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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嫌删档重开了(75)

作者:江楠白 时间:2025-06-14 13:12 标签:ABO 重生 情有独钟 万人迷 轻松 失忆

  但时序发现,和时茧待在一块儿,即使算是荒废时光,也让他有一种难得的轻松。
  时茧不想和他说话,那也没关系,他时不时地分享一些上议院最近通过的法案,偶尔提一下中心区哪里的餐厅味道很好。
  大多数时候,时序只是沉默地、担忧地望着时茧,任由心底生出的后悔如藤蔓般疯长,紧紧地缠搅着他的每一处器官。
  直到时茧的吊瓶快空了,进来换药的护士才打破这份沉寂。
  “恢复得很好,今晚这瓶营养液打完之后,就可以逐渐恢复正常饮食了。”
  然后时序便看见对他态度不冷不热的时茧对着护士很温柔和善,唇角带着礼貌地微笑:“谢谢。”
  时序莫名地,就有些不舒服。
  小弟不是从来都只对家里人和颜悦色,对其他人不假辞色么?为什么冷落哥哥,却对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笑?
  这位素来被称作亲民的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上议院议长,在护士因为被他看得太紧张而弄洒了一点药水时,展现出了他极少会出现的咄咄逼人的一面:“这么不小心吗?弄到病人伤口或者眼睛里怎么办?”
  护士连声道歉,急得有些要哭出来,说对不起的时候都带上了一些鼻音。
  时茧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抿着唇盛怒中的兄长,混乱的记忆里,他的亲生哥哥比养兄情绪更加淡薄,职业使然,他几乎从不会在人前随意展现出自己的喜怒,早已锤炼得不形于色。
  可却莫名地对着一个只是出现小失误的护士发难,细细观察下来,甚至说是泄气也不过分。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时茧是真的想不明白。
  “没事,没弄到我身上,以后多注意点就行了。”时茧安慰护士,得到一个感激的眼神。
  时序不再继续施压,只是脸色比至少还要难看。
  护士夹在兄弟俩之间,小心翼翼地换完吊瓶,又小声地说了几次抱歉,才在时序令人心慌的眼神中推车退出病房。
  人走之后,时茧看向兄长:“你吓到她了。”
  时序硬梆梆地反问:“我需要向她道歉吗?”
  时茧没有回答。
  时序忍受不了这种过分明显的疏远,从时茧醒来,他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得不再是他的弟弟。
  “你如果还是生我的气,你就直接冲着我来,无论怎样控诉我,还是希望我能为你多做一些补偿,我是你一母同胞的哥哥,我都愿意为我的错误承担责任,只要你能把气发泄出来别憋在心里。”时序将忍了许久的真心话一股脑说出来,“但我受不了你这样区别对待,有什么话和哥哥好好说,好吗?别不理哥哥。”
  时茧很疑惑:“我不理你?”
  时序被他噎住,回头一想,时茧还真没有不搭理他过,只是这种寡淡的情绪相比从前,实在稀薄到让人不安。
  时序怕弟弟以为自己在指责他,又改口解释道:“没有……是我说错话。我的意思是,你以前对哥哥不是这样的。”
  时茧问:“可哥哥以前对我是这样的。我以为你会喜欢这种相处方式。”
  时茧的话好像变成了一颗颗子弹,呼啸着穿过时序的额头,让他反复地体会到生不如死的痛觉。
  他的瞳孔因为怔楞而微微放大,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时茧平静的话、平静的表情,有关于过往的一切,都像有人拿着把生了锈的钝刀子在他心尖上一寸一寸地割,非要让他痛得鲜血淋漓才罢休。
  时序不知道自己还应该说些什么,他在记者面前是如此巧舌如簧,永远不会让自己陷入语言编织成的陷阱里,可时茧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他这么多年练出的定力破碎得干干净净。
  他只能反复地喃喃地说着抱歉,就像刚刚那个惶恐不安的护士一样,又不一样,护士是真的做错事,又被自己揪住不放;可他呢?
  他做错了事,不是已经被时茧原谅了吗?他为什么还是无法得到宽慰,为什么无法心安理得的像以前那样离开?
  时序想不明白,人类的情感比白纸黑字的文件复杂太多,他只知道时茧给予自己的反应如同一种名为凌迟的酷刑,手无寸铁地在至亲的一个眼神里、一句话里被反复切割,好痛、好痛……
  小茧,受伤的是你,哥哥为什么会这么痛?
  时茧一直说没关系,他过去因为分化所受的苦、在第一军校遭到过的欺凌,这些的确都与时序没有任何关系,他并未推动过一切,只是一个旁观者,冷漠地认为他可以适应Alpha的身份,冷漠地旁观未施以过援手,所以时茧从未恨过他怨过他,现在他的记忆受损,很多事情想不起来,时间线也非常混乱,对时序就更加没有多余的怨怼。
  只是也没有多少期待了。
  不过时茧想,哥哥一直以来也是如此,想来他应该不会因为自己如今无法再热络地对待他而感受到落差,他们依旧像从前那样做一对并不亲密的兄弟,这也没什么不好。
  所以时茧现在很疑惑,为什么哥哥会不喜欢自己的态度呢?
  他已经长大了,可以适应Alpha的生活,不打算黏着他了啊。
  这一切不都是哥哥希望的发展方向吗?可他为什么用这么伤心又无望的眼神看着自己?
  

