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关系(45)
方远默前一秒还在擦萝卜,下一秒就吓得天灵盖冒烟。
睡前没锁门,他们的衣服在床脚,萝卜还……!
方远默猛地蹿出来,又慌忙往被子里钻。睡衣好好穿在身上,旁边的陈近洲也整齐体面。
方远默松了口气,但依旧心虚。
陈近洲像没事人似的:“昨晚有冷,只能抱着取暖了。”
“你们叫我起来拿被子嘛,挤着睡多不舒服啊。”
“没事,也行。”陈近洲说,“他睡觉挺老实的,没踢我,就是爱贴着人。”
方远默:“……”
“这孩子打小就爱挨着人睡,身上暖呼呼的,可乖嘞。”
陈近洲:“嗯,确实。”
方远默:“……”
姥姥笑着说:“还睡吗?我给你们拿床被子。”
“不了。”陈近洲下床,“我等会儿要走。”
姥姥转问:“默默还睡吗?”
方远默摇摇脑袋。
姥姥:“行,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早饭很简单,白米粥、煮鸡蛋,还有表婶蒸的红枣馒头。
方远默把剥了壳的鸡蛋塞给姥姥,再回来时,自己碗里也多了个剥好的鸡蛋。
方远默咬了一口:“谢谢”。
陈近洲简单回应,又问他:“接下来几天有安排吗?”
“没,就等开学了。”
陈近洲点头:“要不要和我去转转?”
“去哪?”
“闻萧眠家新开发了个山庄度假区,离这儿二十多公里。”
见他犹豫,陈近洲说:“边渡也去。”
很显然,方远默没和姥姥提起诉的事,陈近洲也只点到为止。
方远默没开口,姥姥先替他答应了:“去去去,吃了早饭就走,多玩几天昂。”
着急轰人,目的显而易见。方远默揭穿她:“又想打麻将了?”
“大过年的,还不能玩两把啦?”
“您这眼神,怎么玩?”
发财当九万,幺鸡当七筒,七小对能打成一条龙。
“跟老张婆、徐姐和老刘头一起玩,我们都约好了。”
方远默跟听笑话似的:“你们四个怎么玩?”
一个耳背,一个哑巴,一个看不清,还有一个记性差。
“管我们怎么玩,我们高兴就成。”
方远默深知拦不住,叹了口气:“那也不能过度。”
姥姥扒拉干净粥,抹了把嘴就往外赶:“知道啦,你们走的时候带上门,中午不用管我饭啦。”
老小孩急不可耐,猫着腰离开。
陈近洲又问他:“去吗?就当散心。”
方远默:“嗯。”
开庭在即,他也想和边渡当面聊聊。
猫粮狗粮提前备好,不远和很近交给大黄看,方远默上了陈近洲的车。
一个小时的车程,两人抵达山脚。
不远处停着辆红色跑车,进入了方远默的视线。
车门打开,闻萧眠穿黑红赛车服,大摇大摆过来:“哟,稀客啊!”
方远默颔首:“闻学长。”
紧接着,边渡也从副驾驶下车。
四个人打了招呼,准备今天的行程。
度假村试营业中,人不多,他们要从山脚爬上去。
三个身高腿长的男人都很擅长运动,相比之下,方远默的体力差很多。不想被发现,他只好卖力紧跟。
接近山顶,他们来到最后一个休息区。
陈近洲递水给他:“还行吗?”
方远默咬咬牙:“行。”
陈近洲皱眉,察觉出了不对劲:“不舒服?”
“没,就是有点累。”方远默实在受不住,找了个台阶坐下,“你们先上去吧,我歇一下,马上来。”
陈近洲让其余两人先走,自己则留了下,仔仔细细扫了一圈,问都不问,捏住方远默的小腿,强行托过来。
方远默来不及挣扎,鞋袜都已脱离了脚面。细白的脚踝,肿成馒头那么大。
陈近洲皱眉:“怎么弄的?”
方远默:“抽筋。”
陈近洲绷着脸:“抽筋能肿成这样?”
方远默缩缩脚指头。
陈近洲:“什么时候扭的?”
方远默抠抠手心。
“说话。”
“刚上第一个观景台时,腿有点抽筋,没站稳,就扭了一下。”
“为什么不说?”
“我以为没事。”
大家在旅行,扭脚多扫兴啊。
脚踝的受伤程度,明显是运动加重的结果,如果提前说,也不至于肿成这样。
“方远默,你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对不起。”
脚肿得很难穿上鞋袜,陈近洲拆下围巾帮他裹上,再翻身把人背起。
“你干嘛?”方远默在他背上挣扎。
陈近洲往上走:“爬山。”
“你爬你的,不用管我。”
“我不管你 ,你打算怎么办?”陈近洲凶巴巴的,“报警还是下山?”
不管哪个都不现实。
方远默不再挣扎,勾着陈近洲的脖子,老老实实趴背上。
过去十分钟,陈近洲都没说话。
方远默猜他生气了,脸闷肩膀,软着声音:“对不起。”
“对不起不是万用词。”陈近洲说,“你没有错,没必要说对不起。”
“我扭了脚才弄成这样,是我的错。”
“按你的说法,是我执意带你爬山,你才扭了脚,错的应该是我。”
“没有,我挺想来的,就算扭了脚,我也很开心。”
陈近洲叹气,被他弄得没脾气:“方远默。”
“嗯?”
“从小到大,你到底受过多少委屈?”
*
闻萧眠和边渡顺利登顶,找了个阴凉处等两人。
闻萧眠有轻度近视,远远看了半天,到跟前才发现,陈近洲竟然背着方远默。
背上的人,好像睡着了?
等人登顶,闻萧眠轻声问:“什么情况?”
“脚扭了。”陈近洲如实说,“昨天太累,又睡得晚。”
闻萧眠:“你俩关系这么铁的?他睡得晚你都知道?”
陈近洲无视他,越过人往前走。
陈近洲步子迈得轻,走两步就要侧头看看,生怕吵到他似的。
与此同时,方远默脚上缠着的,好像是陈近洲的围巾?
闻萧眠越看越邪门,转问边渡:“他什么时候这么热心肠了?他家老爷子改让他做慈善?”
边渡:“……”
闻萧眠嘶了一声:“你有没有觉得,他俩有点奇怪?”
边渡上推眼镜,视线从背人的背影滑回来,继续往前走。
“靠。你怎么也不理我!”
四人入住一套别墅,每人一间。
方远默再睁眼,已经躺在了床上,卧室拉着遮光窗帘,分不清是白天还是晚上。
他试着活动左脚腕,很沉,绑着裹了冰块的毛巾,床边支着根登山杖。
方远默拆掉毛巾,拄拐棍下楼。
闻萧眠和陈近洲坐地毯上打电游,边渡则坐在桌前滑动笔记本。
闻萧眠先看到了人:“哟,醒了?感觉怎么样。”
陈近洲起身打算扶,方远默很快拒绝:“我自己可以,不麻烦学长了。”
闻萧眠吊儿郎当,说风凉话:“采访一下,被著名学生会主席背是什么感觉?”
方远默抬头,眨眨眼:“什么意思?”
闻萧眠指指:“那老狐狸把你背上山的,你不会忘了吧?”
“是吗?我睡着了,忘了。”
闻萧眠:“……”
陈近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