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眼(189)
好在他这一笑并不突兀,都以为是宠物家长显摆自家孩子的自豪感。
“踏雪寻梅也是奶牛猫的一种,活泼也正常。”荣焕叼着个塑料叉子刷微博,一个下滑更新,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他嘴巴张开了一点,叉子掉到大腿上。
叶筝刚要收回手机,机身却嗡嗡震个不停,他拿过来看,全是剧组群里的消息。
还没点开剧组群,旁边的荣焕猛一下站起身,对着手机骂了句我靠。
一桌人全停了筷在看他。
“是什么喜事吗,这么激动。”负责人搁下茶杯。
“特大喜报啊!”荣焕捧着手机,声音越说越高,“《幻觉》入围W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了!”
“那叶老师今天真是双喜临门呀。”桌子另一头的女歌手笑说,“恭喜恭喜。”
手机消息还在乱弹,叶筝有一刻甚至在想,这小小的电子设备是不是快要被未读消息给挤爆了。心脏也跟着接收信息的频率而狂跳起来,全身血液都在往这一个肌肉器官上奔涌。
他不是没有想过——
畅想、妄想,在他看完全片精剪的时候就有过。
电影的后半段,温别雨因病而产生的幻觉与现实交错,他以为自己囚禁了周海,也以为周海原谅了他,剪辑师通过各种手法,定格、加速、叠印,创建了一条独特的叙述轨迹,它没有秩序,没有接缝的地方,对应的正是片名——《幻觉》。
那时候他就在思考,如果能入围电影节,评委们看到这一幕幕的画面,该会是何种心情。
“真该今晚就发通告,让其他人瞧瞧,咱们签回来了一个艺术家,真正的歌影事业两开花。”负责人带头鼓掌。
在祝贺声和酒杯的碰响中,负责人一只手撑在了叶筝背上,带着他起身,旁边的人给他递上那束花,百合和向日葵混搭,芬芳的味道拥上来。所有人都在看他,他成了喧嚣世界的最中心,灯、酒水、餐厅前方的一整面鱼缸,都变得好远,电话响了又停、停了又响,一直到晚饭散场,他的手机仍然有新进的消息。
走出饭店大门,有几片黄叶落了下来,风把它们刮得干硬,在地上蹭出簌簌的声响。
又是一个秋天,时间过得这样快。或许是今晚的天气太好了,好得不够真实,叶筝在餐厅门口站住了。
“叶老师?”荣焕看他没动,就用手背碰碰叶筝小臂,“你怎么回去?要我送你吗?”
“不用,我自己打车就行。”叶筝今天没开车出来。
“我送你吧。”荣焕手指上勾着串车钥匙,在叶筝面前甩了甩,“上个礼拜新提的车,还没载过人呢。”
叶筝手机又响了声。这次的提示音和之前的都不一样,他解锁手机,看到黎风闲发来的消息。
黎风闲:看对面。
叶筝抬起头,马路边停了辆车进来。夜色里,流线型车身上有暗光滑过。他发了个表情包过去,再压平嘴角,对荣焕说,“不用了,我有人来接。”
前面的人听叶筝这么说,眉毛撩得几丈高,“叶老师有情况啊。”他转过身,视线往叶筝手机上一点,“不把嫂子介绍一下?咱们公司又没有禁爱令。”
“诶,就你八卦。”另一人敲了下他脑袋,“人家跟你很熟吗?就问问问。”
“以后总能熟的嘛……”他捂住脑袋,对叶筝咧着笑,“叶老师,你就当我刚才放了个屁吧。”
那人嫌弃地捏住鼻子,“你文明点行不?”
