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怀了敌国质子的崽(67)
“只做一个吗?”宁诩渐渐饿得厉害,小声说:“一个不够吃吧。”
不知为何, 段晏突然瞥了他一眼,黑眸弯了弯,道:“一个够了,再多了你吃不消。”
宁诩想说不会不会,他现在饿得能吃下十个大包子,但没等开口,就看见段晏伸出手,把蒸锅的木盖掀起来,水雾弥漫间,一只雪白的包子出炉了。
段晏用碗装着这只小小的包子,递给宁诩。
宁诩顾不得烫,用手抓住包子就匆匆一口吞了进去。
温暖的食物下腹,那阵饥饿感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不仅如此,宁诩低头瞧了瞧,发现自己腰间的衣袍还鼓了一点起来,虽然不是很明显,但还是能被发现。
“唔,”宁诩奇怪道:“这只包子好大呀。”
闻言,段晏走过来,很轻地用手摸了摸他鼓起来的肚子,侧脸看上去神色很严肃,动作却极其温柔。
梦就停在这一刻,宁诩朦胧中又睡了半晌,隐约感受到天光亮起,敛秋和小黄在他身边说了几句什么,又让他把手腕伸出去。
过了片刻,宁诩忽然听见耳边有个男人大声怒斥道:“都怀胎三个多月了,胎象还孱弱无力……非要等闹出人命来才后悔吗!”
宁诩:“……”
宁诩:“?”
好像睡昏头了,他醒了吗?
应该还是在做梦吧。
宁诩费劲地睁了睁眼,眼前还一片模糊,瞧见吕疏月的身影一下子从他身边跳了出去,愤怒地说:“你个庸医在说什么胡话!”
另一个中年男人道:“你就是她的夫婿?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几个月了,你是怎么照顾她的!简直是混账玩意儿!”
吕疏月被气得嗓音都在发颤:“陛……他肚子里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男人听起来比他更生气:“老夫行医看诊多少年了,难不成连个喜脉也会看错吗!你个孽障,给老夫闭嘴!快带她去……”
宁诩被吵得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忍不住抬手扶额,沙哑开口道:“……什么?”
不远处的争吵声戛然而止。
那村大夫心道看这姑娘都被折磨到什么地步了,连嗓子都哑成男人模样了,一边赶紧走过来,站在那“屏风”外,焦急地低声说:
“这位姑娘,你听我一句劝,不管怎样都是自己身体重要,这孩子万一没了,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也够遭罪的,最好是好好休养,把孩子生下来,那混账夫君休了也罢!”
宁诩:“……”
为什么这个男的一直在说孩子孩子。
什么孩子,孩子在哪,谁肚子里有孩子了?
他思绪凝滞,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
他坐在旧被褥里,身上还是出宫时匆忙套上的深色太监棉服,睡了一晚棉服的系带松开了,露出了雪白的里衣。
里衣遮掩下,宁诩看见自己的腹部就像是梦里那般,似乎鼓起了……那么一点点。
他把手放上去,摸了摸,思索一会儿,然后懵了。
仿佛一道惊雷在耳边劈响,宁诩呆愣愣坐着,手还搭在自己腰间。
……孩子?!
怀胎三个多月???
谁?
——他吗?!
宁诩忽然很有一种扯开裤子低头看看自己的强烈冲动,难道他每天洗浴时都看岔眼了,他其实穿书时就穿变性了?
