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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息(34)

作者:阿阮有酒 时间:2019-02-03 11:06 标签:破镜重圆

对方缓缓踱步朝他走来,最后停在他身后,目光从他穿的大衣上掠过,“衣服看起来不便宜,看来小少爷没了市长爸爸在背后撑腰,一个人的日子也能过得有滋有味。”
粟息转过身来,退后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富家少爷意味不明地笑一声,“小少爷还记得我吗?”
粟息语气平平:“这位先生在和谁说话?这里没有什么小少爷。”
“看来是还记得了。”对方面露惋惜,“我记得,你们家那栋别墅似乎是在一年以前就被圈内有名的浪荡富家子弟给买下了。年初对方在别墅内开泳衣派对,还邀请过我。真是可惜了,”他低头抚了抚手指关节,“若是当初你应下我的要求,你们家的房子也不至于这样被人糟蹋。”
“房子不过只是用来睡觉休息的地方,没了就没了。” 粟息不为所动,“没有什么好可惜的。”
富家少爷面色微沉,又将话题转回他身上来,“月前我还从别人那里听说,你如今在火锅店里上班。”他面露嘲弄,“在火锅店里上班的人,又怎么会买得起这样的衣服?你当初拒绝我时拒绝得干脆,转头不还是爬了别人的床。”
他身高比之粟息还要矮上一分,离得远时看不出来,站近以后却肉眼可见。对方仍偏要伸手去捏粟息的下巴,动作无端端多出一分滑稽之意来。“看来那人对你不错,还带你来参加这样级别的酒宴。”
身高相近且身材不健壮的同龄人他还是应付得过来,粟息伸手拍掉他的手,推开他抬腿就要往外走。富家少爷满脸不悦地转过身来,抓住他的手臂不让他走,目光极为放肆地将他从上至下打量一遍,最后落在他微鼓的大衣口袋中。
并未注意他的目光,粟息手肘一动,将小臂从对方手中抽出来。
短短的间隙里,对方却出其不意地将手伸入他的大衣口袋中,用两根手指夹出一只精致的方盒来。不以为然地打开盒盖扫一眼,他不紧不慢地将礼品盒握在手中把玩,“你当初跟了我,这样的袖扣,我也能买给你。”
目光顿在对方手中的方盒上,脑中浮现出聂靖泽叫他将袖扣收好的话,一贯脾气温和的粟息,此时此刻也是终于忍不住般,面上浮起淡淡的愠色,冷下声音开口:“东西还给我。”
富家少爷饶有兴致地看他一眼,甚至不以为然地将手中的盒子往上抛了抛,如同在抛接一块在路边随手捡起的碎石头。
粟息脑中空白一瞬,蓦地上前一步,抬手紧紧拽住他的衣领往前一扯,另一只手从他手中夺回装袖扣的盒子,拽住他衣领的那只手非但没有放开,五根手指甚至还在逐渐收紧,一双黝黑漂亮的瞳孔中犹有火焰在燃烧。
被他拽住衣领的富家少爷亦是怒火中烧,面容紧绷。
懒洋洋的语调适时从门边响起来,沈隋双手抱胸往墙边一靠,抬起眼皮看向那富家少爷,话却是对粟息说,“你可别随便下手打人,他你应该也认识吧。放在两年前你爸还是市长时,你打就打了,非但不会有人说什么,他爸还要上赶着来给你爸赔礼道歉,说打得好。可放在眼下,”他轻轻一笑,“就你目前的身份和情况来说,这人你可打不起。”
富家少爷面容一缓,登时拉下脸来厉声呵斥:“没听见沈少的话吗?你还不放手?”
沈隋的话句句有理,粟息眼中情绪恢复如初。他本就不是性情易暴怒的人,随即便缓缓松开手,看也不看那富家少爷,面容平静地转身离开。
走至沈隋身边时,对方却伸手拉住他冷嗤一声,“你是不是傻,你不能打,聂靖泽难道也不能打吗?”他将自己的手机丢过去,屏幕上的等待通话界面在那一瞬间跳到已接通状态,“叫你男人过来打。”
  第六十章
 
与沈隋分开以后,聂靖泽发现粟息并没有老老实实坐在原地等他。正满宴厅找人不到,要拿手机出来给粟息打电话时,沈隋的电话先打了进来。聂靖泽接起来,听到的反倒是粟息的声音。
聂靖泽挂掉电话穿过人群,朝宴厅后方的洗手间走去。进门时便看见粟息与沈隋站在一起,除去他们两人以外,洗手间中还有第三人在。
他看一眼礼服微微凌乱,领带歪歪扭扭的富家少爷,转头问粟息:“怎么了?”
