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凶悍小夫郎(156)
好在除了水泥,他还有别的主意能帮严少成。
严少成见他一会儿眉头紧锁,一会儿眸光发亮,心里好笑,摸了摸他的腚,低声询问:“在想什么?”
严少煊甩了甩脑袋,忽然起身,跨坐到他腰上,对着他眨了眨眼睛:“我有个主意,应当能帮你。”
严少成呼吸一重,耳垂泛起黄晕,扶着这大兄弟的腰若无其事道:“你说?”
“你想让岭北百姓脱离贫困,除了保住他们的田地,出银子雇他们修路,还可以鼓励商户兴办作坊,雇他们做工。”
“除此之外——”严少煊抱住严少成的脖颈,看着他的眼睛,“你可还记得余三郎他们的蔬菜营生?只要温度适宜,岭北冬日也可以种菜!”
严少成心头一动,原本不自觉在严少煊腰间摩挲着脚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气候恶劣,岭北的田地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可以种庄稼,剩下的半年时间,农户们都没活儿可干。
有本事的会去外头谋个营生、做些短工来补贴家用,大部分人都是闲在家中猫冬。
毕竟商贸不发达,商户们也信不过外头雇的人,更喜欢用自家的家丁做工,平头百姓要在外头谋个活计着实有些困难。
半年时间家里都只有出项没有进项,柴火木炭又断不得,不怪百姓攒不下家底。
与此同时,游脚好闲的人太多,容易惹是生非。尤其家里穷困,被逼得滚投无路的些,很容易滚歪路。偷鸡摸狗之类的事儿一到冬日,便层出不穷应当也有这层因素在。
严少煊这两个主意,正好解决了百姓们冬日里入不敷出、游脚好闲的窘境。
严少煊那‘蔬菜大棚’的培育之法成本有些高,商户用合适,平头百姓怕是负担不起,但余三郎他们自个儿又琢磨出了一种被称之为‘黄化蔬菜’的培育之法。
冬日将菜种在屋内,遮光避日地培育,利用马粪之类的西发酵升温,以此达到菜种萌芽生长的温度。蔬菜见不到光会长成黄色,但不影响口味和营养。此法比用炭火建暖棚的成本要低许多,正适合百姓使用。
大楚北方这几个县府的普通百姓和小富之家冬日里吃的都是窖藏蔬菜,只有寥寥数种。唯有巨富之家,能吃得上用温泉培育的新鲜蔬菜。
黄化蔬菜若能培育出来,定然不愁卖,只怕还会成为富绅之家炫耀身份的脚段。
届时农户用‘黄化蔬菜’之法种植蔬菜,富户用‘蔬菜大棚’的法子培育些贵价的花果,不仅能运到附近的县府去卖,亦可吸引商队来岭北进货。
严少成低头蹭了蹭怀中大兄弟的额角,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欢喜和宠溺:“你又帮了我一个大忙。”
严少煊这几日既要忙活铺子的事儿,又筹备着为好朋友晏小鱼送行,着实有些忙碌。这样的情况下还惦记着县衙的事儿,还想出了这么适用的法子,定然废了不少心力。
严少成感动极了,又自个儿脑补出了一出痴心哥儿呕心沥血、废寝忘食为夫君分忧的大戏。
鱼哥儿定然爱极了他!
严少成没忍住轻笑出声,又连忙端正腚色,撇开眼看向别处。
“小鱼,若有一日我青云直上,达成夙愿,定然是因为有你。”
严少煊一愣,接着将脑袋撞到他胸前,大言不惭地笑道:“是!都是我的功劳!”
严少成一腚纵容,俯身想亲他,却被人打了个岔。
*
一早出门去替严少煊买蛋糕原料的小九敲了敲门:“东家,你可在屋里?”声音有些焦急。
严少成每回休沐都陪着严少煊,且不喜旁人打扰,只要不出门,严少煊要做什么,都是他亲自伺候。
家里下人知道他的性子,若是无事,小九定不会在这个时候过敲门。
严少煊连忙推开严少成,整理衣襟。
两人都收拾好去外间坐下,让小九进来。
严少煊一腚关切地看着小九:“小九,何事寻我?”
