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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泊我此生恁多情(68)

作者:桂花冰粉 时间:2023-12-29 10:59 标签:强强 破镜重圆 年上 养成

  这一番话说出来,南岑遥当真犹如霜打茄子,再抬不起头来。


第53章
  花影见他气馁神堕,知道自己把话说重了,不免又后悔起来。便伸手将他鎏金蹀躞上所佩的香囊、玉佩等饰物一一理了一遍,又抚弄着他腰上的白玉带钩,缓缓道:“认真嘱咐你一句,往后的日子恐怕难保太平。这一趟蛇巫山之行,你可要机灵些。不可过分逞强。若有个好歹,我素日的心也白费了……”
  南岑遥从鼻子里哼一声道:“绝不逞强,你知道的,我这款没用的人遇事只怕溜得比贼还快些呢。”
  花影知道他赌气,故意笑道:“你太也把自个儿说扁了。这样罢,若真是遇到祸事,你紧着我家主上先走,你断后了再溜,何如?”
  这话正碰在南岑遥心坎儿上,遂鼓着嘴道:“倒不用操心,人家强了我一万倍呢!”随后一想不对,那不是花影平日的话,一定是故意怄他,因又说:“你总怄我,也不怕我吃味儿。”
  花影道:“那你呢?你人前人后让我吃的味儿还少么!”
  听见这个酸甜口吻,南岑遥把心又酥了,嘻嘻笑道:“我怎么敢。天仙在侧,我眼里还有谁,那些不过面子上的应酬。”
  两人又谈了一会儿话,总算将南岑遥的神气挽救回来。木惜迟也才从东华宫正殿出来,见南岑遥摇摇摆摆地走在前面,仿佛喝醉了一般。正想他多会儿就出来了,怎的这早晚还在此地游荡?待要叫住他同行。碰巧此时苔痕从后面追出来,向他道:“木公子别忘了主上交待的话。”
  木惜迟:“嗯。不准再跑下山。不准去找苏哲。已替我请好了假,因而不必去早课。还有……”
  苔痕笑接道:“还有要穿着主上送您的那一身衣裳。不要误了约定的日子和时辰。”
  木惜迟笑道:“是了是了,这下记全了。”
  苔痕点头笑了笑,将一件素缎披风给木惜迟罩在身上。
  木惜迟不好意思道:“上次的大氅忘了归还,这又饶上一件。”
  苔痕道:“那大氅是主上少年时的,如今短了好些,白放着糟蹋,您留着罢。这件披风倒是主上近来常穿的。可不论披风还是大氅,左不过是些穿戴的物什,随您还不还罢。只一件事要记牢。”
  木惜迟怔呵呵地等着他说。
  苔痕道:“这也是我白白揣测主上心里的意思。求您从此后多替自个儿留心,少去管些张甲李乙的闲事。”
  木惜迟明知指的什么,却佯装道:“我何曾管过闲事。”说着一扭身儿跑了。
  回到兆思居,木惜迟取下披风覆在面上,自己就这么往后仰倒在榻上。嗅着上面的味道,木惜迟只觉心里胀胀的。这么待了半日,又起来翻箱倒柜找出先前那个大氅,脸埋在里面嗅了嗅,没什么味道。
  就寝时分,木惜迟将被子蹬到床尾,只用披风将自己从头到脚裹住,又在外面盖上大氅。不过多时,便安然睡熟。
  迷蒙中他回到小时候,有个人双手捧着还是婴儿的自己,柔声道:“乖乖,乖乖……”
  可他却小嘴儿一扁,拿尿嗞了人家一身。那人却不躲,稳稳地抱着他。
  木惜迟拼了命要看清楚这个人,但总是朦朦胧胧,怎么也看不清。急得他“啊啊”乱嚷。
  又听见有人叫:“木头,木头。你发癔症呢?”
  那声音越来越近,木惜迟猛地睁眼,见竟是苏哲正推着他。
  “怎么是梦?” 木惜迟一骨碌爬起来。
  苏哲道:“可不是做梦么。你吓死我了,嘴里咿咿呀呀的,像个小奶娃娃似的。还以为你魇住了。此刻少主和二公子都下山了,尊主又闭关。要是有个好歹,真不知找谁去帮忙。”
  木惜迟道:“怎么他们已经出发了?”
  苏哲道:“是啊,一早起就走了,你晓得他们上哪里了?”
  木惜迟看一眼外面,心道怎么就睡到这么晚。自己嘀咕了半晌,说了句:“我也不知他们上哪里了。”