“干嘛?大俗即大雅。”
“行了行了,都回家吧。”负责人左右看了看有没有别的人注意他们,“叶筝,你有人来接就先走吧,别管他们了。”
“好。”叶筝抱着花,向其他人挥手,“那我先走了。”说完,他又特地转头,看荣焕还在那转车钥匙,垂眉耷眼的,“荣焕,”他小声叫他,又把花往上提了下,“谢谢你的花。”
“嗯。不用谢。”荣焕盯着脚下的地毯,鞋尖在上面碾了下。大概是感觉到叶筝还在看他,他又仰起脸,笑了笑,“你快走吧,别让人等太久了。”
还真是个小孩。一点情绪都藏不了。叶筝蜷了蜷手指,忽然觉得这捧花变重了。
拉开车门,淡雅的车载香氛飘出来,叶筝把花束放到后座,自己坐进副驾,系上安全带。
黎风闲辨着路况打方向盘,“幻觉入围W国际电影节了。”
叶筝看向空旷笔直的马路,“我知道。”
“姚知渝说你没回消息,还以为你不知道。”
“消息太多了,回不过来。”叶筝靠到座椅上,掏出手机,点进微博。
毫不意外,热搜榜上全是幻觉和他的名字,当中还夹杂着几个同样标着沸的词条。
#段燃
#烟雾情报入围第九十三届W国际电影节
#段燃 叶筝
叶筝这才发现,今年入选W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华语电影一共有两部,除了《幻觉》,另一部是莫朝执导的《烟雾情报》。
最先公布这则消息的电影区博主已经收到几十万条留言。
@:谁来甩我两耳光,我是不是在做梦
@:感觉有人要陪跑了……
@:幻觉导演是谁?这么牛,第一次拍电影就入围了
@:我们地图真是出息了,一下子出了两个电影咖,这次真的要飞升了
@:有没有人知道几号走红毯啊,不关心能不能拿奖,只关心红毯能不能艳压
@:能不能展望一个最佳男演员奖……@段燃
@:球球你们别乱奶了,要是把我儿奶死了我特么跟你们拼了
@:@段燃 ,@叶筝 ,我们北极圈也要有自己的顶峰相见,邀您20XX年12月7号共证奇迹。
@:某个被网剧除名的人看到这消息估计牙齿都咬碎了
二十分钟时间,叶筝把能回的消息全回了。回到家,他洗了个澡就往床上扑,手机扔床头柜上充电,火锅坐在床边歪了歪头,看叶筝直挺挺地趴在那,又跳到他背上,“喵。”
他就这么栽着,快睡着的时候,腰被人箍住,翻面饼一样将他翻过来。黎风闲拉过一边的被子,盖到他身上,“怎么趴着睡?”
“……不知道。”叶筝望着天花板,好一会儿,他干脆翻了个身,按住黎风闲胸口,将他压到身下。
覆下来的阴影遮罩住黎风闲,叶筝伸手去摸他头发,刚吹过的,软绒服帖。再往下看,是他的眼睛,颜色很深,像黑色的雪。叶筝弯曲起手指,缓缓抚过他的眉心、鼻梁,上面有一颗很淡的痣,他张开手,捧住黎风闲的脸,从他的额头开始,一点点往下吻,最后找到他的嘴唇。
应该是进步了的,毕竟他们经常接吻,再差劲的学生也能套进量变引起质变的公式里。从唇上到锁骨,叶筝扯开黎风闲的衣服,手再要向下时,黎风闲按住他的腰,坐了起来。
灯是泛黄的暖,一切都在柔光中进行,叶筝分开腿,紧紧贴着黎风闲,手里拢着炙人的温度。叶筝想把头枕到黎风闲肩上,却让他掐住了下颏,黑沉的眸色对上他泪蒙蒙的眼,叶筝像被烫到了,手也慢下来。
黎风闲瞥了眼他们,又看回叶筝,“怎么停了?”
叶筝视线不知道该往哪里转,向上向下都逃不开黎风闲。两边颌骨被捏得有点痛,事实上黎风闲很少会让他觉得痛,这一下的力道,他感觉自己的眼泪水都要被挤出来了。“继续。”他听见黎风闲低声说。
于是叶筝不得不继续刚才的动作。
“黎风闲……”他从嗓子里压出点气音,“我之后可能会很忙……”
“所以?”
“所以我想多陪陪你。”
黎风闲松开他,他知道叶筝快不行了,说话都在抖。拉开他的手腕,黎风闲将他压到床上,架起他两条腿,“你就是用这种方法来陪我?”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