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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席地而坐 下(102)

作者:山水间间 时间:2021-09-25 04:47 标签:重生 强强 近水楼台 古代幻想

  “因为,今天来了个叔叔,他不听我们的劝告,非要在满月之夜上山,我实在是放不下心来,虽然记得长辈的叮嘱,却还是偷偷地溜出了家门,想赶在他上山之前阻止他。”小孩儿皱着一张脸,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我来的时候,他都快被吃完了。我转身就想跑,没想到它们很快就追了上来,这山上又陡峭,我跑了一阵子,脚下一滑,就被抓住了。”
  徐阆闻言,皮笑肉不笑的,弯下身子,亲昵地揽住小孩儿瘦弱的肩膀,语气非常温柔,说道:“哥哥问你一个问题,上一次满月那天晚上,你在做什么?”
  小孩儿满脸茫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我在睡觉。”
  白玄在一旁,是听明白了,徐阆的那一颗心,半边揣着善意,另半边都是坏心思。
  回答完徐阆的问题后,小孩儿兴冲冲地抬起脸,紧紧盯着白玄,问道:“您、您是神仙吗?我往日里听家中长辈说起,这昆仑是藏着神仙的,果真如此吗?您的名讳又是……”
  而白玄将面具系在腰间,看着他,只是说道:“你该走了。”
  徐阆见小孩儿郁郁寡欢,沮丧得很,于是用手肘捅了捅他的腰际,俯身在他耳畔,小声说道:“赶紧回去睡觉吧,下回再告诉你,外面太危险了,神仙还有神仙要做的事情呢。”
  小孩儿明显被哄到了,马上高兴起来,也小声说道:“神仙,我家代代相传雕刻石像的技艺,一直想给村里雕座神像,无奈没有对照,只好作罢,此次我正好遇见你们二位,我一定不会忘记你们的长相,我回去也不睡觉了,非要原原本本把你们的相貌记下来不可。”
  “光他就行了,我一般不露面的,保持神秘嘛。”徐阆随口答道,“早点睡觉才长得高。”
  小孩儿还想说点什么,白玄抬手掐诀,徐阆只感觉手底下一空,人就消失了。
  徐阆估摸着白玄应该是把人送回去了,拍拍衣服上的灰,把外袍穿上,蹭过去讨好他,“刚才多谢神君出手相助,若非神君惊退那些怪物,我这条小命应该就没了,回去之后,做牛做马,徐阆我万死不辞,不过我还有一事想请教神君,不知道神君能否为我解惑?”
  嘴快喊“白玄”,拿腔作势喊“神君”或“仙君”,白玄按着眉心,问道:“什么?”
  徐阆听他答应下来,收敛了笑意,表情严肃,说道:“那些怪物到底从何而来?”
  白玄的手顿了顿,缓缓放了下来,凝视着面前的凡人,“你真有那么想知道?”
  本来是很想知道的,白玄这句话说出来,徐阆忽然就没那么想知道了,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来,他打着哈哈,眼神乱飘,想糊弄过去,“嗯,其实,其实不是很想知道。”
  但是,玄圃神君却没有再给徐阆选择的机会,当空的皓月将目光投向他,如洗的余晖在他素白的袖袍上铺陈,像一汪满溢的小池,而他的咬字很轻,尾音绵长,一字一顿,非要徐阆听得清楚不可,“那些都是死在我手下的诸仙,你脚下的每一寸,都由骨肉堆砌而成。”
  徐阆的心砰砰直跳,他觉得今晚上受到的惊吓实在太多了,三魂七魄都被吓跑了一半,他按住起伏的胸口,试图告诉自己,这是白玄的玩笑话,可白玄的眼神晦涩,他也并非喜欢开玩笑的人,徐阆很清楚,他实在痛恨自己的清楚,这冰冷的山石,好像也变得烫脚。
  “你告诉我,凡人有好有坏,神仙亦有血有肉,这是你说过的。”白玄的那张脸忽然宛如鬼魅,眸光如磷火幽幽,瞳孔缓慢地缩小,像一片细长的柳叶,“而我告诉你,凡人眼中的仙界并非仙界,昆仑也并非出路,而是绝路,是天堑,跌入深渊便粉身碎骨,啖尽血肉。”
  白玄抬起手臂,袖口顺着手腕往臂弯滑,徐阆以为他要杀人灭口了,一时间动弹不得,想,如果跑的话会不会被从身后刺穿胸膛,如果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会不会死得更惨。
  正当他犹豫不决时,白玄却伸手过来,徐阆吓得闭上了眼睛,然后感觉到他的眼皮被轻轻碰了碰,恍惚间,他觉得这一幕有点眼熟,好像白玄在不久之前也做过这样的动作。
  滚烫的气息抚过面颊,比焰云山的火还要灼热,徐阆不用再绞尽脑汁思考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了,事实已经回答了他:白玄曾触碰过他的眼睛,就在他落入昆仑的那一天。
  因为,在他小心地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变化。
  之前所看到的景象都像是个虚假的幻境,他原本以为是帷幕的,其实是戏台,他原以为是戏台的,原来是帷幕。血红色充斥着他的视线,极其刺目,扭曲的线条肆意生长,月光的余晖化作一滩滩的血迹,散发着腐烂的气息,而眼前——眼前的神君已然不复人形,巨大的狐狸就站在他的面前,九条尾巴依次散开,像妖冶的并蒂莲,遮蔽天日,将山峰掩埋。
  白狐居高临下地凝望着徐阆,额上的花纹如血,然后,它张开嘴,露出森白的兽齿。
  “你此时所看见的,所身处的,才是凡人眼中的昆仑。”
  它的声音宛如南屏山的晚钟,厚重,清远,在昆仑山巅回荡,然后消散。


