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崽找上门(74)
宋时蔚把车钥匙拿到白榆眼前。
白榆伸手去拿, 快拿到的时候,就见宋时蔚手掌一合,把钥匙又拿走了。
宋时蔚很低的笑了一声,高大的身形抵住车门,“等会在回去,在这透会气。”
白榆:“#”
白榆冷冷的哦一声。
白榆心想, 但凡换个人这样,绝对不会是这个待遇。不对,换个人老子也不会给他开车。
不生气。
就当关爱老人了。
白榆仗着没路灯,宋时蔚看不清偷偷翻了个白眼。
宋时蔚又笑了一声。
白榆不确定的问道:“你,喝醉了?”
“没。”宋时蔚声音平稳,脸上也没有酒后的变化,随意地说道,“这点喝不醉。”
“刚吃饭的时候,手干什么呢?”宋时蔚的声音不大,在蝉叫声中,就更不清楚了,但白榆敏锐的捕捉到了。
白榆心跳猛地增快,用力捏了下指尖,正准备从‘对不起,我错了,你听我解释……’开头,熟练的道歉,就听见宋时蔚轻飘飘地换了个话头。
“今天我去找你,你旁边的那男的,是你朋友?”
“谁?”白榆神经高度紧绷着,没反应过来。
“站你旁边那个。瘦瘦高高的一男的。”宋时蔚看起来有些闷,随手把领带扯了下来,扔在车里。
白榆想了相当一段时间,才把宋时蔚的描述和人对上,“嗯。朋友。”
宋时蔚声音很低,继续问道:“好朋友?”
白榆:“算是。”
以前是,现在不是。
白榆不信奉什么分手后还能做朋友。友谊在一方变质的时候,就已经死掉了。但白榆也不会把谁给他表白了,他要和谁断交,这种事说出去,让人难堪。
宋时蔚哼笑了声,声音像是从胸膛发出的,“那你‘好朋友’应该不少。”
宋时蔚当时站在高处,他看的明显,这位‘好朋友’的眼睛,可从来没离开过白榆。年轻连示好都理直气壮。
白榆被这句话,激的后颈发麻。
宋时蔚俯下身,眼里含着没什么感情的笑意,昏暗的月光下,过分优越的五官,反而有种攻击性,“我呢。我是不是你好朋友。”
白榆反射条件的往后退了一步,弄不清宋时蔚在干什么。
好朋友?
我和你是什么好朋友?
撑死了也只是‘老’朋友。
宋时蔚逗了会小孩,见白榆最后也没说话,笑了下,觉得没意思。
他见白榆比刚才过来的时候心情好多了,也不想在停车场傻站着了,说道:“走吧,不然安安要等急了。”
白榆转头,后车窗蹭的一下冒出来半个小脑袋。
白予安把小脸用力贴在玻璃上,脸上的软肉都被压变形了,琥珀色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白予安:盯~
“安安你什么时候醒的。”白榆有种诡异的心虚,把车门一打开,白予安就像只树懒一样挂到白榆身上。
白予安看看爸爸,又看看爹地,眨眨眼,思考了一小会,诚实地说道:“在爹地吃醋的时候。”
沉默。
死一样的沉默。
沉默的快死了。
白榆连蝉在那瞎叫都听不见了。
“安安,你太小了。”白榆绷得很紧,嘴唇抿成一条线,“不了解的词,不可以乱说话。”
白予安不乐意了,脸颊鼓鼓的,“安安,才不是小孩子。而且,爹地以前给安安说过,吃醋就是……”
“安安。”宋时蔚打断白予安的话 ,“你不是说有东西要给爸爸看的吗?”
小崽崽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呆住了一下下,像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灿烂地笑起来,拍拍爸爸的胳膊,要下来。
白榆把安安重新塞回车里。
白予安在自己的小书包里翻啊翻,像是变魔术一样掏出一份信函,“爸爸,给。”
白榆接了过来,“这是什么?”
