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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珩(27)

作者:来自远方 时间:2024-02-08 09:48 标签:强强 穿越时空 宫廷侯爵 轻松 天之骄子

  “公子言物交陶氏,由陶氏全权处置。另外,公子需要一份名单。”紫苏缓慢抬起头,不闪不避对上陶廉的目光,瞳孔漆黑,同林珩看人时格外相似,“朝中诸君是敌是友,能用与否,公子总要了然于心。”
  陶氏父子交换目光,心知这是公子珩要的投名状,更是一份考验。
  “父亲,公子珩有高祖之风。”陶廉说道。
  林珩主动提出要求,这是陶氏的机会。相比智氏,陶氏稍有欠缺。但把握住时机,未必不能同前者比肩,甚至后来者居上。
  陶裕沉吟片刻,颔首道:“转言公子,祭祀当日,我会亲自送上名单。”
  “奴婢定会如实禀告。”
  完成林珩的交代,紫苏和狼甲离开陶氏府上,返回智氏府邸。
  宫门已经关闭,紫苏需在宫外停留一夜,明日才能去向林珩复命。
  两人在府门前上马,马蹄声穿过长街,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风雨交加,将寒意带入晋侯宫。
  林华殿清扫干净,点燃熏香,依旧难抵潮湿。国太夫人索性将林珩留在南殿,方便他休养。
  “明日我召国君诸妾,你正好见一见。”
  “诺。”
  林珩起身时有些急,不免又咳嗽两声。
  “我会尽快遣人往越国寻药。谷珍医术过人,让他留在你身边,我也好放心。”国太夫人叮嘱道。
  谷珍即是为林珩诊脉的医。
  他出身越国,早年曾受国太夫人恩遇,随她一同赴晋,留在宫中多年。
  林珩领受国太夫人好意,行礼后退出殿门,由侍人引路往偏殿休息。
  行至廊下,林珩忽然停下脚步。
  他站定在漆柱旁,探手接住一捧雨水,轻声道:“谷医,你可知费氏良药?”
  “回公子,仆知。”
  “相比你为我配制的药,药效如何?”
  “仆不敢言高出一筹,但针对公子病症,仆的药疗效亦佳。”以为林珩担心药效,谷珍自然是实话实说,没有故作谦虚。
  “既然如此,我有一事不明。”
  林珩收拢手指,碾碎掌中的雨滴。视线移向谷珍,询问道:“谷医能配良药,不亚于费氏之药,为何不曾诊治父君?”
  晋侯饱受头痛困扰,始终难以痊愈。
  费氏不肯给药,谷珍身在宫中,竟然也不曾为他诊治?
  未料想林珩会有此问,谷珍神情微顿,随即正色道:“回公子,非仆不诊。国太夫人曾令仆为国君开药,国君不愿用,仆也无法。”
  林珩挑了下眉,似对这个答案并不吃惊。
  “父君思虑甚重。”
  难怪大母会是这般态度。
  该信任的日防夜防,能用的妄自下刀,后果都是该受的。
  “走吧。”
  消除心中疑惑,林珩不再多问,转身走向偏殿。
  在上京九年,他吃过许多教训,也从中学到不少。最先学会的就是伪装。他可以行事疯癫,但不能真成为一个疯子。
  他的父亲却像是在反其道而行。
  “茯苓。”
  “奴婢在。”
  “备好金玉,明日送给几位妾夫人。”
  “诺。”
  茯苓低声应诺,快步跟上林珩。
  谷珍走在两人身侧,思及林珩方才所问,心中微微叹息。
  自从来到晋国,他就学会明哲保身。在这座宫殿中,他唯一要效忠的是国太夫人。
  公子珩为国太夫人所喜,他必定尽心尽力为其调养。
  至于旁人……
  谷珍垂下视线,眸光不曾有半分波动。
  他本是越人,晋侯病重与否同他何干,讳疾忌医又有何妨。


