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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席地而坐 下(136)

作者:山水间间 时间:2021-09-25 04:47 标签:重生 强强 近水楼台 古代幻想

  她从来没有碰过这枚铜铃,以前也只是远远地在步尘缘身上看一眼,之后,步家覆灭,铜铃也随着步尘缘而去,至于后来,步尘缘选择将它交给聂秋,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不知为何,将这枚象征着家主的铜铃握在掌心中,步尘容竟莫名有了点安心的感觉。
  久违了。她无声地说道。
  随即,步尘容看向聂秋,问道:“你没事吗?”
  聂秋知道她指的是三壶月所带来的疼痛,便摇了摇头。
  他原本就没打算将这枚铜铃占为己有,如今便算是物归原主了。
  这是象征着家主的铜铃,而他从始至终都不可能成为步家家主,唯有步尘容,这个从那场浩劫中活下来,并且独自踟蹰了多年的人,才是步家家主,也是最后一代家主。
  步尘容身上的阴气很重,也不知道这一路上有没有人碰巧看见她,若是普通人,那倒还好,若是正好通晓这一行的道士,看到如此景象,恐怕会瞠目结舌,以为自己在做梦。
  毕竟,没有人可以保证自己在百鬼夹道的情形中不被阴气所侵蚀,然而步尘容却全然不怕,神情自若,仿佛这些如同罗刹般的厉鬼在她眼中不过是些柔软无害的小动物。
  聂秋想,三十年前,名噪一时的“遣鬼守铃”步倾仲,七岁就能无声招鬼,十一岁便可通邪,足以被称作是百年难遇的天才;二十年前,那位年轻的家主,步尘缘,更是在皇城掀起了轩然大波,成为贵族们争相邀请的对象;多年后,自己面前的步尘容,将步家的铜铃都带在了身上,统领百鬼,在旁人眼中像是无稽之谈,于她而言,却是很轻松就能做到。
  如果九泉之下,步倾仲和步尘缘看到了这一幕,应该也会感到欣慰。
  那么,这背后又有多少曲折和艰辛呢?聂秋低垂了眉眼,心中不禁一阵感慨。步尘容闻言,点点头,将尚还温热的铜铃收入怀中,重新抬眼的时候,眉目间最后的一丝柔和也消失殆尽,她望向聂秋的身后,那三位冷眼旁观的“人”——她来之前便卜过一卦,自然知道,除了方才见到的那四人以外,其他的都不存在于人世的法则中,无法推算。
  每一个无法入睡的深夜,她都在一遍一遍地想,结局到底何时到来,又是何种景象。
  不过,真当这一天来临之际,她却不似想象中那般愤怒,平静得像是逐渐凝结的冰河。
  她所有情绪,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无论是悲伤还是喜悦,都留在河岸的船舶上了。
  步尘容望着那些与这世间格格不入的身影,缓缓开口:“所谓‘天道’究竟是什么?”
  胸膛半敞,皮肤黝黑,身缠金纹的仙君将滚烫的目光挪过来,夜开始沸腾,那种冰冷的视线在步尘容身上久久地停留,她平静地回望,短暂的对峙之后,步尘容听到了他的回答。
  “我们便是‘天’。”他的声音很低,每说一个字,岩石都在微颤,“你说的‘道’是什么?”
  虚耗在铜铃中静静地听着,忽然感觉到几分痛楚。
  它这一路上都跟随聂秋,那些有关凡间与天界的秘密,它是听得七七八八,自然知道世人口中的“天道”从来就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的幻想,一开始就不存在,可步尘容却不知道这几十年来支撑着她的仇恨全然没有意义。
  此时的步尘容在想什么?她的心口是不是已经被那烈焰烧得迸裂?虚耗无从猜测。
  “既然天道不存在,”步尘容继续问道,“那么,为什么步家、青家、田家,都渐渐地走向衰落?为什么这世上的天相师,都纷纷夭折,毫无例外?”
  她一字一顿,在这空旷的地方回荡,敲在石壁上,又推搡着退回来,重新灌入她的耳蜗。
  步尘容向来不会说谎。
  她总是藏不住心事,瞒不过几分钟就会被步尘缘戳穿,可这一次,她显然是成功地瞒过了所有人,唯有她自己才清楚,渐冻的冰河之下,簇拥着冰面而起的是湍急汹涌的流水。
  梁昆吾尚未开口回答这个问题,那位身着青衣,黑发松松垮垮地束在脑后,垂下的几缕碎发贴在额前,眉目朗然的年轻男子,此时却是皱起了眉头,敛去戏谑的笑意,露出肃穆的神情,说道:“因为,本不该属于这个地方的魂魄,终究要回归故土。”
  聂秋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露出惊愕的神情。
  他看向步尘容,心中隐约有些担忧,却未料到步尘容面上的表情不似他想象中的任何一种,比起惊讶,她更像是在疑惑,并且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你的相貌很陌生。”步尘容说道,“但我听过你的声音,不过我记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了。”
  她很快就打消了自己的疑惑,语气逐渐变得确定,问道:“我们曾经见过,对吗?”
  徐阆没有否认。
  步尘容又问道:“什么时候?”
  徐阆答:“二十多年前。”
  步尘容的沉默持续了很长时间,聂秋以为她从回忆深处寻回了那段尘封的记忆,然而,看着步尘容的反应,却又不像是记起了,反而更像是陷入了新的谜团。
  她问:“为何我直至今日才记起?”
  徐阆悠悠一叹,说道:“因为你那时候疼得厉害,神志不清,后来又忙得左支右绌,根本无暇去顾及记忆中那些残缺不清的片段到底意味着什么,到现在才想起也是很正常的。”
  步尘容在沉思什么,其他人不得而知。
  但是,她身上数不清的铜铃明白,她的呼吸变得缓慢,浑身上下的血液停滞,冷得像块不融的冰,垂在腰际的那只手臂毫无鲜活的气息,就只是垂在那里而已,而另一只手,却不由自主地在掌心的那块皮肉上摩挲,摸到了一处凸起,那是当初嵌进肉中的铜铃碎片。