粟息还没说话,旁边约莫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沈隋率先替他开口,三言两语就将事情经过概括一遍。
瞧着粟息全身上下完好,对面那富家少爷才像是两人中落了下风的那一个,聂靖泽神色还算平静,只走到富家少爷面前站定,“收好你那点难看的心思,不要再来招惹他,我跟他是正经谈恋爱。如果我没记错,”他微微一顿,目光淡漠,“你们赵家送来的项目合作计划,直到昨天为止还摆在我的办公桌上吧。”
赵少爷脸色难看地撇开目光,心中只觉得屈辱又受气。
当天晚上回到家中,他便主动向他爸坦白认错,道是无意之中招惹到了聂家唯一的继承人,想要亲自上门去给聂家道歉请罪。他爸满脸的恨铁不成钢,问起事情缘由时,他含糊带过,只字不提对粟息那点始终未熄灭的心思。
心中两分担心自己搅黄公司项目,剩下八分却是对聂靖泽与粟息的报复心态。
隔天父子两人就提了礼到聂家去找聂明荣。
他们在楼下客厅中坐候了约一个小时,聂明荣才不紧不慢地从楼上书房中迈步而出,下楼来招待他们。
赵少爷在聂明荣面前言辞恳切,话语之间句句都将错往自己身上引,道是自己一时的无心之举,得罪了聂靖泽的男朋友。
“男朋友吗?”聂明荣在他的话中慢吞吞地抿一口茶,面上表情不显山不露水,“这孩子性子最护短,你是怎么得罪的靖泽男朋友?”
“我本来是遇见了以前粟市长的儿子,当年他仗着家世,没少出言欺辱我。只怪我昨天没能忍住心中的愤怒,一时嘴快将当年他对我说过的那些话都回敬给了他。”赵少爷满脸懊恼,“却没有想到,他现在会是聂少的男朋友。”
聂明荣放下手中茶杯,眯起眼睛神色略显怀念,“粟息啊……那孩子也算是可怜……当年我也算是与粟市长有点交情……”
赵少爷低下头来,在心中冷哼。
当年粟松青还未倒时,聂家上赶着巴结粟家的事可是人人皆有耳闻。然而真到了粟松青出事的时候,聂家又是抽身抽得极为迅速,如今反而在这里摆出这副神情来,他还真就不信,聂明荣当真会如面上表示那样,对聂靖泽与粟息的事情心平气和地接纳。
周一公司例行的晨会结束以后,聂明荣破天荒地跟在聂靖泽身后,进了他办公室中。
助理来给两人送茶与咖啡,聂明荣却抬手拦下,转头吩咐道:“我出来以前,不要让任何进来。”
助理点头应下,小心翼翼地从办公室中退出去。
聂靖泽拉开办公桌后的办公椅坐下,低头翻看摆在桌面上的文件,从始至终都未抬起头来看过聂明荣一眼。
聂明荣在办公桌对面坐下来,开口问他:“你回国也有三个月了,公司中事务处理还顺手吧。”
聂靖泽眼皮都不曾抬一下,“有什么话就直说,何必要假意温情寒暄。”
聂明荣点点头,一只手搭上办公桌边,“我听说,你找了一个小男朋友?”
“你听谁说的?”他动作微顿,思忖一秒,唇边挂起讽笑来,“赵家的儿子吗?”
“赵家的那孩子看着的确是不怎么聪明。”聂明荣淡淡一笑,“只是儿子交了男朋友,我这个做父亲的却还要从别人口中得知,实在是有些不称职。”
聂靖泽终于抬起头来,口吻疏离:“怎么?你现在过来,是准备责问我交男朋友的事?”
