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小哑巴在贵族男校(105)
看来他背后的母亲出手了。
风吹的更凶,雪粒子重重砸在脸上、身上,砸得本来就有了裂痕的雪镜越发混沌不堪。
倪知有些看不清路,只好摘下雪镜,挂在树枝上。
如果有搜救队来找他的话,或许能通过这个找到他的方位。
倪知在心里问系统:“我今天要是死了,是不是就不算ooc了?”
系统没有回答,倪知无声地笑了一下。
他原本还在怀疑,但现在确定了。
系统确实在针对自己。
或许系统并没有喜恶,只是在忠诚地推进原作剧情发展。
但是有他在,原作剧情就注定要被毁得面目全非——
至少有他在的时候,席惟的眼里就不会有顾霜纯。
这不是倪知自负,只是基于现状的推测,再加上这次系统对他的针对,反而让他越发肯定了这一点。
……
席惟对他的感情,居然已经让系统判断除非他死,否则无法改变了。
席惟居然是真心的。
有点震撼,但也不是特别震惊。
倪知苦中作乐想。
席惟那个人,看起来就有点不正常,就算是原作里,他对顾霜纯的态度都有点模棱两可,或许是一直在和原作剧情线抗衡?
想想看,一个自己本来不喜欢的人,自己却莫名其妙要和别人抢夺他。
不敏锐的人或许还会觉得,自己是没发现自己的爱,可像是席惟这样掌控欲超强的人,怎么可能接受被人操控摆布的爱情?
所以才会造成,原作里面,他一直置身事外的态度。
倪知脚下一滑,沿着高坡向下滚去,他咬牙攥紧雪杖,用力凿进雪中,直到滑出很远,猛地感觉到雪杖被什么卡住的感觉,才勉强止住了下坠的趋势。
现在他整个人吊在那里,双脚悬空,只能借助雪杖来维持自己不再下落。
脚下是一片白茫茫,灰色天和白色的雪,在这样的天色下交织成了一片令人看不清楚的深渊,甚至连下面究竟有多高都难以去判断。
倪知吸了一口气,借由冷冽的空气来维持自己的清醒。
整个人的体重都压在两条手臂上,很累,也很痛。
他的肩胛那里应该是脱臼了。
早知道就把顾霜纯另一条手臂也给拽脱臼。
就算是自己死了,也得让他先吃点苦头。
如果自己死了,妈妈一定会很伤心吧……还有尤白羽,不知道会哭成什么样……莱昂……冯野臣……
疲倦感涌来,似是潮水,冷风吹得人体温度急剧下降,倪知视线有些模糊,抓在雪杖上的手也摇摇欲坠。
他不想松开,不挣扎到最后一刻,他都不想认命。
但如果命运就是这样,或许也到了他该放弃的时候……
“倪知——”
头顶传来一声重喝,倪知猛地清醒过来。
大风卷着硕大的雪片,如同一场幻觉,席惟死死抓住雪杖,连同他的手一道,猛地向上提起,倪知感觉身子一轻,终于被拽了上去,借着惯性,摔入了席惟怀中。
身体与身体触碰,发出沉重的闷响。
倪知缓了一会儿才感觉到,席惟整个人都在发抖——
不是因为寒冷而发抖。
那是发自灵魂,无法克制的恐惧造成的战栗。
很难形容席惟现在的感觉,当他看到倪知悬在那里的时候,他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只差一点,倪知就会落下去,落入不见底的山谷,破碎成无数的雪花。
这是这辈子,他所经历的最大恐惧,哪怕多少年后,午夜梦回时,最深的噩梦里,他反反复复回忆这场大雪,回忆那种彻底失去的绝望。
他死死地抱住倪知,用冰冷的唇亲吻倪知的面颊,这一刻,剥离开爱欲妄念,只留下最深最发自本能的执念。
他不能失去倪知。
两人都是冷的,席惟的唇触碰到自己的面颊时,倪知第一时间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有很热的液体落下,恰好落在他的眼尾,那样的炽烈,才唤醒了倪知身体的触觉。
倪知抬起头来,看到席惟的眼眶通红,看着他,像是要笑,可英俊的脸上,却只露出一个扭曲的表情。
“我抓住你了。”他颤抖着、微笑着、哭泣着说,“倪知,我抓住你了。”