第61章
  时茧的问题终究无解, 他们之间没有了时茧的主动,终于也沦落到长久的无话可说的地步。
  时序在这种折磨人的沉默里又煎熬了半个小时,直到助理掐着点不得不来催促他, 才犹豫地起身。
  时序做事向来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然而这次明知定下的会议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政商界上百个有头有脑的人物都等着他去主持大局, 却从未有过的拖拉磨蹭。
  他在缓慢地站起身的那几十秒里, 满脑子想的尽是, 如果时茧出声叫住他——哪怕只是随便喊一句哥哥——那他今天一定留下来, 无论会因此而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可惜直到走出病房门, 时序频繁回头, 都只能够看到病床上少年精致病瘦的下巴, 在午后光影的衬托下勾勒出凌厉的轮廓, 像一片摔碎了的白瓷, 漂亮、极端、又极易破碎。
  他忽然站定, 对助理胆战心惊的小声提醒置若罔闻, 而是无比专注地看着这一幕, 目光有些贪婪,好像永远也看不够一样。
  许久之后,也可能是几个呼吸之间, 时茧感受到落在身上的目光骤然减轻,当他偏过头看向门口时, 那里原本站立的人影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开。
  他感到一阵轻松,像一片纷纷扬扬随意落下的羽毛,也不可遏制地生出点儿怅然若失,总觉得自己对于兄长的感情似乎哪里少了一块,不完整、不连贯, 更不热烈了。
  但这样也好,他知道哥哥总是很忙,因为自身优秀,所以也总对他抱有让人喘不过气的期待,而他一直都害怕被那双眼睛失望地看着,而现在他发现自己再也不害怕和哥哥对视了。
  反倒是哥哥,一向强势的眼神,有些时候在对上自己的时候,反而会挪开。
  时茧敏锐地感觉到哥哥似乎在愧疚些什么,他不太懂,难道哥哥是第一天知道他分化成Alpha,又是第一天知道他受了些欺负吗?如果愧疚的话,为什么要这么晚呢?
  晚到他已经不需要这份愧疚了。
  时茧静静地待了会儿,脑子缓慢地运转着,想梳理一下自己完全断成珠子的断断续续不成片的记忆,然而只是刚动这个念头,他的腺体、身上的伤口,以及脑海深处,都像是有一千根、一万根银针慢慢地扎进去、又慢慢地在里面旋转,痛得他立刻流下两行眼泪,把纯净的蓝色眼珠浸泡得仿佛蓝宝石一般清透澄澈。
  他的反应也变得很迟钝,慢放动作一般双手捂住头,慢慢地垂下去,迟钝得不像是那个一把匕首能把A+Alpha杀得丢盔卸甲的人。
  缓了一会儿头不那么疼了,眼泪也干在脸上,把皮肤崩得紧紧的。时茧抽出湿纸巾擦了擦,像小猫吐口水在爪子上胡乱洗脸那样,有点天然呆的可爱。
  他完好无损的时候绝不会露出这样又呆又钝的一面,绝大多数时候他都既聪明又高傲,光看眼神就该清楚这是个容不得算计和欺辱的人,偏偏现在记忆受损,就像存档重开了一样,对新展开的剧情有些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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