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之罪(157)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创业是那么容易的事,而且游戏公司,光是启动需要的资金就不少吧,搞研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而且闫晋鹏还是在国外创的业,这才创业多长时间,就谈成功了?闫太太,我虽然没出过国,也不是什么名校高材生,不过是一个本科毕业的中年刑警,可你也不能真当我傻吧。”黄正启从档案夹里拿出一份调查资料扔到桌上,手指点着那份调查资料说道:“令公子是因为什么出国?可别告诉我是为了事业,就令公子这差点毕不了业的本科成绩,在自家公司工作也能三番五次捅出大篓子的惊人能力,闫太太,你想说服我他是因为有上进心,所以出国创业还成功了,是不是有点太强人所难了?”
苗嫦曦没有伸手去碰黄正启丢到桌上的调查资料,她仅仅是挺直了后背,竭力维持着自己的优雅和浮于表面的镇静自若,抬手捋一下额角垂下来的发丝,将那一缕长发拨到耳后,然后才垂着眼用克制着情绪并故意压低的声音说道:“人是会成长的,我的鹏儿就算过去能力不算出众,可吃一堑长一智,他在我们自己公司工作时吃了那么多的亏,又得到那么多磨练和教训,等到出国后跟朋友们一起合作创业自然会小心谨慎很多,警官你不能因为自己懂得不多眼界太窄,就先入为主的否定别人成功的可能性。”
第一百三十五章
讯问室里有短暂的静默。
黄正启倒是不觉得生气,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在审讯中被嫌犯挑衅,只不过这次他跟林霜柏搭档,在苗嫦曦说出这话后,他眼角余光就瞅到林霜柏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于是他扬起下巴,“哈”的笑了一声,不带半点笑意,冷声道:“既然闫太太觉得我见识短浅,那就让我们刑侦的顾问林教授来跟您好好聊聊,也好让我学习学习。”
林霜柏知道黄正启这是在配合他,于是道:“闫太太刚刚这话,多少有点歧视的意味,恐怕不太合适。至于闫太太所说的,在自己公司都吃了大亏得了教训,倒是让我有些疑惑,既然是自家企业,闫先生难道都不庇佑一下长子?还是说闫先生跟闫太太都奉行打击教育,喜欢让自己的孩子在失败中得到教训和成长?”
像是被说到了痛处,苗嫦曦不甚明显的肩膀瑟缩了一下,僵硬的上身透露出了一丝肩膀内扣的防御意味。
用手捂住下半张脸深吸两口气,苗嫦曦说道:“只要是人,难免会在人生道路上跌倒,只要能重新爬起来,就算是失败也不过是另一个新的开始。这道理,林教授难道不懂吗?”
“道理?”林霜柏却像是听到了颇有意思的笑话,对苗嫦曦说道:“我的母亲并不对我实行打击教育,所以我也不太清楚,这居然是人生道理。只不过闫太太,其实我们应该都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机会,可以重新爬起来,重新开始。”
苗嫦曦瞪住林霜柏:“你在暗示什么?”
眨了眨眼,林霜柏露出一丝疑惑,道:“陈述一个事实而已,闫太太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在暗示?更何况我能暗示什么?是暗示闫太太自己做不到重新开始,还是暗示有些无辜的被害者,人生才刚刚开始就惨遭毒手彻底失去了重新开始的机会。”
苗嫦曦没有回答,可那掩住脸庞的手却开始控制不住的隐隐发颤。
黄正启见状,在一旁接话道:“闫太太,其实婚姻失败以及对孩子的教育失败都是很常见的事,逃避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如果明知道是错还执迷不悟,这结果恐怕不管是闫太太还是其他人都承受不起。”
“一脚踩进坑里的人不是你,你当然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更何况你一个男人,作为婚姻的既得利益者,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装出很懂我的样子?!”苗嫦曦像是再也忍不住地拔高了音调,她像是有很多话想说,可又在下一秒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失态,于是立刻强迫自己止住话头,别开脸望向一旁的地面,敛眸道:“对孩子的教育是否失败我身为一个母亲心里有数,犯不着在这里听你诬陷我。”
“瞧闫太太这话说的,我跟你非亲非故,要不是这绑架案也不会认识你,当然不可能懂你。至于孩子的教育,我身为一个父亲多少也有点发言权,闫太太说我诬陷你,那不如请闫太太说说看,我诬陷你什么了?”黄正启一贯擅长在审讯中套话,这苗嫦曦还如此轻易的就情绪失控露出破绽,他当然也不会放过机会,直接就在话里挖坑让苗嫦曦自己跳了进来。
“你,你别以为这样就能套我的话!”苗嫦曦声调渐高,可这底气却是越来越不足了,“这世上本来也没有什么教育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鹏儿打小就听话,就算犯过错,那也是别人怂恿。”
“闫太太,你所说的婚姻既得利益者,是指所有男性呢还是特指某个人,比如说,你的丈夫闫冧?毕竟通过闫太太的话,我所听出来的不太像是能中年再得一女的恩爱夫妻,倒更像是夫妻不睦,以至于闫太太对闫先生心里头抱有不少怨怼。”林霜柏抓住了苗嫦曦话里的关键词,连苗嫦曦瞬间的表情变化都没放过,道:“闫晋鹏作为你们夫妻的大儿子,闫先生应该很是疼爱吧,怎么竟让大儿子吃了亏从公司里离开?这几年也没见闫先生接受采访时提起过自己这个大儿子,像根本没有这个儿子一样,闫太太把这些看在眼里,心里应该很是痛苦难受吧?”
