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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兰台歌(78)

作者:金钗换酒 时间:2023-09-17 10:18 标签:重生 强强 穿越时空 宫廷侯爵

  他话没说完,说不清,像是猛然灌进一翁陈年的烈酒,也像是哪个冬日周末一气儿睡到十二点,宿醉和超出惯常作息的睡眠时长会带来相似的效果,醒来时太阳穴发麻,脑中混沌一片,几乎分不清今夕何夕。
  此刻李郁萧就是这种感觉。他隐约察觉,今日这局旨在穆庭霜?不,醉翁之意不在酒,这局原本就是针对他。
  可他头晕目眩站稳都困难,倒退两步抓住帐子,听见门口响起一道脚步声。随后是吱呀两声,房门紧合,姜太后的声音响起:“皇帝愿者上钩,怪不得哀家。皇帝看看,弗忧也是真心帮着皇帝,违背孤的意思给皇帝通风报信呢。如此忠君,皇帝就全了她的志向罢。”
  姜弗忧也是晕乎,倚在孔雀羽的妆架上垂着脑袋,此时脸上现出惊恐的神色。
  太后这是,何意?
  李郁萧扑到门边:“母后三思,倘母后不开门,今日过后我们母子再无相见之日。”
  愿者上钩,他是愿者,房中这香……很厉害。李郁萧脑中惊雷闪过,姜太后此计不是想杀穆庭霜,而是耐心告罄,一定要他和姜弗忧圆房。此番姜弗忧也是踩中圈套,太后往后只怕也要厌弃她,而知子莫若母,有这个前情,再有夫妻之实,太后笃定,他绝不会冷落姜弗忧,会留在身边多加照拂。
  如此一来,皇嗣总会有着落。
  千言万语,还是为着继承人。李郁萧浑身滚起来,只有胸口一点冰凉,那是他挑的玄霜玉璧,和里头的……
  虽说是愿者上钩,可是,宫门守卫和栖兰殿内侍又不会说谎。即便他们叫太后收买敢犯欺君之罪,修慈寺殿中的白梅手巾也不会说谎,穆庭霜不是随意遗失贴身之物的莽撞人。李郁萧几番试图说服自己均以失败告终,特意到自己宫殿外头转悠一圈……今日这计,没有穆庭霜配合,太后做不成。
  穆庭霜。
  这是亲手促成好事,亲手将他推到别人床上。


