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龙傲天又在攻略我[穿书](43)
门轴转动的声音打断了思绪,他猛地坐起来,惊觉自己竟忘了布设法阵。
但现在布也晚了,只见岳寂执一盏花灯,静静立在门边,暖黄的光映在他线条流畅的侧脸,将少年眼底的情绪照得晦暗不明。
岳寂不说话也不关门,就这么看着他。
戚清不自然地和他对视一眼,故作镇定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少年的眼睛往上移了几分,落在他被被窝捂得凌乱的头发上,主动踏进屋内,反手带上了门。
“师父在躲我?”他问。
戚清没好气道:“不是说了让你不准再进我房间?”
“师父只说了不许钻被窝。”岳寂理直气壮地走到床前,将手中花灯轻置在桌上。
他提回来的这盏灯糊纸薄如蝉翼,难得做出了琉璃般的剔透感,戚清认出那是千灯会最难得的灯谜彩头。
他收回目光,道:“那我现在说了,你回去休息。”
岳寂非但没走,反而一屁股在床沿坐了下来。
他抿唇,执拗地问:“师父为何躲我?”
“你还问?”戚清别开脸:“你自己清楚。”
岳寂沉默几秒,道:“我不懂,师父。”
他忽然倾身,定定看进戚清眼底,“为什么不可以?”
戚清拽紧被角,道:“你知道什么叫师父吗?就是我又当老师又当爹,每天打三份工养你。你如果还有点孝心,就应该准备给我养老,而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岳寂闷闷道:“师父才不老。”
“……早晚被你气老。”
戚清哼了一声,重新裹进被子里,翻身背对他:“该说的道理我都说了,你想看雪还是想休息都自便,明天一早就启程。”
过了许久,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戚清听到动静转过头:“你做甚?”
岳寂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他既不走,也不熄灯,居然自顾自地在榻边打起了地铺,还把他的丑立牌取了出来,似乎打算放在旁边做个点缀。
戚清深吸一口气,觉得他的头好痛。
真服了,怎么教出这么个倔种!
青年愤而起身,打算没收他的地铺:“给我回屋睡。”
岳寂不肯,像头倔驴似的跟他拉扯,扯了几下仿佛不敌,整个人被惯性带得扑进了他的怀中。
戚清猝不及防被压回床榻,“混账!”
少年立刻紧紧环住他的腰身,语带恳求:“师父……别赶我走……”
戚清去扯他的手臂,岳寂却像八爪鱼似的缠得更紧,推搡之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竟一道滚进了床榻深处。
“仗着我不敢揍你是吧?”青年气得撸起袖子,打算给他一点颜色看看,“真是越大越没规矩……”
他正准备拎人,腰间忽然传来一阵湿意。
戚清动作顿了顿,皱眉道:“哭了?”
少年不答,他想探头看看,但一想到今晚要表的态度,逼得自己声音又冷硬起来:“哭也没用,起来!”
怀中的少年却把脸埋得更深,眼泪似乎越掉越多,很快洇湿了一大片衣裳。
他肩膀微微抽动,无声无息地埋着脑袋。
戚清从没见他哭得这么厉害,良知和理智狠狠较起了劲。
纠结半晌,最终还是缓缓把手放了下来。
“真哭啦?”
他侧头去看,语气不自觉软了几分:“多大的人了还为这点小事哭哭啼啼……行了,师父不凶你了。”
少年在他腰间蹭了蹭,死活不肯抬头。
戚清迟疑片刻,还是揉揉那颗毛绒绒的脑袋,“别哭了,今晚看了雪,不是该高高兴兴的吗?”
