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鬼簿(53)

　　林序回道：“它太小了，不太会走路，只能这样抱着。”
　　四脚蛇：……
　　林母笑道：“这以后娶了媳妇还得了。”
　　林序听见娶媳妇，一瞬间红了脸。村里人大多结婚早，对结婚这件事，大家心里都有数。隔壁比他大三岁的哥哥，都已经托人说媒了。
　　林母说起村里有一户贫穷人家，家里人养不起姑娘，就把姑娘送去给隔壁村一户有钱人家做了童养媳。那家公婆喜欢那位童养媳得很，把那姑娘当作自己的姑娘来养，养得水灵灵的，才去一年，整个人看上去都不一样了，哪还有以前那个骨瘦如柴的模样。
　　林母说完，才发现一旁的林序早就红了脸，笑了起来，说林序害羞了。林家人一齐望过去，都笑了起来。
　　林序被他们笑得羞赫，拣取了童养媳的关键词：养着、年幼、养得水灵灵、晚上睡在一起。于是他把手里的四脚蛇举起来，直说：“我养了它那么久，它就是我的童养媳。”
　　林家人一瞬间哄堂大笑。林母笑得眼泪从眼眶里掉出来，道：“哎哟，这样的不是童养媳。”
　　林序问道：“我养着它，难道它不是我的童养媳吗？”
　　林母笑道：“首先它得是一个人才行，还得是一个姑娘。”
　　林序噢了一声，对着四脚蛇问道：“你是姑娘吗？”
　　四脚蛇：……
　　林母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说道：“小序再长大一点就知道了，到时候请人给你说媒。”
　　林序没再说话，但对童养媳这个事情深深埋进了自己的心里。
　　晚上回了房间里，他把四脚蛇举了起来，看向了它的隐私部位。四脚蛇被他看得莫名其妙，用尾巴把自己藏了起来起来。
　　林序问道：“你是姑娘吗？”
　　四脚蛇：……
　　他用着自己浅薄的性别知识，观察着自己养的四脚蛇，但始终没看出个什么所以然。
　　最后他把四脚蛇放在面前，郑重地说道：“你是我的童养媳。”
　　四脚蛇：？？？
　　林序解释道：“我养了你那么久，你吃我的，住我的。我们白天待在一起，晚上也睡在一起，我把你养得水灵灵的，难道你不是我的童养媳吗？”
　　近来下雨，林序没能下河去给它抓吃的，它勉强吃着人类的饭菜，这几天来都没吃饱。和养得水灵灵一点也不沾边。
　　更何况，它是公的。
　　四脚蛇从林序的魔爪里逃了出来，拉住被子把自己盖上。林序追问道：“你不会真的是姑娘吧？”
　　四脚蛇再也忍不住了，使了劲，一尾巴扇在林序的嘴上。
　　林序捂住嘴巴，眼睛里噙着泪，委屈得不得了，说道：“你不告诉我就算了，还打我。”
　　他气鼓鼓地背对着四脚蛇，肩膀一抽一抽的，仿佛受了好大的委屈。
　　他的背影看上去太过于可怜了，四脚蛇也觉着自己下尾巴也许太重了，最后叹了一口气，施了个法。
　　林序觉得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侧了侧身，惊然发现四脚蛇不见了，取而代之它位置上的是一团黑影。这黑影的颜色和四脚蛇的鳞片是一样的。
　　黑影并不高，比林序还要矮上一些。
　　林序瞪大了双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黑影把林序抱在怀里，嘴里念叨着什么，但林序一点也听不清，那是无声的。
　　林序喃喃问道：“你是小河吗？”
　　黑影点点头，抱住林序的他有一些吃力，林序反客为主，把那团黑影抱在怀里。像平时抱着他的四脚蛇那样一样。但这团黑影是有温度的，暖暖的。林序新奇地揉了揉他的头，又拍了拍他的背。
　　黑影在他的拍打下漏着黑色的气，林序不敢再拍，小心翼翼地把他抱在怀里。
　　林序比了比他的身高，又看了看自己的身高，笑道：“你果然是一位姑娘。”
　　黑影：……
　　黑影一下子就僵住了，他无奈地仰头看着林序，但不得不承认，他比林序矮。他咬紧了牙，用最后的灵力在林序耳边说了一句：“我是公的。”
　　“啊？”
