。
我说:“你先别唱。”
许程噤了声。
“我现在都不敢看他。”
“是不是看多了就想亲?”许程嬉皮笑脸的,“正常,年轻气盛,你最近小心,跟他共处一室,万一做个春梦说了点儿不该说的,你弟估计以后把你当瘟疫,躲着走。”
他说的,也是我担心的。
我一直在努力克制,生怕自己不小心露了马脚。
“对了,你什么时候带他出来一起玩?”许程说,“下周我生日,你带他来呗。”
下周确实是许程的生日,我俩原本的计划是去网吧通宵打游戏。
“我估计他都不会电脑游戏。”
“不会你就教他,”许程说,“手把手的教!”
说完,他“呸”了一句说:“不行,你还是别往歪道上走。”
是,如果能不走,我真不想走。
年轻时候的喜欢不应该很短暂很脆弱吗?
我在等着这股新鲜感过去了,我就能不惦记虞南了。
许程生日的时候,我还是带虞南出来了。
不只有虞南,还有他弟。
没办法,我发现他弟真的是对我有偏见,或者说,对虞南有点儿什么奇怪的占有欲。
虞南跟我独处,没几分钟他就得进来。
虞南和我说话,他立刻就凑过来问我们在聊什么。
我问虞南要不要来见许程,说许程是我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
虞南还没说话呢,在一边剥橘子的他弟就说:“我哥去,我也去。”
哪儿都有他。
就这样,我们仨一起站在了许程家楼下。
许程下楼的时候还愣了一下,看着站在我旁边的两个人,问:“这是复制粘贴吗?”
双胞胎,长得像,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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