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之罪(151)
“还有一点,苗嫦曦虽然是在闫冧的陪同下过来接受问话,但实际上这对夫妻在肢体语言上,从头到尾都没有呈现出亲密感。”沈藏泽补充道,他在问询结束后跟傅姗珊一起送闫冧夫妻离开,实际上也有要进一步观察的意思,“闫冧虽然一直表现出给苗嫦曦当依靠的姿态,可从苗嫦曦的态度上看,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很放心地靠在过闫冧身上,反而还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在靠近闫冧时身体也呈现出僵硬感,而闫冧说话时她也一直通过低头掩饰自己的表情。人的潜意识是最难伪装的,下意识地肢体语言能反映出最真实的情感状态,就闫冧跟苗嫦曦的表现来看,他们之间与其说是早就貌合神离,不如说是苗嫦曦对闫冧抱有极大的不满以及抵抗厌恶的情绪。”
“我觉得吧,闫冧今天陪苗嫦曦来局里,多少也有点打探调查进度的意思,经侦那边要查他这事他多半是收到风声了,苗嫦曦接受问询时他也没闲着,一直在跟周佑旁敲侧击地打听,也幸好沈队有提前交待过,否则周佑多半要让这老油条给成功套话。”黄正启对闫冧和苗嫦曦已经彻底没了同情,只觉被撕票抛尸的闫晓妍实在可怜,明明犯错的是闫冧,最后却是她成为了牺牲品,代替自己父亲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闫冧跟苗嫦曦之间的芥蒂已深,两人之间虽然有一个儿子,可闫冧如今却绝口不提这个大儿子,说明这个大儿子此前多半是有过违法犯罪的行为,而闫冧虽然出于多方面的考量不得不动用关系想办法替大儿子将事情压了下来,却也对这个大儿子失望透顶,所以大概率是将人偷偷送去了国外。而苗嫦曦之所以忍下闫冧包养情妇甚至答应对外宣称私生女是自己生下的孩子,多半也是为了自己儿子再跟闫冧达成了某种协议。”林霜柏适才上网搜索闫冧夫妻的相关新闻,就是为了确认自己的推测,而在看完黄正启给的调查资料后,心里更有了进一步的推测,“接下来请沈队去查一查闫冧的那个大儿子,确认这个到目前为止还未露过面的大儿子具体是被送到哪个国家,像这种习惯了胡作非为的富家子弟,哪怕是到了国外也不会安分,这几年肯定也犯过不少事,我也会联系之前的同事,拜托他们帮忙查一下是否有跟富二代相关的类似案子。我怀疑闫冧的大儿子有极大可能在国外再次闹出了风波,在闫冧不愿意再替他收拾烂摊子的情况下,已经瞒着闫冧偷偷回到了国内,并且跟这起绑架案有脱不开的关系。”
--------------------
文中提到的案例是23年的一个真实案件,网上还有相关的新闻报道可查证。
第一百三十章
ANGELO: The law hath not been dead, though it hath slept. Those many had not dared to do that evil if the first that did the edict infringe. Had answer’d for his deed: now ’tis awake takes note of what is done; and, like a prophet, looks in a glass, that shows what future evils, either new, or by remissness new-conceived, and so in progress to be hatch’d and born, are now to have no successive degrees, but, ere they live, to end.
ISABELLA: Yet show some pity.
ANGELO: I show it most of all when I show justice; for then I pity those I do not know, which a dismiss’d offence would after gall; and do him right that, answering one foul wrong, lives not to act another. Be satisfied, your brother dies to-morrow; be content.