　　林序脑袋瓜子有些嗡嗡的，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黑影又化成了四脚蛇。他摇晃着它，问道：“你还没有说清楚呢？你是公的？”
　　四脚蛇给他翻了个大白眼，然后直挺挺地睡过去了。
　　林序拍了拍它的肚子，道：“我也猜你是公的，脾气差死了，哪家姑娘的脾气像你一样？”
　　他戳了戳四脚蛇的嘴，喃喃道：“原来你会说话，那你平时怎么不跟我说话？”
　　他固执地把四脚蛇从被窝里抱起来，重复道：“你为什么平时不跟我说话？”
　　四脚蛇的尾巴无力地垂着，看上去一点精神都没有，林序的动作也没有唤醒它。
　　林序把它放回被子里盖好，无奈道：“好吧，你好好睡觉。”
　　他学着林母哄他的样子，在四脚蛇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


第四十二章 雨过天晴
　　虽然连着下好几天的雨，但有些消息即使是大雨也抵挡不住它传播的。
　　十多岁的秀才从集镇回来后，连着尿了好几天的裤子。他的母亲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这样的天气被子压根干不了，偏偏秀才每天晚上都尿裤子。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个消息不费吹灰之力地传入了林序的耳朵里。
　　他对此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倒是四脚蛇听到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好不容易雨过天晴，阳光细细碎碎地从云缝里钻出来。夜郎西的人们又开始忙碌了起来，每处田野里都站满了劳作的人们。
　　林序也把关在牛圈里的老黄牛牵了出门，四脚蛇盘在他的肩头。
　　那个晚上四脚蛇说了第一次话后，第二天很晚才醒，醒过来后精神也不是很好。它焉巴了好几天，连甩尾巴这样的动作也吃力。
　　林序便没再敢让它说话了。
　　久违的阳光让林序心里暖洋洋的，只是可惜他的身高还不允许他下稻田。
　　他实在算不上高，稻田里的水能淹没他的半只腿，在稻田里他举步维艰。
　　他从门背后扛了一把小锄头，兴冲冲地带着他的四脚蛇去挖野菜。
　　起因是林母提了一句，后山上的野菜长势喜人，但可惜他们忙，没时间去挖野菜。
　　林序便自告奋勇说他去挖。
　　后山的路蜿蜒崎岖，林序和他的四脚蛇横跨了半个山头才到了一处平地。
　　林序把背篓放在树下，坐在地上把水壶里的水倒了一些在手上，他肩膀上的四脚蛇爬到他的手腕上舔舐着手心的水。
　　等四脚蛇不喝了，林序才擦了擦汗，猛喝了一大口水。他舒服地长呼一口气。
　　然后他就犯困了，坐在树下一动也不想动。
　　坐着坐着他干脆躺了下去，这个季节的草地有些发硬，他侧了侧身，让自己舒服一些。
　　林序迷迷糊糊睡了一会，醒来后就扛起自己的小锄头挖起了野菜。
　　后山的野菜确实长势不错，林序给自己的四脚蛇碎碎念着这些野菜的种类和做法。即使四脚蛇对他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也滔滔不绝地述说着。
　　林序无聊地把四脚蛇埋在草堆堆里，又把四脚蛇从草堆堆里刨出来，然后开心地说：“我挖到你了。”
　　四脚蛇对他这样的行为翻了无数个白眼，但林序每次要把他它埋进草堆堆里面时，也不加以反抗。只是等着林序来挖它这株“野菜”。
　　山上不少的树枝落在地上，林序把这些干枯的树枝拴成一捆一捆的柴，拿在手里。背上则放好挖好的野菜。
　　他有些累，肩膀处的肉都被磨红了。四脚蛇趴在他的肩膀上，用自己的爪子给林序按了按。
　　他们在夕阳里满载而归，林序嘴里叼了根花径，四脚蛇嘴里叼了根小小的花径。这种花径里面是甜的，放在嘴里一吸，像是蜂蜜般甘甜。林序摘了一小把放在柴上，这样位置刚好可以够四脚蛇一爪子抓住。
　　回家的时候，家里难得地没有升起炊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