第279章 过客
  是夏, 山中喧闹,虫鸣鸟语,滚烫的热风拂过林间, 惊起蛙声一片。
  踏过被烈日晒得干硬的山间小径, 额上已是覆着一层薄汗,青年将遮挡视线的树枝拨到一旁去,眼前的景象才豁然开朗,徐徐吹过的风仍旧裹挟着热气, 他却感觉到几分凉爽。
  眼前忽然闪过一个人影, 动作极快, 青年赶紧拉住那人的袖口,免得他几步就走远了。
  “田师弟,”他唤道,“你方才看见师父了吗?我找了他半天, 连半个影子都没见着。”
  姓田的师弟明显是热坏了, 身子避在树荫里,灰黑的里衣被汗水浸湿, 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袖口挽到了臂弯,长发高高束起,手里抱着木桶, 闻言, 便答道:“兴许在山顶上吧。”
  顿了顿, 他又说道:“二师兄,你知道的,师父他向来行踪不定,唯有那陡峭的悬崖边上是他常去的地方, 上回我还看见他对着远处的神女峰斟酒,若要寻他,在那里准能寻到。”
  青年点点头,上下打量了师弟一番,关切道:“你这是准备去打水吗?”
  “我实在是热得受不了。”田师弟边说边叹气,愁容满面,“我对着万象舆图推算天相,算着算着就入了迷,两个时辰之后才幡然醒悟,却察觉发冠都被烈日烤得滚烫,浑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将蒲团也浸湿,我这才觉得羞惭,于是急匆匆拿着水桶出门,想清洗一下。”
  他们三个师兄弟中,大师兄善使符箓,二师兄善御魂灵,三师弟善用卜卦。
  虽然拜师一门下,却各有千秋,这三样东西,青年也都是学过的,然而,遣调魂灵,他是三人之中学得最好的,而符箓与卜卦,前者他比不上大师兄,后者他比不上小师弟。
  于是青年调侃道:“田师弟,既然天气如此炎热,你何不算算什么时候才能下雨?”
  “算过了,”师弟挠了挠后脑勺,说,“卦象显示,是大旱,百姓们的日子兴许不好过了。”
  说罢,他见面前的青年额上虽然有一层薄汗,这么一路走过来,身上也没有打湿,还是清清爽爽的模样,很是羡慕,便说道:“师兄才好呢,阴风绕身,这暑气怕是很难侵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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