——Shakespeare, Act II Scene II of "Measure for Measure"
【安哲鲁:法律虽然暂时昏睡,可它并没有死去。要是第一个犯法的人受到了处分,那么许多人也就不敢为非作恶了。现在法律已经醒了过来,看到了人家所作的事,像一个先知一样,它在镜子里望见了许多未来的罪恶,在因循怠息之中滋长起来,所以它必须乘它们尚未萌芽的时候,及时设法制止。
依莎贝拉:可是您也应该发发慈悲。
安哲鲁:我在秉公执法的时候,就在大发慈悲。因为我怜悯那些我所不知道的人,惩罚了一个人的过失,可以叫他们不敢以身试法。而且我也没有亏待了他,他在一次抵罪以后,也可以不致再在世上重蹈覆辙。你且宽心吧,你的兄弟明天是一定要死的。
——《一报还一报》第二幕第二场,莎士比亚】
跟沈藏泽确认完其他细节和针对苗嫦曦及她儿子的调查方向后,黄正启立马就去依照沈藏泽的指示展开新一轮调查。
黄正启出去带着自己的分队小组继续干活,而沈藏泽则跟林霜柏根据孩子们和他们母亲的口供继续讨论其中的一些问题和可疑之处。
“珊姐本来也要来跟我们一起开会,毕竟苗嫦曦的调查问话是她跟你一起进行的,但是送闫冧和苗嫦曦离开后,她接到老杰的电话,许依娜和她的母亲凌薇那边因为第一次试图录口供时没能成功建立信任感,导致现在不仅是许依娜不好接触,她母亲凌薇也对警方非常不满,需要珊姐过去帮忙,毕竟珊姐经验丰富又是女刑警,应该能跟凌薇好好谈谈重新建立跟我们警方之间的信任感。”沈藏泽本来是打算和黄正启还有傅姗珊一起过来跟林霜柏开会,他们在林霜柏来刑侦做顾问之前就是他的左膀右臂,因此每次在调查过程中,他都会很放心地给他们分派指示任务。
黄正启跟傅姗珊是各有优势和擅长的调查领域,所以办案时沈藏泽会根据其他刑警的特性安排调查任务,让黄正启跟傅姗珊分别带领小分队各自发挥所长,这样反而更能提高办案效率,让团队间的合作更加协调。
“在跟受害者母亲的沟通上,很多时候都要依靠女刑警,因为男性刑警一般很难跟母亲共情,哪怕是已为人父的男刑警,也不可能理解一个母亲的感受。”林霜柏说到,他一直都认为在一个警察队伍中,女警实际上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且不谈有很多女警的体能以及格斗技术实际上并不比男警差,光是在对一些案件细节的观察上,女警就明显更为细致也能更快发现问题,而另一方面,在面对一些特殊案件或是被害者遗属时,女警也往往能依靠敏锐的情绪感知力和共情力在问话中察觉更多细节,也能更快跟受害者、被害者遗属建立信任感,在案件调查中起到更加关键的作用。
“必须承认的一点是,我们是在一个男权社会中生活,因此整个社会对女性有一套不那么友好的隐性系统,比如将一些未经证实的特性会通过大部分男性对女性的刻板印象而错误的归结到女性身上,这样的错误归因实际上对调查百害而无一利,因为这些错误归因会实实在在的误导男警察,让男警察对案情或是证据线索作出错误判断。另外,由于男女思维上的不同,思考方式上的明显区别,我们更需要对女证人和男证人的证词进行小心的识别分析。”林霜柏从电脑的档案里调出了由傅姗珊、史志杰等几位刑警去给被绑受害孩子及他们母亲进行问话取证时获得的口供,这几份经过整理的口供里都有林霜柏划出的重点以及相关的分析记录。
“实际上,男性和女性在进行思考和陈述时的差异,是从孩子时期就已经开始的,如果要进行大的概括总结,会有一个明显的特点,在对呈现出严重混乱和扭曲的材料进行分析澄清的事物中,女性往往比男性更加可靠。因为男性在辩证过程中会因为过度思考导致出现成千上百的错误,可女性却会因为习惯或擅长于对周围环境形势进行观察,从而更偏向于直接将一切再现。”
将电脑屏幕转向沈藏泽,让沈藏泽能更好的看到他进行了标记的口供内容,林霜柏说道:“苗嫦曦的口供我还没做整理分析,但是你在监控室看完了整个问询过程,傅警官很擅长引导对方,鲍卓虽然在表述上较为混乱,但能看出傅警官已经尽可能让鲍卓根据案件发展的时间来回答问题。但有一点,鲍卓本身很好动也聪明,换而言之他并不是那种一板一眼,别人问什么他就说什么的孩子,所以他的口供从内容上我们还需要进行进一步的甄别,因为里面很可能有鲍卓出于自我保护而产生的虚假幻想回忆。”
沈藏泽快速浏览林霜柏做了分析记录的口供,同时说道:“从江梦洁的母亲邬芊雪的口供来看,江梦洁本身其实算是比较内向被动的孩子,加上最开始是闫晓妍主动靠近跟她交朋友,我个人认为江梦洁现在之所以那么抗拒,陌生人的靠近,连见到珊姐都会哭,很有可能是她其实看到了闫晓妍被害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