第251章 一念
  血色的残影翻涌着, 在明月的余晖中消散。
  寂静如荒凉坟冢的景象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近的, 纷乱嘈杂的声音, 其间夹杂着熟悉的交谈声,利刃割开血肉的沉闷响声,还有咯吱咯吱作响的刺耳怪声。
  聂秋在梦境中竭力挣扎了半晌,那种被拖拽着四肢向下沉的感觉才逐渐褪去, 他像是终于寻回自己的意识一般, 将消散的思绪又归拢, 微微发麻的指尖也重新有了知觉,四面八方的声音像潮水似的,一浪接着一浪朝他涌去,他恍恍惚惚, 几乎要被汹涌的潮水冲垮。
  汗水濡湿了睫毛, 连成一片暗影,这场梦实在太长, 漫长得令他一时间缓不过神来。
  他感觉到生有茧的手指插入他微湿的发间, 摸索了片刻,很快便找到了面具的暗扣,轻轻巧巧的一声脆响, 面具应声而开, 略带水汽的闷热空气涌入鼻腔, 聂秋喘着气儿,窒息感逐渐退去,他的胸膛起起伏伏,勉强抬手将眼睫上的水珠拭去, 抬眼朝上方看去。
  方岐生正低着头看他,拨开他额前打湿的碎发,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感觉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梦。”视线逐渐清晰,聂秋环顾四周,他枕在方岐生的腿上,他们大抵是回到了满是壁画的甬道,甬道的尽头,不断地传来杂乱不堪的声响,他惊异于自己竟然没有被吵醒,也不知道他睡去后发生了什么事情,“生生,已经过了多久了?”
  “半个时辰左右。”方岐生将那张鹿角面具放在一旁,面具的角仍然是冰冷的,内里的一面却覆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温温热热,落在地面上的时候溅起小小的水花,又轻又柔。
  “他们都在那里面吗?”
  见方岐生点头,聂秋想了想,却没有急着起身,他侧过头,将面颊贴在方岐生的腿上,半是释然,半是疲倦地叹了一口气,重新闭上了眼睛,想借这片刻的安宁来缓解情绪。
  聂秋大概是真的累了。方岐生垂眼看着他,俯身吻他的眼角,尝到了一点湿意。
  “在你昏睡过去的这段时间里,我们也从徐阆的口中知道了一些东西。”魔教教主将聂秋的脑袋往里挪了挪,袖袍拂过聂秋的面颊,他感觉有点痒,“当然,是师父软磨硬泡出来的。”
  能够猜到,常锦煜绝对不可能放过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势必是要借此得到点什么。
  聂秋知道常锦煜将面具递给他的那个举动,无异于是将他往火坑里推,看似将选择权交到了他的手中,实际上却是逼他做出选择——他倒是不觉得生气,也不觉得心寒,因为他确实是想知道这一切的根源,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至少这一点他和常锦煜达成了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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