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删档重开了(92)
而沈行川虽然嘴贫,实则一直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守护在时茧身前,等付岩和隋边将奄奄一息的牧野架着走过来。
那两人仍旧不甘心地盯着几人,时茧毫不在意这些无谓的眼光,对付岩和隋边点点头,让他们先行离开,自己则和沈行川负责将这两人押解到温隅安那边。
最终督察队内的涉事人员都被移交给了联邦安全处,牧野先一步被送到中心区军医院,时茧和温隅安进行着善后。
沈行川本来也在,但处于私心,他被温隅安派去搜寻有无遗漏的物证,而自己和时茧则留在档案室。
他有意无意地靠近时茧,时不时偷看他的侧脸,满心的话压在胸口却难以言说。在对手面前那样巧言令色的一个人,曾经在时茧面前也极会伪装,可经历过一次时茧的生死后,他现在却再也没办法对这个人待上虚假的面具,很多时候莽撞得好像个毛头小子。
一方面温隅安深知时茧多半不会想理会自己,一方面他又实在舍不得这样独处的机会,犹豫半响,用连他自己都惊疑的生硬语气,还是喊出了时茧的名字。
“我想了很久,或许你早就不需要了,但我自己心里过不去,我还欠你一个正式的道歉。”
承认自己的错误远比得到一次世俗意义上的成功更难,温隅安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他还是坚持让自己直视着时茧的眼睛,在少年冷淡的视线中浑身发抖,似乎连内部的血液都完全冻结了。
“你二次分化以后,我对你做过的那些事,说过的那些话,一直以来,都是我在嫉恨、在发疯,把对结果的愤怒和无能为力强加在你身上,想拉着你跟我一起下地狱,可是……可是……”
温隅安重提旧事,才发现连他自己都接受不了过去的自己对时茧所做的一切,他根本就不敢想当时本来就因遭到打击而情感脆弱的时茧,又要被自己迁怒,那些日子他自己一个人,到底该怎么挺过来。
明明他从小到大就没吃过什么苦,是只养在温室花园里美丽而脆弱的蝴蝶,却在成年前夕,本该鼓起勇气拥抱世界的年纪,遭到了来自最亲近的人的伤害,这根本、根本……
时茧还没有怎么样,温隅安的情绪却率先崩溃了,他有些脱力地扯着时茧的衣角,跪在他身前,悲痛大号:“对不起、对不起……除了这句话我不知道还应该说什么,对不起……小茧……”
“你什么错也没有,全都是我的错,我太自私,我就是个傻逼,对不起……”
他颠三倒四,翻来覆去地重复着那三个字,不停地说:“你根本就不应该遇见我……我的出现就是一个错误……”
“我该怎么、该怎么弥补你?小茧,我好痛啊,你杀了我吧,杀了我让我赎罪,不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温隅安长了二十几年,命悬一线的时候有过,忍受不了极高强度的训练压力时有过,但无论再痛、再累,他永远都是以一副笑呵呵的形象示人,从未向谁透露过自己软弱脆弱的一面,但此刻,一个天生会伪装的猎手将自己的弱点完全暴露在人前,不顾形象、悲痛欲绝地在时茧面前嚎啕大哭起来。
连时茧自己都感觉到陌生——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温隅安。
他能够感受到他的痛苦近乎要决堤,他也如同安慰一个失意落寞的陌生人那般,抬起手轻抚在温隅安头顶,熟稔地安抚着他。
温隅安不可置信地抬起头,透过眼泪仰望着时茧,少年如女神般高高在上地抚慰着她受苦的信徒,并未吝啬自己宝贵的同情心。
温隅安同时感受到了幸福和绝望,因为他的女神全然不恨他,平静到他们似乎素未相识的地步。
第75章
时茧的安静让温隅安心慌, 沉默令温隅安溺毙,而他手心温暖的温度,是压死温隅安的最后一根稻草。
比起宽恕, 和解, 原谅,这更像是一场无声的审判。
温隅安绝望又无力, 他想象不到有这么一天, 他和时茧之间, 会到让时茧憎恨自己都成为一种奢望, 这种完完全全的不在意, 才真正是把凌迟的好刀, 一块一块地割他的肉。