“学校参观日的邀请函。”白予安兴冲冲的说,“安安有表演节目哦。”
白榆被白予安快要溢出来的开心所感染,问道“演什么。”
白予安趴在车窗上仰头看白榆,“安安演白雪公主里的小矮人。”
白榆不厚道的想。
他家崽,确实比别的孩子矮一些。
白榆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憋着笑,“好。我们先回家。”
宋时蔚把车钥匙给白榆,打开副驾驶的门,“我们走吧。”
“好。”白榆跑到去前面开车。
车内的灯亮了起来,这里离宋时蔚家还挺远。白榆打开导航,选了条荒僻的小道,在驾驶座沉默的开着车。
白予安坐在后面,困倦的打了几个哈欠,头一歪,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车内安静的可怕。
人总是很奇怪。人多的时候,无论心里多难受,大脑也会下达指令,把这份情绪压住。
然而一旦安静下来,明明已经压下去的情绪,又要像犯贱一样,在翻出来。
白榆咬了下唇,大脑不受控制的在回想以前的事。
陆莫宁……死了。
白榆忽然觉得自己很冷。
“吃糖吗?”耳边响起熟悉温和的声音。
宋时蔚打开放在车上的糖盒,挑了颗草莓味的,递到白榆嘴边。
白榆在开车,下意识的低头,凑过去,一口吞掉了宋时蔚手中的糖。
宋时蔚有一瞬间的停顿,轻捻了指尖,回味着刚才指腹的触感,自己也从糖盒内挑了颗同样味道的糖果,含在嘴里。
草莓味酸酸甜甜的,白榆舌尖抵着糖果,像小孩一样用舌头把糖在嘴里转了一圈。
宋时蔚的存在感太高了,白榆没办法忽视他,车上忽然变得没那么安静了。
白榆目不斜视的看着前面的路,犹豫了许久,艰涩地说道:“你,不好奇我和叶林的关系吗?”
宋时蔚的声音很平静,抬手把白榆翘起的头发压了压,“如果你不想说,我就不好奇。”
宋时蔚手掌顺势贴在白榆的后颈,掌心的温度透过衣领渗了进去,像是安抚一样,多停留了两秒。
白榆紧绷的情绪,忽然崩泄,他咬着下唇,在路边找了个地方临时把车停了。
轮胎在地面发出摩擦的声音,白榆深吸几口气,安静的坐了几分钟,没什么语气的说道:“其实特别简单,我和叶林有血缘关系。但是不是一个妈。他和他妈妈姓。这两年,我和他因为一些事,没怎么见了。”
白榆从没和任何人主动提起过家里事,哪怕是谢昀澈和薛楠是也一样。
但宋时蔚不一样。
他可以给宋时蔚说。
可能是因为宋时蔚是安安血缘关系上的父亲,又或者别的随便什么原因,白榆就是觉得,他可以告诉宋时蔚。
什么都可以告诉宋时蔚。
宋时蔚很轻的应了一声,尾音比平时多拖了半拍,像是在哄人,听起来很温柔,“嗯。”
白榆眼睛一酸。
第61章
白榆用力的闭了闭眼, 在心底告诉自己,说这些就行了。
他咬了下舌尖,叫自己冷静点。
白榆握紧着方向盘, 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把这些年一直埋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我爸和我妈是为了两家利益联姻的,没什么感情基础。不过我爸是个人渣, 他结婚前就在面有孩子,叶林就是其中一个。我舅舅和外公其实都是知道的, 但他们为了不让我妈闹,也帮忙瞒着。但这种事怎么可能瞒一辈子,何况结婚后,白漾也没打算改过,还在外面乱搞。我妈知道后,就很受打击,两个人经常的吵架, 打架。”
“结婚不到半年,我妈就不住在家里了,她自己搬去在大学旁边和一个男大学生过。白漾也在外面和情人过。不过都这样了,他们还是没离婚, 还生了一个孩子,是不是……”
作为那个被生出来的孩子,白榆硬生生的止住了,沉默片刻后,他低着头,还是继续说道“是不是很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