苗嫦曦在则有的提问下,神色僵硬地别开了脸,好一会儿后才用单调的声音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这是在提问我跟案子无关的问题,我拒绝回答。”
“真的无关吗?闫太太,闫先生到底是如何出人头地有今天这样的身份地位,又是如何积累到财富的,你就算不是一清二楚,总也知道个大概,虽然我也无意揭开闫太太的遮羞布,但,闫太太应该很早就已经明白,闫先生不爱自己,结婚不过是为了自己的事业,也就是为了个人利益,更何况根据我们警方的调查记录,在闫太太的父亲去世前,闫晋鹏其实姓苗,也就是说闫太太你难产差点丢掉性命才生下的儿子,你一心以为的爱情结晶,对闫先生而言恐怕不过是心里一根刺,根本不值得被疼爱。”林霜柏说着伸手去拿起那份针对闫晋鹏的调查资料,当着苗嫦曦的面一页页翻开来看。
“苗晋鹏,虽然是闫先生不喜欢的儿子,但至少很得外公欢心,以至于打小就被宠溺到无法无天,成天就会胡作非为,本来是应该按精英路线成长,却偏偏被养成了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被批评教育过很多次,却从来没得到过真正的教训。不过这些我们都可以放到后面再聊,现在我更好奇的,是闫太太的身体情况。”林霜柏翻到最后抽出一张病历证明,上面病人名字那一栏写的却是苗嫦曦,他将证明放到了苗嫦曦面前,让她不得不面对,“当年闫太太难产以及后来的治疗记录,医院都已经提供了证明,闫太太,你在生下儿子之后就已经丧失了生育机能,之后更因为子宫癌切除了子宫,我很想请教一下,在这种情况下,闫太太是如何生下的二女儿,也就本案的被害者闫晓妍?难道是去海外进行代孕?”
苗嫦曦死死瞪着那张病历证明,不仅双手在抖,连肩膀都在克制不住地颤动,她双眼迅速蓄满了泪水,眼眶更是红得惊人,好半晌才用恨急的声音挤出话语:“你们这是侵犯隐私!”
“闫太太,我希望你能明白,警方查案,都是通过正规合法的途径获得所需的调查资料,毕竟查案不是抓到犯人就行,之后将案子移交检察院,后续再开庭审判,这些可都对我们警方查案时获取的资料以及证据有严格的要求,若非符合规定以及程序,那么不管是人证还是其他物证口供,都无法在审判时用作呈堂定罪的证据。”黄正启向前倾身又拿起那张病历证明在苗嫦曦眼前晃了两晃,道:“如果闫太太坚称被害者是自己的女儿,那就是找人代孕了,国内代孕是违法行为,至于去国外,闫太太要是觉得海外代孕不违法,那或许我们可以让经侦的刑警帮忙再查查你们夫妻的税务问题。毕竟这个绑架案,闫先生不通过银行就能给出那么一大笔赎金,即使你们夫妻表示不需要追回赎金,也不代表我们警方不会追查,若是在这个查的过程中发现闫先生或是闫太太你有其他违法行为,我们也是可以另外立案进行调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