第二十二章
  清晨时分,云收雨歇。
  东方欲晓,旭日初升,天边绽放一片蔚蓝。
  凉风刮过城内,掀起雨水蒸腾的薄雾,缥缈朦胧,笼罩盘踞在平原上的肃州城。
  晨光渐亮,雾气趋近淡薄。
  大街小巷鼓噪人声,氏族的车马穿过长街,驰向座落在城北的晋侯宫。
  马奴挥舞缰绳,甩出响亮的鞭花。骏马撒开四蹄,车轮碾过厚重的青石,惊走路旁的行人。
  国人迅速向一侧闪避,回身瞧见车厢上的图腾,到嘴边的抱怨又咽了回去。
  奴隶弯腰低头,遇到马鞭扫来也不敢闪躲,硬生生挨下一记,甚至不敢发出一声痛呼。
  马奴很是得意,又甩了一记鞭花才驾车离去。
  直至车尾消失不见,受伤的奴隶才从地上爬起身,紧了紧破损的麻衣,拍掉手脚脏污,表情始终麻木。
  转瞬又有车辆行来,车上没有氏族图腾,也无任何醒目的标志,显得过于朴素。护卫车驾的私兵极不寻常,他们出身鹿氏,以擅长角力能扛巨盾闻名于世。
  “车上是鹿氏郎君?”
  “不像。”
  在国人的议论声中,又有一辆马车驶来。
  这次他们看得清楚,擦身而过的是象征晋室的玄车,护卫在车旁的有狐氏私兵。
  “公子长。”
  议论声传入车厢,林原推开车窗,瞧见追上来的玄车,不由得皱眉。
  林长望见林原,再观他乘坐的马车,神情为之一变,紧接着冷嘲热讽:“林珩一顿鞭子就打怕了你?没用的废物!”
  林原面沉似水,背上的鞭伤仍隐隐作痛。面对林长的嘲讽,他不做口舌之争,仅是冷笑道:“看来兄长的鞭伤全好了?”
  “你……”
  “弟怯懦,不如兄长胆壮。先行一步,兄长莫怪。”
  见林长面露不善,有狐氏私兵手按佩剑,鹿氏私兵纷纷撑起挂在背后的铜盾,盾上凸起锋利的铜刺,长度足以刺穿马颈。
  “兄长,父君重开朝会,你也不想误时吧?”
  林原靠在车窗前,逐渐变得不耐烦。
  两人时常发生争执,都是点到为止,少见如此剑拔弩张。仅仅一夜,林原的变化翻天覆地,把之前的合作抛之脑后,明摆着同林长割席。
  林长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
  “林原,你是何意?”
  “弟不能与兄长同行。”扫一眼对面的玄车,林原意味深长道,“看在往日的情谊,奉劝兄长一句,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以免再受鞭笞。”
  话落,林原放下车窗,令队伍加速疾行。
  “速走。”
  “诺!”
  马奴挥动缰绳,鹿氏私兵收起方盾。队伍快速穿过街道,同林长拉开距离。
  长街另一端,陶氏和费氏的马车并行而来,碰巧撞见方才一幕。
  “公子长确不聪明。”
  费氏家主口出评价,陶氏家主则不言不语。
  后者身旁放着一只木盒,盒中是连夜写好的奏疏,历数先氏罪状,证据确凿不容抵赖。
  “拿不下有狐氏也要铲除先氏,拔其爪牙!”
  金乌渐高,晨雾彻底散去。
  肃州城城门大开,氏族悉数抵达晋侯宫,整理衣冠进入大殿,分两班落座,彼此间泾渭分明。
  殿前设有长案,赤金包裹四腿。
  人俑状的宫灯立在案旁,灯盘注满灯油,灯芯日夜不灭。
  时辰未到,晋侯尚未出现,长案后空空如也。
  氏族们或是低声交谈,或是凝神沉思,亦或是闭目养神,等待编钟敲响的一刻。
  “父亲,你看。”
  陶廉从身后凑近陶裕,手指另一侧的队伍。
  陶裕睁开双眼,就见有狐氏父子正窃窃私语。察觉到陶裕和陶廉的注视,有狐显怒形于色,目光凶狠。
  “看样子,今日不会太平。”雍氏家主容貌俊朗,三缕长髯飘在胸前,一派仙风道骨。
  “岂止是不太平。”田氏家主方面阔口,腰大十围,站立比人高出一截,坐下都类一座小山。他刻意压低声音,八卦道,“昨夜传出消息,公子珩惩丽夫人。在玉堂殿前,丽夫人被压着叩首,听说头都磕破了。”
  雍楹不动声色旁移,看向田婴的目光很难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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