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做梦时请别说谎(198)

　　余肃的父亲突然抬头转向时咎，问：“小久啊，听说我儿子大学时期追过你啊？”
　　时咎：……谢谢，就是因为不想被提这个我才不想来的。
　　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时咎身上了。
　　时咎的手指灵活又懒散地转动着筷子，面上没什么表情，在对方又要开口的时候随意应答了一声：“啊。”
　　这个时候余肃的母亲也加入了话题，她八卦道：“我听说过，余肃当时追你好像弄得还挺浪漫，你们英国皇家……哎什么学校我都忘了太久了，好像很多人都知道。”
　　时咎的母亲侧过头，疑惑：“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啊？没告诉我们啊。”
　　父母好奇就算了，时咎没想到余肃亲自下场。
　　余肃张嘴，立刻进入回忆说：“不是学校，是在巴黎，我们从弗里德兰大街走到凯旋门，在大街尽头还能看到香榭丽舍大街，我问他要不要喝水……”
　　“啪”一声，时咎手里转成小风扇的筷子被拍在桌上，打断了接下来话，随即他露出一个看上去友善的微笑说：“是不是该喝酒了。”
　　“喝！”
　　余肃的爷爷是英国人，连带着余肃也是有棱有角的立体长相。
　　时咎对他没什么评价，只是偶尔有点故意装绿茶在他面前刷存在感，但都不是问题，他不动，任眼前人无论如何他也都是云淡风轻的。
　　一桌喝完一杯又一杯，原以为这事就过去了，谁知道余肃突然站起来，直直坐到时咎身边，拿了杯酒去敬他。
　　他举着酒杯说：“虽然都那么多年了，当时为了追你也挺可笑的，不过要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喜欢你，这么多年，都没有再遇到一个比你优秀，比你更有想法的人，敬你。”
　　一桌人的目光又聚焦在时咎身上了，时咎只是看着他，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上的酒杯，发出轻微清脆的触碰声。
　　这一幕持续三秒足够尴尬了，余肃的父亲开玩笑说：“几年前没追到的人，现在还想追啊？”
　　余肃自认为非常优雅高级地说：“能追到当然最好。”
　　时咎对他笑，像叠了几层面具的笑。
　　最后余肃手里的酒杯都没碰到时咎的。
　　时咎的手已经从桌下偷偷去牵沉皑了，一直在旁边从始至终都没有参与他们话题的沉皑轻轻反握他。
　　沉皑有点喝多了，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酒，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所以头晕目眩的感觉一起来的时候还有些惊慌，时咎的拇指一直在摩擦他的皮肤，让他感觉安全一些。
　　沉皑也知道为什么那会儿时咎不太想去的样子了。
　　余肃自讨没趣，又坐回去了，几个人又开始自顾自地聊，时咎百无聊赖地，一边偷偷安抚沉皑，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吃些剩余的花生，余肃的目光一直在时咎身上，而沉皑的目光在余肃身上。
　　时咎偶尔会被问到一些问题，他接话，他故作惊讶，故作迟疑，故作疑惑。
　　直到这场修罗局结束，时咎突然小声说：“还有一只虾，想吃。”说着他瞥向了沉皑。
　　沉皑的脸有点微红了，但他还是去把那只虾夹起来，正要放进时咎碗里，却见他偏头，直接从沉皑的筷子上叼走了这只最后的大虾。
　　余肃在旁边僵住了。
　　“走了走了，今天就到这里。”
　　“下次再换个地方约，今天这店味道一般。”
　　几个人寒暄完，父母们率先走出去，时咎拉沉皑起来也准备走的时候，末尾的余肃突然说：“时咎。”
　　时咎往后他一眼：“怎么了？”
　　拜托不要再折磨他了。
　　余肃：“你是个很难得的人。”
　　前面本来都已经走出去了的四个人同时回头，带着八卦心好奇后面会发生什么。
