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诺曹(82)
刚一对上视线,钱棠就冲他开炮。
“睡一下你的被子怎么了?你的被子是黄金做的吗?我睡不得吗?”钱棠嚷嚷起来。
陈江时忍住把被子罩回去的冲动,好声好气地说:“你睡相很差。”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钱棠大声反驳。
“至少比你好。”陈江时拿起钱棠的衣服扔到床上,补充道,“我睡觉的时候可比你老实多了。”
“那你也不能对我动手啊!”
陈江时都要走出卧室了,闻言停下脚步,好笑地问:“我什么时候对你动手了?”
“刚才。”钱棠说,“你又捏我手又往我头上扔被子。”
陈江时吸了口气,懒得多说,转身要走。
谁知钱棠猛地起身,爬到床尾,一把揪住他的衣服:“我昨晚才帮你撸出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睡一觉起来就翻脸不认人……”
“……”陈江时唰地转了回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钱棠的嘴巴。
钱棠脸小,他一只手就把钱棠的下半张脸捂得结结实实,只露出一双漂亮的凤眼,睁得圆溜溜的,带着恼意地瞪着他。
陈江时虽看不到自己的脸,但能感觉到脸颊和耳根都在发烫,那股灼热仿佛要蔓延到全身。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上都要冒烟了。
“别胡说。”陈江时呵道。
钱棠眨了眨眼,被捂着的嘴用力发出“唔唔”的声音,趁着陈江时不注意,他双手掰下陈江时的手,张口就说:“好啊,现在成我胡说了,你自己爽完就卸磨杀驴了是吧?我要告诉袁孟和王昊他们,让他们知道你……”
陈江时立即把手捂了回去。
“唔唔……”
钱棠挣扎无果,只能用眼刀在陈江时身上反复地刮。
僵持半晌,陈江时头痛地叹了口气,妥协道:“这件事以后再说,你先把衣服穿上,别让人家等太久了。”
钱棠让家里的谢阿姨帮忙约了一辆小巴车,顺带配了司机,约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地点在陈江时家的楼下。
结果将近十点半,陈江时和钱棠才收拾好下楼。
袁孟和王昊他们在楼下等了快半个小时,也不知道蹲在地上抽了多少根烟,一个个没了出去玩的喜悦,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陈江时没有办法,也不好解释钱棠一直在家里磨蹭,只好一边发从家里带下来的牛奶一边挨个道歉。
司机倒没什么,他按天收费,在这里是等,去了山上也是等,去山上还冷得很,见人下来,司机清点完人数后,便启程出发。
王昊坐在副驾驶位上,咬着吸管把牛奶喝完,想起来问:“江时,你不是不喝这种牛奶吗?”
“我要喝。”钱棠说,“都是我买的。”
王昊啧了一声,晃了晃牛奶的空盒子:“买的都是特仑苏,还是少爷阔气。”
钱棠当即黑下脸来,一脚从后面踹在王昊的椅背上。
这一脚的力道不小,整个座椅都在抖,王昊吓了一跳,回头正要发火,却冷不丁地对上了钱棠的一张冷脸,窜到喉咙里的火焰还没吐出来,就像有一盆冷水泼下,悄无声息地被浇灭了。
“说过多少次不准这么叫我。”钱棠冷着声说,“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下次再被我听到,我就不客气了。”
话音落下,原本热闹的车内也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以袁孟为首的几个人都跟缩头乌龟似的,眼观鼻、口关心,生怕钱棠的怒火不小心烧到自己身上来。
