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上司带球跑了(83)
……
帮学长轻轻盖上被子,掖好被角后,孟春寻僵坐在饭桌前的凳子上,凝望着沙发里裹成一团的身影。
客厅的光晕温柔地笼着宋春晖,他就那样呆呆望着,似乎在做什么决定,直到眼睛发酸,他也舍不得移开分毫。
等宋春晖浑浑噩噩醒来,屋里静得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片死寂。
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地上了,他揉着发沉的脑袋坐起,四肢僵得发麻,摸索半天才从沙发缝里抠出手机。
七点半了,有未接来电,和几条微信未读消息。
春寻:【晖哥,我回江城了】
春寻:【不管发什么事,你记住还有我,我非常喜欢你,在我心里你一辈子都是我哥,是我最亲的人,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兄弟。有困难你要说出来,不说就是没把我当弟弟,让我难过。好好静静吧,有需要给我打电话,我在江城等你回来过年】
薇薇:【你还好吗?】
薇薇:【昨晚给你打电话你没接,上面在查了,我偷偷打听了下,听说周经理要升职了,我怀疑是他指使的马建国,这贱男人仗着有后台无法无天,黑料那么多,就想拿你这个老员工杀鸡儆猴,其他人谁还敢说话?】
薇薇:【不希望你出事,怎么办啊,我都想辞职了,其实我和马建国是逼不得已,不过我也不亏,他给我钱了,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
薇薇:【不会真被抓了吧?你别吓我】
宋春晖把这几条消息翻来覆去地看,待屏幕跳出低电量警告时,他才如梦初醒,开始打字回复。
他先回复了学弟:【春寻,等我回江城,一块儿好好过个年(呲牙)】
之后回复了夏薇:【我不会出事,谢谢关心啊(憨笑)】
西服与西裤皱得不成形,上面还黏着昨晚呕吐的酸水,宋春晖先给手机充上电,然后脱下来拿到卫生间用洗衣液泡着。
洗澡前,他再三犹豫,保暖衣脱到一半又匆匆套回身上,没忍住回到桌前拿起手机,打开通话记录后,手指却在李桓的号码上频繁地来回划拉,迟迟拨不出去。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过去了……
留了手机号的韩秘书不能联系,宋春晖喉头哽着,各种情绪在胸腔里拧成死结,有痛苦有不甘心,有恨有愧疚,也有放不下的情意,而缠绕他最紧的还是对李桓的担忧。
他手指在手机屏上悬了又悬,终是被心底翻涌的那阵不安推着,重重按下拨号键。
等待的过程是那么煎熬。
“宝宝?他是这么叫你的么?”
没想到竟打通了,宋春晖急忙询问电话那头的李格:“他情况……还好吗?”
“出手术室了,生命体征平稳,现在在icu观察,等飞机过来就转去江城了。”
宋春晖还想再问问详细情况,可已经确认李桓没有生命危险,接下来的恢复期就算他有心照顾,李家也不会需要。
于是他道:“好,谢谢,那不打扰了。”
“等会儿,”李格问,“你对我弟,是动真格的么?放心,我不做棒打鸳鸯那种事儿,你俩要来真的我也拦不住。”
“……”宋春晖特别平静地否认,“不是,我也不是同性恋。”
李格:“那行,不是就最好。”
屋子里充斥着熟悉的气息,宋春晖迫切想清除,又道:“我这两天就搬家,你们谁有时间过来一趟吧,他的东西还在我这儿。”
李格:“都什么东西?”
