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困难综合征(120)
且不论周舟会不会放过他,他自己哪里舍得松开,周舟以进为退,他就反过来占据主动权,牢牢扒住他的手指。戒指压住皮肤,留下不容忽视的存在感,趁街边一时没人路过,齐霁斜过身子偷亲周舟,对方错开半步,被偷袭的对象便成了耳垂。
“你也就在没人的地方胆子才大,”周舟笑话他,“是谁刚才看见个人就想松手的?”
“胡说八道,我那是手酸了,”齐霁对他的话表示强烈反对,“再说了,我就不能害羞一下吗?”
周舟不依不饶:“牵个手而已,你有什么好害羞的?”
当然是因为,面对一群至少身份证年龄和他大差不差的人,面对曾经和他真真正正谈过校园恋爱的周舟,仿佛什么都变了——他的灵魂,记忆,心境都改变了,又像什么都没变,兜兜转转,周舟还在他身旁,他们依然可以有说有笑地牵着手闲逛。
“你好烦哦,”齐霁把略显矫情的想法咽下去,“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随便找了家店解决晚饭,周舟还想陪他在外面散心,齐霁却说什么都不肯了,连拖带拽,连哄带骗地把人带回酒店,插上房卡锁上门,就搂住周舟的脖子激烈地吻起来。
一整天积攒下来的复杂情绪都被这个毫无章法,莽撞粗鲁的吻融化。齐霁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他,舌头不停地攻占唇齿,亲到喘不上气了,才草草吸一口气,继续方才的动作。
周舟的嘴唇被齐霁嗦得又红又肿,依然张嘴供他任予任求,手掌贴在少年纤细的腰上,掌心下的皮肉正在颤抖。他垂下眸,手臂向上挪动几寸,轻拍着齐霁的脊背,对他说不要着急,想亲多久都没事。
他一说话,齐霁瞬间绷不住情绪了,嘴唇分开时扯出长长的丝,他哽咽着说:“……我不想离开你。”
“我就在这,不会走的。”
“我是说明天,就算以后还可以经常见面,我不想你走,我不想一个人住在宿舍里,我讨厌一个人的感觉……”齐霁的眼泪像周舟在海岛上触碰过的海浪,一阵又一阵,从不停歇,可每一次,都会让他为之驻足。
“我是不是很贪心?之前我一直在骗自己,半年已经很长了,和你这么好的人在一起,哪怕是一天也足够幸运了,我以为我可以坦然地接受和你分别,可是我真的做不到,”甚至一开始,他觉得半年都太长太久了,即使是做一个不被周舟喜欢的室友也没事,越是被爱,他就越贪心,越渴望虚无缥缈的永远,“我知道我很自私,没有人会喜欢不独立的人,可是我做不到,只有你爱我了,我才有力气去做别的事情。”
周舟捂住他的眼睛,视觉被剥夺,声音从头顶传来,“齐霁,你是笨蛋吗?”
滚落的泪滴濡湿他的手心,眨动的眼皮似乎传达着对方的困惑,周舟锢住他的腰,声音蛊惑动人,“什么叫‘没有人会喜欢’,我喜欢你,难道你不知道吗?”
他和齐霁的初遇不浪漫也不愉快,他对齐霁心动,也不是因为他有多优秀多闪耀。他不是没见过老天追着赏饭吃的天才,却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他不是被齐霁光鲜亮丽的外表打动的,羡慕不是爱,嫉妒不是爱,爱是周舟第一次为一个人束手无策,是齐霁主动亲他的那个夜晚,周舟辗转难眠时看见的月光。于是自私的,利己主义的周舟愿意主动跨出画地为牢的生活,腾出一半的时间,和一半的感情,交给齐霁掌控。
哪怕齐霁总是不听话,坏习惯说了好几遍都戒不掉,喜欢偷懒耍横,吵架时蛮不讲理,总是有掉不完的眼泪,周舟还是爱他。
“你为什么总让我自信,自己又想这么多?”周舟弯起手指,沿着泪痕擦拭他的脸颊,“就算你这么依赖我,我也不会觉得你哪里不好,我只会害怕自己做得不够好,配不上你的爱。”
齐霁一定不会知道,在那个雨夜,当他笑着说他也知道那个秘密时,周舟的心跳得有多块。他习惯了负隅前行,得过且过地虚度光阴,不会爱别人,更不会爱自己。
只有齐霁会毫不犹豫地走向他,一遍遍地重复着有多喜欢他。炙热的爱意从天而降,他来不及躲避,只能思考怎么好好接住。
“就算你再贪心再自私一点也没事,我愿意为你浪费时间。”
齐霁收住了眼泪,思念都化作滚烫的欲望,他的声音里鼻音很重,斩钉截铁道:“周舟,和我做吧。”
酒店房间里并没有提供计生用品,周舟陷入了两难,齐霁的请求太有诱惑力,他难以直接拒绝,可照齐霁紧紧缠着他的姿态,似乎临时购买也不是个合适的选择。齐霁早有准备,从包里掏出一管润滑,塞进周舟手心。
周舟错愕地低下头,继续说:“但是没有……”
“不需要,”齐霁轻轻吐出三个字,他不要周舟瞻前顾后的温柔,只想被他彻底占有,“周舟,你不是也喜欢我吗?”