第57章 57
57
大雪飞舞, 风声尖刻。
炽热的泪如同飞星流火,连灵魂也在这一刻共鸣震颤。
席惟的神情并不英俊,甚至因为恐惧与惊喜交织, 而显得有些狰狞。
如同穷途末路的赌徒,在最后的时刻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明明是他救下了倪知, 可倪知反倒成了拯救他的一线生机。
倪知凝视着他,忽然如释重负。
原来自己已经很累了, 累到随时都想要放弃。
可席惟抓住了他。
他知道, 自己已经是安全的了。
或许, 只有席惟能给他这样的感觉。
无数风雪里, 倪知抬起手来,抱住了席惟。
两人发梢眼睫上凝的全是雪白的霜花,甚至连彼此的表情都看不清楚,但拥抱时的力度,却通过手臂, 传递到了彼此的肌肤上。
这是第一次,倪知拥抱席惟。
不带一点强迫,完完全全,出自本能。
席惟终于不再颤抖, 他站起身来,十分利落地往倪知嘴里塞了一块巧克力。
纯度很高的黑巧克力, 刺激了味蕾, 一瞬间就让人清醒过来。
倪知整张脸都被苦得皱在了一起。
大风里, 席惟忍不住咧嘴笑了一下,被冻得发干的唇皲裂,又很快被冷空气冻结。
巧克力带来热量,倪知终于彻底回过神来, 打手势问席惟:“现在往哪走?”
席惟调整了一下腕上的定位仪,找到方向之后,抽出一条绑带,将自己和倪知牢牢绑在一起之后,示意倪知:“跟着我。”
两人很默契地没有进行过多的沟通,在这样的天气下,尽量节约体能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天空越来越黑,远方似是永远无法靠近的对岸,倪知不知道两人走了多久,走到最后,他完完全全是靠毅力和本能坚持下来的。
含在舌根下的巧克力已经融化殆尽,直到席惟抱住时,倪知才有些怔忪地抬起眼睛。
席惟很大声地在他耳边喊他:“小知!”
倪知用力咬了自己舌尖一下,剧痛让他很快清醒过来:“到了?”
“到了。”席惟反手,用力将房门合上,“天气太差了,救援队被困在山下,今晚我们待在这儿,等明天风雪小了再离开。”
这是一间木屋,大概是以前护林人或者猎人留下的,不算太大,站了两个成年男子就有些拥挤,一张床,一张圆桌,居然还有一个小小的壁炉。
席惟进来之后,轻车熟路地从床下翻出堆得整整齐齐的木柴,而后上前,试图点燃壁炉只是手指太过僵硬,摘手套时看起来有点笨拙。
倪知上前,握住他的手,示意他递给自己,席惟把手伸过来,倪知替他将手套的腕扣撕开,发现席惟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破了很长一道口子,雪和血混成一片,肌肤和手套冻在一起,很难一下子拽开。
倪知看着席惟的手,整个大脑都是空白的,甚至连该去做什么动作都不知道。
席惟却忽然笑了:“不疼。”
倪知抬起眼睛,席惟用另一只完好的手轻轻地碰了碰他的面颊,温柔得像是害怕吓到他一样:“真的不疼。你别难受。”
倪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他只是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忽然低下头去,唇靠近了席惟的手指,而后慢慢地呵气,想要将冻在一起的冰呵化。
很单薄的一点呼吸,在平常的时候,根本察觉不到,但在这种寒冷的环境里,这样微不足道而又伶仃的温暖,也像是一簇火,很容易就烧了起来。
席惟动了动手指,故意说:“不然你亲我一口,说不定化得更快。”
倪知没回答,也没像平常一样嘲讽回来,他只是很固执地捧着席惟的手,看起来很冷静,其实漆黑的眼睛里全是茫然的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