聂明荣抬起指尖在桌边轻轻敲过两下,“你找的那小男朋友,是粟松青的儿子?”
“是他。”聂靖泽翘起唇角,“当初不正是你要我去讨好亲近他的吗?你明知道他十九岁的生日愿望是什么,却还要我满足他。现在我和他在一起,”他面色略显漫不经心,“不是正合你意?”
“人的意愿只会时间而发生越来越多的变化。”聂明荣不急不徐,“如果是在两年前,你和粟松青的儿子谈恋爱,的确是合我心意,也合聂家的心意。只是现在早已不是两年前,你和他谈恋爱这件事,放到现在对你没有任何助力。
聂明荣停下敲桌子的动作, “我不是不准你和男孩子谈恋爱,只是找男朋友这件事,和找女朋友也是一样,要讲究门当户对。”
“你现在再来说这些,也已经迟了。”聂靖泽神情漠然,“你当初非要拿着聂家说事,让我与他在一起,难道就没有考虑过,我和他多年以后藕断丝连的可能性?”
“你这样说,整件事倒都成了我的不是了。”聂明荣不以为意地一笑,双掌轻轻交叠,往椅背上靠去,“我现在确实有点好奇,你和他在一起,到底是真的对他余情未了,还是只是单纯为了与我作对,来气一气我?毕竟,你当时有多讨厌那个孩子,这一点我再清楚不过了。”
“关于我有多爱粟息这件事,自然是要回家以后关起门来与他说。我没有义务要在这里与你说。”聂靖泽从桌前站起身来,“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麻烦不要打扰我工作。”
“看来你对粟家那个孩子倒有几分真心。”聂明荣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那么,聂家呢?”
聂靖泽拧起眉头看向他。
聂明荣双手交握搭在膝上,好整以暇地开口:“你从小到大都不听我的话,我是劝不动你,聂家代代交下来的产业能不能劝动你?我很久以前就对你说过,我只有你这一个儿子。聂家的所有一切,终归会是你的,只有一个或早或晚的问题。我也相信你的能力,你在国外小打小闹做出的那些事业,我也不是不知道。”
几句铺垫的话下来,他提出最核心的主题句:“你和粟家那孩子分手,和与聂家有来往的任何世家中的孩子订婚,无论是女孩子还是男孩子,我都没有意见。订婚宴当天,让在座的各位宾客做个见证,我就把聂家的产业作为订婚礼物送给你。”
聂明荣问:“你觉得怎么样?”
聂靖泽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第六十一章
 
周二上午,咖啡店中来了一位贵客。
贵客年龄大约在五十左右,穿面料柔软价格昂贵的大衣,乘的亦是低调却奢华的私家车。窗外的毛毛细雨已经下了许久,所有人透过落地窗看得清晰,那辆私家车停在店外的路边,副驾驶的车门先打开,身穿西装作助理装扮的年轻人率先提着一把黑伞下车,转到后排车座靠人行道的那一侧车门外,将伞在头顶撑开,然后替坐在后排的人开门。
咖啡店中无论是路过躲雨的客人,还是店内的店员,都没有见过来店内喝咖啡的客人有这样的阵势,皆有些稀奇地盯着窗外的贵客看。
助理撑伞将贵客送到店外,收起伞动作恭敬地替对方拉开咖啡店的店门,贵客抬脚迈入店内,助理拎着伞随后而入。
这边两人进店的同时,私家车的驾驶座车门也被人从里推开,同样身穿黑色西服的年轻司机跨步下车,又回身从车内抱出好几把一次性的透明雨伞。
贵客在靠窗的座位上坐下来,助理转身找到老板提出包场的要求,又亲自替店内其他客人付完账单,,回头示意司机给那些人分发雨伞,彬彬有礼地将其他人从店中请离。
咖啡店中瞬间空下来,只余下老板与店员。助理又将其他人纷纷请离前厅,却单独留下了粟息。几乎不用思考,粟息也知道,对方是来找他的。
虽然几年未见,但粟息仍是能认出聂明荣来。当年他与聂靖泽在一起时,两家人甚至有过饭局。粟息就是在餐桌上见到的聂明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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