好在残存的摇摇欲坠的理智阻止了他的动作,宁诩把手放在裤腰带上一会儿,又收了回来。
转而曲起腿抱住自己,把头埋在膝上,无力地倒进被褥里,一动不动。
屏风外的村大夫还在絮絮叨叨些什么,而后敛秋和吕疏月又说了几句,但宁诩心内纷乱,全然没注意他们说话的内容。
等村大夫离开,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的时候,敛秋绕过屏风,一眼瞧见宁诩正抱着自己蜷缩在被子里,忙道:“陛下,陛下,别这样弯腰压着肚子,快起来,压久了会疼的。”
她伸手一拉,宁诩就软绵绵地被她拉了起来,吕疏月见状,也忙过来帮忙扶住人。
敛秋望见宁诩脏兮兮的脸上一双泛红的眼眸,隐约有泪光在其中一闪,又消失不见了。
“难怪……”宁诩的语气也极轻,不仔细听几乎快要听不清:“太医院的人都不敢和朕说实话……”
其实现在回忆起来,明明事情早有端倪。
恶心反胃、不耐荤腥、疲倦乏力、后腰酸痛……爱吃从前很少吃的辣椒。
甚至让宁诩难以启齿的起夜频繁和胸口敏感酥痒……也可能是怀孕后的症状。
他早该发现这个异样的。
但、但他……不是个男人吗?为什么会怀孕?肚子里的真的是个正常的胎儿吗?他又要——又要怎么把这个孩子生出来?
铺天盖地的疑问一瞬间涌过来,宁诩搭在腹前的手指抓住衣襟,另一手推开吕疏月,对着被褥外干呕了几声。
他没吃什么东西,自然吐不出来,但胃部的抽搐像是引发了连锁反应,肚子也开始隐隐作痛。
敛秋见他发颤地吸着气,也顾不得什么尊卑礼仪了,赶紧坐到宁诩身边,让他把头枕在自己肩上,又一下一下地轻抚宁诩的背给他顺气,安慰道:
“陛下,没事,没事的。不过就是有了个孩子,又不是生了怪病重病,奴婢已经请那大夫去抓药煎药了,等药喝完会好受许多,等您身体舒坦些,再思考其他问题,好吗?”
吕疏月也蹲在宁诩面前,紧张兮兮地说:“没关系的陛下,就算是男人也不一定不会生孩子……臣不是给您讲过京城里何老板小儿子的故事吗?据说他也怀了个孩子呢!”
“可见孩子是人人都能有的,”吕疏月总结道:“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敛秋:“……”
在两人的轮番安慰下,宁诩缓了好半天,渐渐平静下来,垂着长睫盯着自己的肚子发了会呆,又听见小黄的话,恍惚间想起当初吕疏月的确讲过这么一桩八卦。
所以他是……
不仅穿进了一本书,还穿进了一本生子文?
他虽然是个男人,但这具身体里,竟然会有一个可以孕育胎儿的……子宫吗?
但这子宫又是如何与其他地方相联结……宁诩崩溃地想,自己难道是穿成了这本文里塑造的新人类???
许久过后,宁诩才从木木呆呆中醒过神来,他松开抓着衣襟的手指,掌心下传来随着呼吸缓而慢的温热起伏。
还是感觉,好奇怪。
——这里面,竟然神奇地有了一个小小的胎儿吗?
宁诩又记起那个包包子的梦,终于记起一事,怔怔地想——
这好像还是……段晏的孩子。
*
宫中,太医院。
在看见燕国的侍卫出现在殿门口的那一刻,史御医心中就有种很不详的预感。
果然,侍卫开口,要求只要是给宁诩诊治过的御医,全部都过去金殿前等候问话。
想到自己心里藏了个什么样的惊天秘密,史御医就手指发抖,只能用衣袖垂下稍作掩饰。
而其余御医都不知发生了何事,他们都是昨夜当值的御医,没能及时逃出宫去,在太医院里惴惴不安呆了一夜,此时见了燕兵,不禁害怕地直往后退。
史御医见着自己的同僚被几个侍卫拉走,深吸了几口气,悄悄往院判的方向望了望。
老院判长叹一口气,站起身道:“各位大人,且慢,待臣等去取了脉案本,一并带过去吧。”
说完,他看向史御医,点点头。
两人得到侍卫许可,在众目注视之下往里边的药房走去。
一进去里边,史御医就抖着嗓音低声问:“院判大人,怎……怎么办?是否要将真相告诉那燕帝?”
老院判皱了下眉,摇头:“不可鲁莽。”
“这般重要的事情,必得先了解清楚那燕国新君的心思,否则贸然告知,难免会酿成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