　　短暂的沉默里，时咎点头，接着他拉起了沉皑的手举到自己胸前，笑说：“你说得对，我很难得，但是我忘记介绍是我的问题，喏，这是我男朋友，沉皑。”
　　破修罗局的办法是让自己成为那个更大的修罗。
　　最后才介绍，他故意的。
　　这些啤酒的量对于沉皑来说有点多了，两人一上出租，沉皑就靠在时咎肩上不说话了。
　　脱离饭桌的时咎终于松了口气，他轻声问：“很晕吗？有不舒服吗？”
　　沉皑闷闷的：“嗯。”声音还是很冷。
　　时咎觉得这酒以后还是别喝了，他伸手把车窗打开一点，夜晚的风清凉地扑进来。
　　沉皑一直没有说话，时咎还挺担心他吃醋，但是这么几个小时看下来，沉皑并没有什么反应，于是时咎放下心来，他觉得沉皑也不会因为这事不高兴，至少现在是没有感觉到的，都是过去的、根本没什么价值的事。
　　车停在小区门口，时咎一路搂着沉皑的腰，让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扶进电梯。
　　“好一些吗？”时咎问。
　　沉皑没说话，只是靠着电梯。
　　“沉皑？”时咎担忧，又叫了一遍，他伸手去摸沉皑的脸，有些烫。
　　不仅脸烫，连呼吸也是烫的，胸口的心跳声比平常快一些。
　　时咎皱眉，焦急看着电梯停下来，门一开，他就架着沉皑出去了。
　　得快点回去休息。
　　沉皑尽管人是醉醺醺的，脚步倒是一丝不苟。
　　电梯门在身后关上，视野黑下去，时咎一只手用力扶着沉皑，另一只手去开楼道灯的触碰开关。
　　哪知手刚伸出去，整个人突然被猛地掀开，紧接着一双手捏上他的肩，将他调转方向按到了墙上，后背撞出一声闷响。
　　时咎被毫无防备地撞得轻咳一声，惊愕道：“沉皑？”
　　黑暗里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看到他的轮廓。
　　沉皑微微弯腰，便整个把时咎抱在怀里了。下巴枕着他的颈窝，呼吸轻轻喷在他脖子上。
　　时咎打了个冷颤，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手也不知道该放哪里，乱挥两下，最终还是环上他的腰。
　　时咎轻声问：“还是不舒服吗？要不要先进去？这儿冷。”
　　沉皑不理他，只是环抱的手更用力了，那一声一声沉重的心跳巨细无遗地传达着他的情绪。
　　两人在黑暗的楼道里静静抱着，时咎没推开他，只觉得可能是之前在外面一直都有人，他板正着，终于到了没人看到的地方，想歇会儿再进去。
　　于是时咎的手慢慢轻抚着沉皑的背，企图让他好受一点。
　　谁知沉皑突然松开怀里的人，他推开时咎，用双手撑着他的肩，使两人拉开了一些距离，目光死死盯着被按在墙上的时咎，但昏暗的光线让被束缚的人也分不清，那应该是种什么眼神。
　　“怎么了？”时咎担心问。
　　隔了好一会儿，沉皑抿唇，声音压得很低地说：“不喜欢你们说话。”
　　“啊？”时咎茫然了一瞬间，“谁？”
　　“你们。”
　　愣神片刻，时咎反应过来沉皑在说什么。
　　他微微张嘴，有些惊讶，他是看沉皑一直没动作，也没有吃醋的情绪才觉得对方应该不会计较这种事的。
　　原来他还是会吃醋，而且这人藏情绪，藏得出神入化。
　　知道这点的时咎马上回答道：“不会再跟他说话了。”
　　沉皑皱眉，语气并没有变好：“不喜欢你们坐在一起。”
　　时咎态度很好：“不会再坐在一起了。”
　　“你们有联系方式吗？”
　　“有，我马上删。”时咎说着就去拿手机，然而手机刚被拿出来，手腕就被沉皑抓住了。
　　沉皑冷漠说：“不用。”
　　时咎挣脱开他的手，厉声：“放开，我偏要删！”
　　时咎语气一强硬点，沉皑突然就不说话了，他松开手，看时咎埋头在手机里按着，微弱的光打在他脸上，表情严肃而强势。
　　没等时咎操作到最后一步，沉皑一把夺过他的手机捏在自己手里。
　　时咎错愕：“你要做什么？”
　　沉皑往前走了一步，再次把时咎抱进怀里，这回他的语气没那么冷冰冰了，突然换上了柔软，他说：“时咎，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