只有陈江时皱起眉头,抓过钱棠仍旧撑在椅背上的脚放下去:“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没事没事……”王昊抹了把脸,表情有些尴尬,连忙摆着手说,“是我的不对,我不该那样叫。”
说着,又把头转向钱棠。
“抱歉啊,钱棠同学。”
钱棠冷哼一声,垂着眼睫,还在生气。
“别管他,他就是这个臭脾气。”陈江时对王昊说,才说完,一只手像泥鳅一样地滑进了他的衣服里,下一秒,腰上的肉就被那只手隔着毛衣拧了一把。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
陈江时面不改色,抓住钱棠的手,不客气地用力一捏。
钱棠不甘示弱,更加大力地拧他。
车内的气氛低迷了好一会儿,直到车子开上山路,司机突然想起来谢阿姨的叮嘱,对后面的人说:“对了,你们座位后面放了零食和其他吃的,要是饿了,可以在路上吃。”
袁孟坐在最后一排,听见有吃的就两眼冒光,扭着身体一阵翻找后,发出一声夸张的“哇”声。
“还有寿司啊?”袁孟激动地捧起一个足有六七层的木盒子。
“我让阿姨做的。”钱棠扬了扬眉,用平静的表情掩饰语气里的小得意,“你再翻翻,还有其他的,阿姨昨天下午就在准备了,她给我发了菜单,做了很多东西。”
这么一说,其他人都好奇起来,连沉默的王昊也忘了刚才的不愉快,探着脑袋看袁孟又翻出了什么吃的。
车子一路开到山上,温度下降,车窗上凝结出雾气,路边逐渐有积雪出现。
到山顶上时,整个世界银装素裹,放眼望去,眼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司机找了个空地把车停好,然后从后备箱里拿出帐篷等露营用品开始忙活,其他人七手八脚地帮忙。
要在雪地里扎帐篷不容易,首先要用雪铲把地上的雪清理干净,光是这一点就很费体力。
他们加上司机一共九个人,扎三个帐篷正好合适,划出来的营地范围不小,于是九个人分为三组,各自清理一部分雪。
钱棠从小到大很少干活,才几分钟就累得气喘吁吁,嘴里直哈白气,陈江时从车里找了一把折叠椅撑开,放在车旁,他伸手要拿钱棠手里的雪铲。
“你过去休息。”
钱棠不肯:“我这里的雪还没铲完。”
“行了。”陈江时直接抓住钱棠左躲右闪的手,把雪铲抽出来,“过去坐着。”
钱棠瞥他一眼,嘴巴撅得老高。
陈江时一看这能挂油壶的嘴就知道这个少爷又在闹脾气,把雪铲往雪里一插,逮着钱棠的帽子耳朵往下扯了扯,把冻得通红的两只耳朵遮住,才说:“王昊又不是故意的,他也跟你道过歉了,怎么还记着仇?”
“我没气他。”钱棠没好气地说,“你下次能不能别捏我的手?痛死了。”
陈江时拿起钱棠的手看了看,可惜钱棠下车后就戴起一副厚手套,他也不想在这么冷的天里揭开手套。
便又将手轻轻放了回去。
“好。”陈江时趁机讲条件,“你下次也收敛些脾气,他们是我朋友,又不是你敌人。”
钱棠闷声“哦”了一下。
陈江时重复道:“去休息,等我把雪铲干净了再过来。”
钱棠转身走了。
陈江时拿起雪铲,三下五除二地清理干净了大部分的雪,和王昊碰头时,他对王昊说:“刚才在车上……”
“嗐。”王昊打断他,“多小的事,都过去了。”
陈江时沉默了下,还是说了一句抱歉。
“其实他挺好的,脾气是坏了点,但大方嘛。”王昊没往心里去,把脚伸到陈江时的脚旁边,“你看我俩的鞋子,要不是他送我们,我们还穿不起这么贵的鞋子,袁孟他们都羡慕死了,而且今天出来,都是他给钱,我们没出一分钱,就是他这鞋子没给我选好啊,你的鞋子这么好看,给我选的鞋子这么灰扑扑的。”
陈江时低头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你的鞋子是我选的。”
王昊:“……”
陈江时补充道:“我的鞋子是他选的。”
“……”王昊气得弯腰挖了一坨雪就往陈江时身上砸,“我靠,原来是你这家伙的审美,我就说这么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