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男友又在给我开后门了(无限)(119)
“没有。”肃郁说。
白落枫笑了声,道:“我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说。”
“假如说,”白落枫说,“我说假如啊。假如,你有一个男朋友。”
“你这个男朋友很倒霉,得了治不好的病。有天他病情恶化了,马上就要死了。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神,说让你去鬼屋里走几圈就能救他。”
“你应该很爱你男朋友,所以你去了。结果你却在鬼屋里不小心摔了一跤,失忆了。虽然你不太记得了,但你还是硬把这几圈走完了。”
“可是走到最后,你发现这个神是在耍你。他要你把命交出来,换你男朋友的命。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你还是把命给了神,救活了你男朋友。”
白落枫说到这儿,突然顿住,沉默了。
他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沉默了好一会儿,问道:“你……”
“……”
白落枫问不出来,他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问什么好。
仔细算算,他知道这事儿已经有好一段时日了。
他其实在列车长那儿就隐隐约约知道这件事了。后来发生的所有事其实也只是揭开这上面的封皮,让整件事确确切切脱皮见骨地展现在他面前。
这么多天,他应该把这件事消化得差不多了。
可他并没有。他说起这件事,无所适从和不堪的痛苦仍然如洪水猛兽般将他吞没。
他站在情绪的海啸里茫然,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太多太浓烈太痛苦的东西涌上心头,然后横冲直撞的找不到出口,于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也问不出来。
只是仿佛旧疾重发,心脏又开始痛得要死。
肃郁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受过重伤,肃郁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不记得他了。不记得他的肃郁给自己留下了一本日记,可能已经变得神志不清的肃郁还坚持着在这里为他走到了死。
每每想到这一层,意识到这件事,白落枫都感觉心脏好像又得病了。
很痛。
痛得想一死了之。
“好好活着就好。”
肃郁突然说。
他话说得突然,白落枫没反应过来:“哎?”
“我说,好好活着就好。”肃郁还背对着他,“你不是要问我,如果我是这个人的话,会想对这个男朋友说什么吗?”
“是我的话,我就会说,好好活着就行了。路是自己选的,和那男朋友又没关系。”
“……可是……你不会,恨他吗?”
“为什么要恨他?”
“因为……”白落枫吸了口气,“要是他没有病,你也就不用死了。”
“谁会愿意得病,又不怪他。既然是自己失忆都要选的路,那就是说他那男朋友值得他那么干。”
白落枫不说话了。
四面八方而来的尖叫声更响了。
白落枫翻过身,在黑暗里抱住了肃郁。
正闭着眼躺在枕头上的肃郁后背一热,猛地睁开了眼。似乎没想到对方会这么主动,他愣了半晌,默默掀开被子,看到了环绕在自己身上的一双手。
后背上传来温度,环绕着他的手缩紧了许多,将他抱得更紧了。
温度隔着衣服布料贴在他身上,一呼一吸都感受得到,连对方胸口的起伏都慢慢跟着自己的胸腔步调一致了。
肃郁僵住,一动不敢动。
感受到了他的僵硬,白落枫把脸埋在他后背上,闷声说:“抱歉。”
肃郁不知道他为什么道歉,他不敢问。
“就今晚,”白落枫说,“今晚就先这样,可以吗。”
肃郁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沉默间,听到身后人的呼吸开始抖。
“求你了。”
“求你了……”
环绕着他的手也跟着开始发抖。肃郁终于意识到了,那是哭腔。
他再也说不出什么重话了。他叹了口气,点点头,说:“好。”
颤抖和哭腔因为这一声“好”而收敛了许多。
白落枫紧紧贴着肃郁,抱着他不松手。随着四周的闹鬼响动,他时不时地把他抱得更紧。
在四周的尖叫混乱声中,他们一同窝在一个狭小的避难所中。
肃郁睡不着了。他睁着眼睛,望着眼前的黑暗,一些奇怪的回忆碎片涌进脑海里。
他感到后背湿了一块儿,是抱着他的人哭了。
肃郁听到了对方压抑的闷哭,又有更多的回忆涌上心头。
那些如蒙太奇一般的回忆碎片乱七八糟,但肃郁却能看清每一帧。
如同被水流缓缓冲散的泥堆,回忆的桎梏枷锁被解开了。
肃郁慢慢抬起眼帘,望向外面的黑暗。
“你男朋友。”
他忽然开口,白落枫抬起头,看向他。
“你没有对不起他。”肃郁说,“不论如何,他应该没有后悔过。”
“他也不是为了让你后悔和觉得对不起,才做这些的。”
“他大概……只是觉得你该活着。”
“别对不起。”
白落枫没有回答他。
天边渐露熹光的时候,这场闹鬼的盛宴来到了尾声。
施远从床上探出身子,把一个烧焦了的人头脑袋扔出了阳台,宿舍里这才算干净了。
地上全是血污,施远的床单上也有一滩血迹,这都是他们战斗过的痕迹。
粱月时气喘吁吁,手捂着肋骨,他已经岔气儿了。
他笑起来,道:“这算不算……毁坏尸体?”
“我不毁他,被毁的就是我了。”
施远两手叉腰,也喘着粗气。
粱月时笑了声,站到床上,向远处看了眼:“天亮了,真是难忘的一晚。”
施远看了眼时间:“才五点半……还能睡两三个小时。”
“你还睡得着?”
施远一顿:“睡不着了。”
粱月时拿起自己放在床边的包,从里面掏出一盒烟来,问他:“抽吗?”
施远点点头,朝他勾勾手,示意他把烟拿过来。
粱月时从烟盒里拿出一根来,叼到嘴里,抬手扔了过去。
施远接住,也从里面抽了一根出来。
粱月时问他:“有火吗?”
“懒得拿。”施远说,“你有就借我。”
“好说。”
粱月时在包里翻了翻,翻出个打火机来。
他把烟从嘴里拿出来,胳膊抻得老长,一手拿烟一手拿火的,两只手都抻得离自己老远,很艰难地把火点上了。
施远看得无语死了:“你干嘛呢?”
“我怕火嘛。”
粱月时干笑着,把打火机扔给了施远。
施远无语地白他一眼:“怕火你还抽烟。”
“猫毛过敏的人有的还喜欢猫呢,这又不冲突。”
施远哼哼一声,问他:“怎么怕火了?以前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粱月时把包放下,坐到床边,掀开自己上身的衣服,露出腹部来。他身材很好,露出的一部分肚子有肉眼可见的腹肌和马甲线,以及很明显的一大块烧伤。
施远看愣了。
“十几岁的时候出去玩,我妹妹跟我闹,不小心把我推到篝火上了。”粱月时放下衣服,云淡风轻道,“没办法,小孩子不懂事。”
“啊,哦。”
施远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抽了两下嘴角,干巴巴道,“人没事就好。”
粱月时倒是乐观,对此哈哈大笑了两声。
“说起来,你和你妹妹后来怎么样了?”他问,“我都几年没见她了。”
“就那样呗。”施远低头给自己的烟点上火,嘟囔着,“凑合活着,没死。”
“是吗,那很不容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