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美人在豪门文里带球跑后(54)
谢津延皱眉,岭生应该不会做逾矩的事情。
心绪却仍被一丝不安牵扯。
飞机声轰鸣,江之遇抬头望一眼天空,看见被西沉太阳染成橙色的天幕上划过一道流星般的拖痕。
是飞机飞过天空留下的尾迹。
但他知道这不是养子和养子小叔乘坐的那一架。
小院一下子安静下来。
时间好像很长,又似乎很短。
江之遇回到屋子里,再次把屋子收拾了一遍,确认没有落下的东西,随后想起卫生间被昭昭小叔拧坏的门把手,拿了工具将它重新修理好。
晚上简简单单给自己做了一碗面,早早就睡下了。
第二天生活恢复了平淡,他像往常一样继续过平淡的生活。
第三天,从早上开始下起了小雨。
大概是夏天快要结束了,近日的雨水好像多了起来,不过空气仍旧是温润的。
敲门声就是在这时响起,江之遇从屋子里走出来,便看到了屋檐下站立着的霍少爷。
撑一把来时撑着的乌木为柄的黑色长柄伞,面上表情清冷,准确来说,比江之遇之前任何一次见到他都要冷。
江之遇料想他是过来学习的,毕竟从周末给昭昭小叔发消息告知身体不太舒服,他就接连几日没有踏足这里了。
江之遇带他进门。
雨滴答滴答打在葡萄藤上,又很快落下,浸湿青石板。
霍岭生鼻尖嗅闻着清新的雨气和葡萄叶的清香,听男人问道:“你身体好些了吗?有没有适应一点这里的环境。”
他声音有种春日细雨勾连的缱绻,又透着一丝温声细语的关切。
霍岭生眉心微不可闻地蹙了一下,落在青石板上的步履也有些微停顿。
走到堂屋屋檐下,他收起雨伞。
细密的雨珠顺着黑色的伞面往下滑落,霍岭生嗓音听不出半分情绪,很冷:“好多了,谢谢关心。”
“你可能是和昭昭小叔一样,从北城过来不适应这里的气候,他前些天也是这样。”
霍岭生记起那日发完消息后发小回过来的信息,说男人要带他去医馆。
霍岭生眉心蹙得更深,淡淡嗯了一声,没有否认。
江之遇心里有些纳闷。
是他的错觉吗?怎么感觉霍少爷今天和之前见到的不太一样。
这人清冷,江之遇从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知道了。
其实周六那晚也很冷,一种莫名的敌视和冰冷眼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好似在审判什么。
可今天除了这种冰冷和漠然,还有一种强烈的疏离感,像是刻意和他保持距离,仿佛他身上有蛇蚁毒蝎一般。
江之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不太会揣测人,觉得可能是和天气有关。
天气一凉,人看上去也沉冷几分。
他照常带霍少爷进到工具室,尽职尽责当好自己的小老师。
摊开霍少爷带来的《营造式样》复印本上的古技法,江之遇指了指道:“是不是今天到这一步骤了?”
霍岭生只发出一个单字音节:“嗯。”
江之遇:“那我按照上面讲述的自己先复原试试看。”
霍岭生薄薄唇角再次溢出一个音节:“好。”
江之遇没去想他说话为什么突然变成了单字,营造书上的技法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因为这一部分的内容他之前的师父也没有教过他。
江之遇在某些时候会无意识流露出一股倔劲儿。
表现在他在酒店走廊上契而不舍地拦住昭昭小叔,男人不在协议单上签字他就能一直僵持下去。
还有,今天营造书上这段陌生的内容和插图。
他却一定要把图片上的东西复原出来。
室内光线流转,雨声打在庭院枝叶和窗檐上的声音也不断变换着声响。
在暮色降下,屋子里开始变得昏暗的时候,他终于成功复原出的图纸上的模型。
江之遇很是开心,内心充盈着一种十分有成就感的喜悦,漂亮的眼眸弯出霍岭生第一次见到的弧度。
他看着男人捧着复原出来的小巧模型,对着营造书上的图片:“你看,是不是一模一样!”