第61章 有恨难询佛·二
  几日前, 长信宫。
  姜太后面色冷厉一如往昔:“你要背千古骂名。”
  穆庭霜瞧着是不在意什么骂名,随意道:“书三写,鱼成鲁, 虚成虎。史书如何, 随它去。”他向太后拱拱手,“未知太后召臣所为何事。”
  “哼, ”太后不轻不重笑一声, “你何必明知故问,你的所思所想若是与孤的意思相左, 你焉能来长信宫,直接将孤的手信禀与皇帝知道罢了。”
  这话一步将军, 穆庭霜说不出话来。直接禀与陛下知道, 是不行的,因为太后的手信,写的不是一般闲晏小节。
  嫡长子继承大统,这是自古的道理, 否则必会生乱。战国时赵国一向强盛, 赵武灵王却代其兄继位,最终引发沙丘之乱,饿死宫中, 赵国从此式微,再不复七雄盛势。秦时长子扶苏仁德, 始皇帝却一意孤行传位于次子胡亥,以至江山所托非人, 帝传二世而终。
  陛下……不能步前人后尘。
  自古为君者, 第一要务不是你有多高尚的德行,不在于你有多勤政克己, 不是什么文治武功,不是什么千秋功业,而是就在于子嗣。陛下如今,太疯了,竟然真的有不立后、不纳妃的苗头。
  穆庭霜何时知道陛下心心念念之人是谁的?很早就知道。
  他书房里陛下曾怒不可遏拍翻一架琴,手指头嵌进琴弦里,点点滴滴的鲜血淋在琴上,也淋在穆庭霜心里,他那时即知,原来陛下改栖兰殿是真情多过做戏,大约真的对他有意。
  他是如何应对的呢?
  御案上陛下问如来与卿,他一心向佛,言到玄奘师傅应直上西天。御榻上陛下跌在他怀中,有心无心张着柔软的一双唇,他恪守礼仪,避开那双唇,将陛下好端端安置在榻上。再而后呢?他再度狠下心,远走并州,指望陛下的热乎劲能如相隔的万里山川一般,渐行渐远渐无书。
  可令他心惊的是,分别的那些时日,他自己竟然……时时想念着他的小皇帝。
  可小皇帝如今长大了,不该是一味沉溺私情的时候,该是履奉帝王之责的时候。太后此计虽然罔顾小皇帝的意愿,却实实是为着小皇帝好的。
  传到他跟前的丝帛,一字一句秘行一计,可保陛下身边至少有一个可靠又忠心的姜弗忧,陪伴在侧,为他生儿育女。
  穆庭霜再度望向上首,上首端坐的这一女子心智坚定又心狠手辣,其实也是好的,陛下若想成就盛世明君,即该有这样的母后坐镇宫中。而明君呢,合该帝后相携,子孙丰盈,不该……无后。这是多少功绩都抹不平的污点,小皇帝,当志在青云,不该沾染这样的污名。娶妻罢,穆庭霜心想。
  长痛不如短痛,不如就此了结。他向太后利落一揖:“如太后所愿。”
  今日修慈寺,他一般的揖礼至地:“如太后所愿,陛下已经如期而至,臣先行告退。”
  一墙之隔即是……穆庭霜攥一攥掌心,此去只怕山高路远,陛下与他恐怕真正要生分,何时再为陛下剥一枚葡萄?不,再无斯时,他再三告诫自己,你所选很对,这是最好的路。走罢。
  他脑中也是纷然,却不许自己再有迟疑,他未等太后回话,利落转身走出修慈寺,无视大门外头韩琰震惊的询问,径自往家中行去。
  这一人离开如此潇洒,修慈寺偏殿当中有一人,就实在没有半点潇洒之姿。
  李郁萧还没放弃,身体里有如海潮翻滚,一浪高过一浪,神志如醺,他咬咬牙拔下发上象牙白玉簪,从袖子里划拉出半截左手半截小臂,狠狠心噗地一声,又钻几下,原不很尖利的玉柄凿开皮肉,半根簪子埋进去。
  疼痛使他眼前清明一刻,房中姜弗忧已经瘫软在地,叫他一胳膊的血惊着,瞪大眼睛说不出话。她的眼睛迷离,李郁萧便知,她也抵挡不了多久。趁着疼痛的劲儿,他再度开始尝试推门,勉力道:“母后如此逼迫,也不问朕的意思,眼睛里还有朕这个皇帝么?”
  门外太后答道:“皇帝年幼,受奸人蛊惑,孤这是引皇帝入正途,皇帝要明白孤的苦心。”
  李郁萧脑子里热气氤氲,想要另一具滚烫的躯体挨着自己,想要另一副唇舌喂在嘴里,内里如百蚁啮噬,几次险些扛不住。他低头看看扎在手臂上的簪子,没怎么犹豫,并指一抽,换一块完好的地儿,再次刺进去。
  他的手发颤,他多希望是因为疼,因为疼痛带来清醒。
  门外姜太后想是没听着想听的动静,冲房中道:“弗忧,你倘若无用,回到孤身边也是个死,你可想好了。”李郁萧扭头一看,小姑娘叫药效和这句威胁折磨得,面颊血红眼中渗泪,她迷糊着呓语:“我不见人了我不见人了。”
  个中屈辱可想而知。
  李郁萧心下不忍,盼着……韩琰怎么还没闯进来?黄药子呢?有没有机灵劲儿,应当即刻去请岑田己。
  他贴着门低声道:“别叫儿子怨你一辈子,母亲,开开门吧。”
  如此恳求,太后却不见心软,只有愈加气不顺,她道:“皇帝怨孤,不如去埋怨穆庭霜。他可比皇帝有决断,故意满宫里晃悠露出行迹,再用贴身之物诱皇帝步入彀中,可是干脆利落,此刻人恐怕已经回到自己府中。皇帝啊,你是襄王徒有梦,何必?从了孤的意思罢。”
  饶是李郁萧已经猜到穆庭霜在配合太后,这样明言掀出来,他还是感到一种疼痛,一种迥异于左手小臂到疼痛。
  因为臂上的伤有形,稍按一按即可止血,即可缓解疼痛,而这种疼无形,因此也无以消解,好似钻刀卷着刃儿在胸腹间割过,叫人肝肠寸断。
  穆庭霜,好你。
  恍惚间李郁萧听见外头一阵马蹄急奔,心里一点灰烬攸的死灰复燃,一星半点的火苗幽幽地燃起来。他想,朕是天子,你们竟敢如此算计朕。朕从未枉杀一个人,从未多收一粒粟,为兄为子为主为君,哪一项没有尽心竭力?朕只是喜欢一个人,到底有什么错?你们……
  你们竟然如此负我。
  他眼中血色弥漫,最后问一次:“太后开不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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