他已经完全放弃了自己的尊严, 眼泪, 愿意把一切都奉献给时茧, 却不知道还能怎样再让对方多看自己一眼, 不要是这么淡漠的、无所谓的眼神。
Alpha骄傲的脊背弯下卑微的弧度, 彻彻底底地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暴露在时茧面前, 祈求般哭着问他:“我要做什么才能让你在意我一点?哪怕是恨我,厌恶我,无论是什么都可以, 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他的眼泪掉在时茧的靴面, 溅起几点水花,时茧只是有些嫌脏地稍稍挪开了些。
他从上至下俯视着温隅安,看见他忽然僵硬一瞬的肌肉,淡淡道:“被你伤害的是过去的我,他受了很多委屈, 吃过很多苦头,如今的我没有办法替过去的那个自己原谅你,否则那就是背叛了过去那个我;但如今的我也不恨你,不打算浪费时间在纠结谁对不起谁、谁辜负谁的事情上,这样是在对不起未来的我。我不想计较这些恩恩怨怨了,我一个人计较不过来,我们之间的纠葛也就到此为止吧,以后就是相熟的陌生人,或许在毕业后我们还有机会成为同僚,那就再多一个普通战友的关系。”
温隅安嘴唇颤抖着:“不……不……你至少、至少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让我弥补你,我们之间怎么可以是……”
陌生人。
十八年的时光,即便只是兄弟,他们也绝对不要就这样算了!
时茧为温隅安的执拗而感到头疼,强硬而残忍地挡开Alpha要来拉自己衣角的手,后退保持距离。
“我不需要你的任何弥补,以后见面公事公办就好,至于私下里,我想非必要我们不用见面。”
说完,带着一些档案转身离开,只留给温隅安一个冷酷的背影。
“小茧!!你回来!!别丢下我!!!”
温隅安不甘心地爬起来追出去,然而刚到门口,就被沈行川拦住。
面对这个自己曾经很崇拜的教官,沈行川却早已没有当初那种激动的心情,在这段时间的共事中,他彻彻底底地看清了这到底是怎么一个阴郁扭曲的人,更何况还知道了这人居然就是时茧的养兄,对他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
再怎么说他也是时茧的好朋友兼班长,怎么可以坐视时茧被欺负!!别说以前崇拜过的教官,就算他是联邦皇帝也不行!!谁敢欺负时茧,皇位他也不是坐不得!!
温隅安的脆弱和痛苦只出现在时茧一个人面前,而面对这个麻烦的军校生,他只剩下不耐:“让开。”
沈行川义愤填膺地拦住去路:“虽然我没听见你们在里面具体都聊了什么,但小茧最后那句话可是说得再清楚不过了,难道你离得那么近也没听到吗?他说,私底下他不想再和你见面,麻烦温长官尊重一下我们小茧的意愿好吗?”
温隅安冷笑着挥开他:“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给我让开!”
沈行川不过一个A+,在S级Alpha面前自然是毫无还手之力,然而让温隅安未曾想到的是,原本头也不回的时茧却忽然停下脚步,还不等他高兴,嘴角微微扬起的笑意便彻底凝固。
时茧转身,微微皱眉,冷淡道:“麻烦你对我的同学尊重一些。”
有人撑腰,沈行川的尾巴立刻翘到天上,一溜小跑到时茧身旁,故意气温隅安一般,抬手勾住时茧脖子,嘲笑道:“听见没有,你欺负我,小茧会为我做主。”
温隅安握紧拳头,阴郁地盯着沈行川,看向时茧时,眼神却又无比悲伤,声线颤抖得不成样子:“好……以后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听话照做,只要你还愿意留我在你身边。”
时茧懒得回应,转身就走,小幅度地推了推沈行川,免得他把这疯子刺激得彻底疯了,到时候只怕更不好脱身。
沈行川嘿嘿笑着松开,余光瞥到身后脸色苍白仿佛败犬的温隅安,故意咳嗽两声,提高了音量:“小茧你说说,一个Alpha怎么还来苦情小说那一套,现在说要老实听话,早干嘛去了呀,真是教科书式的孩子死了知道奶了,啧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