霍岭生很难不被他这样的情绪和晶亮眼眸里的喜悦感染。
“嗯。”他听到自己回应说。
眼前男人便蹭一下从工作台前的座椅上直起身:“这样一来,是不是很快你就能回去找你师父,然后复原你师父口中那座伽蓝殿啊?”
霍岭生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闷:“是。”
他好像很希望自己快点学成离开似的,隽秀的面庞上布满了喜悦和期待。
眼角的笑意和身体的动作幅度也比平时要大。
他转身:“我去帮你拿些木料你试试看。”
脚绊在了工作台前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坐离他越来越近的凳椅腿上。
风将关闭的窗扇掀出轻微的响动,这道纤细的身影也好似被吹得摇摇欲坠一般往一旁跌去。
他怀孕了。
这是霍岭生心头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怀孕的人平日里不能有一丝磕着碰着,因为那样一不小心就会流产。
他那天谈论起肚子里的宝宝,满眼都是期待和向往,期待这个小生命的降临。
连霍岭生后来都被他牵动、感染,心里也生出一丝莫名的期待。
分明他很讨厌小孩子,厌恶他许多次撞见的堂而皇之的丑陋的跟野生动物发情没什么分别的原始动作衍生出的孽种。
却在这一刻满脑子都是“不能让他摔到”“一定不能让他肚子里的宝宝有事”。
于是伴随着一阵喧哗的桌凳在地板上摩擦出的尖锐声响,还有木料、器材、书页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掉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反应过来,霍岭生已经把男人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纤薄躯体贴在他身上,温热的触感隔着薄薄的上衣布料传递到他胸膛。
霍岭生脊背抵在工具墙上,一只手箍着他纤细的腰。
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他的皮肤,他听到急促的心跳在胸腔里响起。
还有从男人唇形漂亮的唇瓣里呼出的气息,鼻尖惊促的急喘。
霍岭生甚至能感觉到他卷翘睫毛扫在自己胸膛上的触感,好痒。
好热。
五感像是被突然放大了一样。
他身上的草木清香,木屑的味道。
所有的气息、温热和触感,无孔不入地往他全身的毛孔里钻。
霍岭生感觉自己的血液在一点一点升温。
他拥这样纤软的身体入怀,连日来的克制一瞬翻覆。
佛珠擦着腰身的布料。
霍岭生清冷眸子晦暗。
既然他们都插进来一脚,多自己一个又怎样呢?
凭什么总是他一人恪守底线。
第36章
这几日, 霍岭生一直在试图平复总也静不下来的心湖。
他抄佛经,念清心诀。
致力于用一切心理学上的效应来解释那晚的心动和心乱。
可是收效甚微。
他的心因此更乱了,像是被一块沉闷的巨石添堵其中, 有什么沉寂已久的, 压抑已久的东西叫嚣着要冲开这层阻障。
他极力压制, 克制, 认为过一些时日就好了, 只要过段时间, 所有的情绪都会淡去。
时间天然会冲淡和抹平一切。
然而一切在此时拥着的温软身体上全然崩盘。
早该知道的,从在那扇窗下透过凤凰花树抬头看过去的那一眼,他就没办法把那个画面从自己脑海中完全驱离。
不然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的他也不会在廊道撞见星若引起的那场闹剧时, 停下脚步,没在暗处。
按照以往的个性, 他早就远离纷扰。
霍岭生直到这个时候才愿意承认, 听到那个男人不是阿延金屋藏娇的情人,而是把昭昭带回来的养父时, 他当时心里是有一丝松动和愉悦的。
自诩君子如他, 在看出那扇窗距离阿延二楼的书房不远时, 也生起过和黎清叙一样卑劣的揣测。
可怎么最后他就怀了阿延的孩子了?
霍岭生晦眸闪烁,箍着纤腰的手臂不自觉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