  苏哲没多想,又问他:“你梦见啥了?呀!你别是梦见遴试了?我跟你讲,我最近总也梦见遴试。我梦到我两门都不通过,被赶出了无念境。我叔父也被我连累,要不认我了……”
  苏哲一面说一面把脸色都白了。木惜迟好笑道:“我是梦见我小时候了。”
  苏哲一听笑了:“喔,你是梦见被你爹揍罢。嘿嘿,我偶尔也梦见。”
  木惜迟不理他,兀自说道:“我总觉得我上面有个哥哥。”
  苏哲:“嗯?”
  木惜迟:“依稀记得小时候,有个同我玩耍,细心照料我的人。我还记得他说话的声音……应该是个少年。我也曾问过我爹,但回回他都闪烁其词,说我是我娘亲唯一的孩子。看那样子十分戒备还似乎有些恐惧。总之不愿意说。所以我担心别是夭折了,所以一谈起来,他神色才那么怪异。长大后我便不敢多问了。”
  苏哲愣呵呵地听他说完,便道:“多半被你克死了。”
  木惜迟睁大眼睛只管把他瞪起。苏哲忙赔笑改口道:“会不会不是哥哥,其实是你娘亲呢?你不是说你从未见过你娘亲么,兴许你见过,只是年岁太小,就忘了。”
  木惜迟道:“可我的记忆里,那个时常将我抱起,唤我乖乖的人的声音是个少年男子的声音,这个绝不会错。”
  苏哲一拍巴掌道:“越说越像了。你想啊,抱着你叫你乖乖。这人除了娘亲再没别人了。”
  木惜迟也疑惑起来,“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苏哲又道:“兴许你娘就是个粗嗓门儿也未必。更有甚者,她是个悍妻,嗓门儿又粗,所以你爹不喜欢又害怕。你只想想你爹如今的续弦是不是相反的款式?”
  木惜迟回忆一番小娘的模样,确实声线婉转如莺啼,还特别会撒娇,和粗嗓门的“娘亲”果不是一类一款。难怪在谈起的时候,爹的神情会那么复杂,还带着点儿惊惧,恐怕是惧内创伤后遗症。
  木惜迟不禁心内悠悠。
  原来对于娘亲还是有些残余记忆的,并不是那么不着一丝线索。
  粗嗓门又如何,即便长成个倒拔垂杨柳的鲁智深又如何!
  都是亲娘!
  自古来红颜多薄命,为何彪悍如斯的娘亲也如此薄命呢。难不成是逞凶斗殴让人给打死了?
  木惜迟越想越心痛,忍不住掩面悲呼:“亲娘嘞!您太让人费解了!!”
  那之后他又想起了一些不知是真是假的关乎“娘亲”的记忆,他记得他常嗞她一身的尿,还总拿脚往娘嘴里塞。
  我娘真是受苦了!
  最后干脆把脸埋在枕头里大哭起来。
  苏哲安慰了他好一阵子。又拿自己小时候来打比,说自己娘亲曾经多么温柔,如今却变成悍母,动辄打骂,“如果你娘亲现在还在,恐怕也成个母老虎了……”
  这一番宽慰竟真让木惜迟渐渐缓过心境来了。
  正脸上挂着泪珠儿和苏哲对面发呆,一个声音在门外道:“木公子在屋里么?”
  木惜迟忙抹了泪,回道:“我在,请进。”
  人便进来,竟是一名仙侍。木惜迟忙起身让座。那侍者也不坐,见到苏哲,笑道:“苏公子也在。”
  苏哲忙作了个揖。
  侍者笑着还礼毕,将一个三层锦盒搁在桌上。笑道:“我奉命传递东西,这便不打搅二位叙谈了。”说完就要走。
  木惜迟忙挽留道:“仙侍留步,坐下吃杯茶。”
  那侍者只笑笑,脚下却不停。木惜迟追出去问道:“敢问这是何人劳您传递的,我好登门致谢。”
  那侍者也不答话,一径走了。
  这里木惜迟正自一头雾水,苏哲却已掀开锦盒,喜得手舞足蹈,“哇呀呀,狮子头!还有烧鸡!哎哟,还有糟鹅!”
  木惜迟走过去一看,原来这锦盒竟三层都盛着佳肴,还都是荤菜。苏哲已撕了一只鸡腿正要下嘴,木惜迟忙按下道:“无念境茹素的规矩,你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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