满足喜欢的人的愿望,并不可耻。周舟未必认同他的歪理,却还是会心软,就像这一次,周舟默认了他的提议。
他止住了齐霁的眼泪,又用另一种方式让他哭得更酣畅淋漓。
第103章
齐霁做的时候只觉得腰快断了,经过一夜的深度睡眠,醒来又变得神清气爽。他分不清大哭一场和大做一场哪个效果更佳,又或者是二者叠加,起到了双倍的效果。昨晚的彷徨与悲恸如落叶般飘落,周舟买的是下午的车票,在退房前,他们仍然可以温存一小会儿。
他自己不起床,也不许周舟坐起来,就这么趴在周舟身上发呆,发呆到一半又捞过手机,利落地输入日期,开始看半个月后从海城回去的车票。
一只手伸过来,不容置喙地关上屏幕,抢走了他的手机。周舟挨着他问:“我人还没走呢,你就开始看车票了?”
“提早准备嘛,”齐霁见一时半会夺不回手机,玩起了周舟的手,“至少这样我还能有个盼头。”
等到那个时候,周舟早就搬过来了。他只好信口胡说,好转移齐霁的注意力,“那也不用这么着急,到时候我给你买票,回来当然要花我的钱。”
“好,”齐霁幸福地闭上眼,絮叨道,“那你要给我买最早的车次,我一秒都不想多等。”
在十二点不得不起床吃中饭之前,齐霁还可以赖在床上一个半小时。手机被周舟没收,他转而玩起了周舟的嘴唇,盯着昨晚被他不小心咬破的地方发呆,尽管很想在周舟嘴巴上狠狠咬一口,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谁留下的印记,又怕对方喝水会痛,只好退而求其次,啄吻过他的锁骨,留下一串小小的,能够被衣服遮盖住的印记。
亲着亲着,他又伸手拽拽自己的脸皮,喃喃道:“我现在真的不是在做梦吧。”
“当然不是了,”周舟揉弄着他掐红的脸颊,“我从来没做过这么好的梦。”
他的梦里,没有爱情的降临,没有爱人的依偎,只有身边那么多人的命运。当命运揭下神秘的面纱,它就不再高高在上,同样不再圣洁。总有人求神拜佛,想要觅得自己的命运,可人们趋之若鹜的所谓命运,在他的梦里,是一张杂乱的开卷考试卷,答案就明明白白地写在上边。
命运将看不见的绳索套在他颈间,每一次呼吸,都像被牢牢扼住住咽喉,沉重而痛苦。
做梦一点也不快乐,梦境延续了夜晚的时间,带给他加倍的煎熬。
如果没有齐霁,他会一直讨厌做梦。
“嗯,你说得对,”齐霁窝在他胸口,笑个不停,“梦里有太多讨厌的事情了,连你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往事如梦,如果恍惚大梦几十年,就是为了这一刻的对视,齐霁心甘情愿地想,他愿意。
下午周舟帮他把快递站里没拿的快递都搬进宿舍收纳好,魏成夏全程背对着他们,齐霁也就没多嘴打招呼。他时不时就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像在确认还能和周舟待在一起多久。
“走之前,我再陪你逛逛街吧?”周舟率先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