宋春晖一时答不上来,因为太多了,零零碎碎的哪哪都是李桓的东西,还有一辆电摩在楼下车库里停着。
他说:“挺多的,全装起来几蛇皮袋吧,还有一辆电摩。”
李格:“不是重要的都可以扔了,那车留着也没用,你处理掉吧。或者等他醒来,我问问他。”
宋春晖:“不用问了,我看着处理吧,他笔记本里有重要的资料,下午有空来取一下吧。”
李格:“好,你留个手机号,我安排我媳妇儿过去。”
结束通话后,宋春晖对着手机发呆,又陷入长久的沉默。
日子还得挺下去,他没给自己太多颓丧的时间,像过往无数次那样,先是自我安慰一番,再强行收拾好情绪,把那些翻涌的负面情绪一点点揉碎、压平,佯装成若无其事的模样,将腰杆挺直,去卫生间洗澡。
打开花洒,宋春晖站在喷头下,让温暖的水流冲刷着自己,慢慢洗去身上的疲惫和积压的焦虑与不安。
洗到腹部时,他动作停下来,掌心贴着肚皮摸了又摸,突然间想,以后要怎么称呼这个小娃娃。
得先取个小名。
村里老辈人总说“贱名好养活”,但受过教育的宋春晖瞧不上这套旧俗,坚持要用饱含祝福的名字。
他得让孩子知道,自己的降临是有人在迎接的。
就是不知道性别,不好取。
为了分散注意力,减轻所谓的失恋创伤,宋春晖洗着想着,在腾起的白雾里回顾了自己风风雨雨的小半生。
那些痛苦的折磨,挣扎的日子,咬着牙才挺过来的长夜,就在这时,一个最朴素的字眼撞进了他脑海,叠在一起,变成了“多多”。
福气多多,一生顺遂无忧;希望多多,每一天都值得期待;智慧多多,在人生道路上辨清方向;欢乐和幸运也要多多的,别走他走过的路。
一确定名字,宋春晖好像感受到一股鲜活的力量,像破土的春芽,从掌心直窜他心头。
他低头,对着肚子念叨起来。
“从今天开始你叫多多,知道不?”
“你不嫌弃我,投胎到我这儿,我肯定对你负责到底。”
“以后有我一口饭,就有你一口肉。”
“我是你爸,别搞错了啊。”
“你爸我,今天要去干一件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大事。”
*
十点半。
宋春晖一扫颓丧,西装笔挺,身披大衣,跟随韩秘书进了一家他根本消费不起的茶楼。
包间里暖烘烘的,空气中飘着淡香,他没过多观察环境,只见李董背对着门立在屏风前,一身墨色西服笔挺如松,往那一站,屋里的气压都跟着低了几分。
“李董,人来了。”韩煦开口。
宋春晖放松自己,在心里没话找话地对多多说:还成,这李董挺给面子,你爸在他们眼里好歹是“人”,不是能随便踩死的小蚂蚁。
李云贤转身,看了宋春晖一眼,与昨晚那个哭哭啼啼的男人倒是两样。
“宋经理,李董很忙,请长话短说。”韩煦提醒,并示意宋春晖入座。
宋春晖没坐,也省去那些客套的马屁,直奔主题:“我是想请求李董放我一条生路,关于采购部那几笔异常资金,我把资料带来了,希望李董能过目。”
“小韩。”李云贤目光扫向秘书。
韩煦即刻领会,对宋春晖说:“宋经理,你昨晚不是这样说的,别浪费李董的时间,谢谢配合。”
猜到李董不可能会看,宋春晖深吸一口,请求道:“李董,我知道您不缺钱,但我能赔的只有钱了,我写了借条,您能放我一条生路吗?”
李云贤坐下来,命秘书为他泡茶,然后才开口:“资料交给韩秘书,东西拿出来吧,我看看值不值。”
还真是很难应付,不到万不得已,宋春晖其实不想伤害李桓,然而眼下走投无路了,他没有办法。
他想回敬马建国,想保护多多,想回江城陪学弟过年,想离开安城,想回老家断绝与罗大贵的收养关系,想开始新的生活。
趁逼崽子还没醒,这是最好的时机。
宋春晖没有丝毫犹豫,从公文包里拿出打印下来的聊天记录,幸好后来没删除过,成了他此刻的救命稻草。
他将那些肉麻却动听的情话,以及不堪入目的荤话,一张张在桌面上铺开,并进行解说。
“李董,从去年团建活动那天晚上开始,您儿子多次强.奸我,拍下性.爱视频和照片强迫我跟他处对象,我不是同性恋,也找了女朋友,他持续对我进行威胁,闯进我家一次又一次强.奸我,偷我家钥匙,我被他折磨得精神失常,碍于他的身份不敢反抗,我背着高额房贷,我需要生活,您能理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