“那师父别赶我走。”岳寂抽了抽气,委委屈屈地讨价还价。
戚清马上拒绝:“不行。”
岳寂埋头又要哭。
戚清硬着头皮跟他僵持了一会儿,感觉腰间水渍不断蔓延,脑袋都大了,终是认命般败下阵来:“……就今晚。”
他一把扯过被子将两人蒙住,自暴自弃道:“快睡,敢动一下就把你扔出去。”
岳寂抽泣的动作戛然而止。
在戚清看不到的角度,少年垂眸,悄悄把化了一小半的小雪人塞回怀里。
第41章 闭关
戚清说到做到, 次日天刚蒙蒙亮便开始收拾行李,一刻也不打算多留。
岳寂被他打发回隔壁,房门一关, 脸上乖顺的神情就消失了。
他不紧不慢地看向角落的飘荡黑雾,嗓音冷漠:“你又来作什么?”
“本来不想叨扰, 但主上非要我给您带句话。”黑影的声音朦胧得像裹了层纱,飘飘渺渺听不真切:“您可不是来玩的——额外用了血蛊,这个月的药就没了。”
岳寂眼皮都没抬, 平淡道:“就为说这句废话?”
黑影发出沙沙的笑声:“对您而言或许是废话, 不过作为一只传声的耳朵, 我还得提醒您,您自个儿扛得住反噬不要紧,魂渊里那些不中用的蜃族……可全指望着您呢。”
少年整理衣物的手顿住, 眸色一厉:“他最好不要想对蜃族下手, 否则, 我定让他两败俱伤。”
黑影笑起来:“还真是年轻气盛。”
“你没资格说我。”岳寂冷冷瞥他一眼。
“冤枉, 我可是站在您这边的。”
黑影挑高了语调, 隐隐有些阴阳怪气:“毕竟炼丹大会那日, 我豁出去一身修为……”
“你想邀功?”岳寂冷笑。
黑影语气弱了下去:“岂敢?”
他身影淡去,似乎要散, 岳寂叫住他:“等等,将此物转交魂渊。”
黑影化出的手托住, 疑道:“这是……?”
“雪花。”
岳寂声音忽然温和了些, 看着那几颗莹白如盐的小冰晶:“……他们没见过真正的雪吧, 我已用法术封存好了,你务必带到。”
黑影有些不屑:“这种东西也值得我专程跑一趟?”
话虽如此,黑气还是卷着雪花隐入阴影, 眨眼消失不见。
岳寂继续收拾,不一会儿便听见戚清敲门:“收好了么?准备启程了。”
少年推开门,戚清已准备妥当,行李尽数被收入纳戒之中,背后唯负着一柄冰剑,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
“走吧。”戚清环视了一圈他的房间,确定没有遗漏后,转身下了楼。
小镇的人们仍沉浸在昨日初雪的兴奋里,师徒二人不欲张扬,御剑悄然离开了镇子。
因着岳寂昨夜的惊人之语,戚清心里装着事,没敢再用马车优哉游哉游山玩水,只想赶紧回到宗门闭关,好把剧情掰回来。
在某种古怪的氛围驱使下,二人归程倒也不比来时仙鹤的速度慢多少。
大半个月后,天度宗的山门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戚清一落地就直奔主峰灵霄山,径直去找掌门师尊禀报。
他先以西吾洲之行打开话题,继而话锋一转:“弟子此番见闻感悟极深,恐怕需要闭个关,可岳寂这孩子无人照看……”
——没错,他已经想好了!
先闭关个十年八年的,把自己熬成胡子拉碴的大叔,再搞一套教导主任同款的死气沉沉穿搭,训练出最刻薄的表情,拿个保温杯当伴生道具,见人就说教。
这样一套组合拳下来,定然能让岳寂知难而退,断情绝爱。
熟料,掌门老头只听了他前半句话,就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狐疑道:“顿悟?为师怎的不见你周身有灵光显现?”
戚清睁眼说瞎话,搓手笑道:“有是有,只是不太明显,需要聪明的人才能看到……哈哈,没有说您不聪明的意思!师尊您向来德高望重,博览群书,见识和修为都在徒儿之上,要不……我把岳寂送到灵霄山来熏陶熏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