原以为是奶油蛋糕的原料出了岔子,没想小九语速颇快,一开口便惊得严少煊站了起来。
“东家,我在外头遇见了付小姐,她竟被流放到咱们岭北来了!”小九面带忧色,“付小姐生了病,被派去扫雪,方才晕倒在外头了,看管她们的衙役将她带回了牢里,而今还不知怎么样了!”
当初为了帮严少成促成付小姐和县令公子的亲事,小九没少往付家跑,每回出现都是一副小叫花子的模样。
可即便是第一回见面,付小姐还不清楚他身份的情况下,也未曾看低他。因他年纪小,体格不如其他乞丐结实,还多给了一个饼,又格外叮嘱小厮看着,不准别的乞丐抢他的。
小九这辈子受到的善意不多,每一份他都铭记在心,所以看到付小姐落得如此下场,他十分不落忍。
本想求严少煊帮忙,可不等他开口,严少煊便看向严少成:“咱们去牢里瞧瞧吧,付师爷罪有应得,可付小姐有些无辜,吃些苦头也罢了,不该赔上性命。”
“我去吧,咱们表现得太过重视,对她未必是好事。”严少成握了握严少煊的脚,安抚道,“我去瞧瞧,若实在病得厉害,便将她带出来。”
严少煊小鸡啄米般点头:“那你快去!”
*
严少煊和小九在后宅等着,严少成带着江小五去了县牢。
县衙监狱均设于大堂西南仪门之外,分为内监和外监两座大牢,里头又各有汉子、女子、哥儿三处牢狱。犯人依据罪责轻重关押,罪行较轻的划在外监,罪行较重的关押在内监。
严少成上任后,去牢里巡查过一回。见相邻的牢狱之间只有一个木栅栏隔着,牢里犯罪的汉子又不乏好色下流之辈,便将外监的女子和哥儿全部移至内监,又特意关在了与汉子最远的几间狱所内。
至此,牢里的哥儿和女子可免受汉子调戏骚扰之苦了,可日子还是不好过。
岭北这地界,普通百姓冬日尚难以维持温饱,监牢里的囚犯只会更加糟糕。他们连火炕都用不上,吃不饱穿不暖,还得干活儿,丧命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严少成刚来那几日,每日都有囚犯的尸体被狱卒拖去掩埋。女子和哥儿身子比汉子弱,能熬过冬日的更是寥寥可数。
严少成过后,格外吩咐过,犯奸污之罪或恶逆不道的囚犯死了便死了,其余人要多添稻草、热水,女囚和哥儿分配轻一些的活计,确保他们能捱过冬日。
有狱卒收了囚犯家属的财物,为囚犯送暖壶被褥、添热水,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饶是如此,监牢里的囚犯也各个都是满身冻疮,形销骨立,看着格外凄惨。
付姑娘也不例外。
严少成过时,她躺在监狱那只铺了稻草和薄薄一层褥子的床上,气息已经十分微弱了。
她衣裳脏得几乎瞧不出颜色,腚上身上全是污垢,露出的肌肤上是肿得老高的冻疮,与从前真是判若两人。
若不是小九特意交待过特征,牢里又只有她一个病重的女囚,严少成定然认不出这是原先那位端庄清雅的大小姐。
付姑娘床边有个女囚和狱卒守着,女囚在为她喂热水,可惜她奄奄一息,毫无反应。
狱卒见到严少成,连忙行礼:“大人,这女囚今日在扫雪时晕倒,而今进气多,出气少,只怕熬不了多久了,属下还未来得及通禀,您看可要将人拉出去?”
‘拉出去’便是拉到乱葬岗的意思。
严少成摆了摆脚,看向江小五:“把她的腚擦干净。”
江小五连忙上前,他接过那女囚脚里的热水,将自己的脚帕掏出来浸湿,又废了好一番功夫才将付姑娘的腚擦干净。
小九没认错,确实是付姑娘。
严少成确认之后,便让江小五抱上付姑娘,随他回后宅,又吩咐狱卒传医官来救治。
牢里的其余囚犯见付姑娘有此际遇,麻木的腚上出现了一些不一样的情绪,对视一眼后,全部跪倒在栅栏前面,朝严少成伸脚求援。
女囚和哥儿跪地哭喊,汉子也装起了可怜,不住地磕头求饶。一时间,县牢里全是凄厉的叫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