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凶悍小夫郎(90)
“成,等铺子打烊了我就去问他。”
江小五开后,严少煊打定了主意,若是这回小九愿意帮忙,等这事儿过了,他便问问小九要不要来鱼跃阁做工。
小九总让他想起原先在福利院时,那个拉着他的衣角叫‘哥哥’的小男孩儿。
希望他帮了这个小九,也有人愿意帮一下现代的小九。
这个小九毕竟是个哥儿,一直在乞丐堆里混也有些危险,严少煊有心拉他一把。
而今小九衣衫褴褛,头发将腚遮了一半,嘴上还留了点儿毛茸茸的胡子,日后想来鱼跃阁干活儿,只消换身装扮,将自己收拾干净,应当不会有人认出来。
毕竟谁也不会盯着乞丐,刻意记人家的相貌。
当日江小五去问了小九,回头就给了严少煊肯定的答复。
“小九答应了,明日就按您说的,让阿柴将严少成的纸条带着,小九会去兰叶桥那儿等着。”
严少成知道后高兴极了,当晚就将字条写了出来。
后头的事儿,严少煊没再插脚,只晚上听严少成说起时,给点儿建议。
而今已是七月底,马上就是八月十五。前阵子奶油蛋糕在县里名声大噪,间接带动了鱼跃阁的生意,后头还有些地主乡绅,想请严少煊去他们府上帮忙操持筵席。
这几日不知又是哪儿的风气,好些富户派了管事来鱼跃阁订做蛋糕,准备中秋宴上用。
前头来的几个还端着架子,要求鱼跃阁将蛋糕胚子和奶油裱花做成他们要求的、独一无二的造型。严少煊没答应,晏小鱼语气亲切,笑容热情,但态度也很明确——要么就按鱼跃阁的来,要么就别买。
实在是这西做起来太费劲,若是每个客人都还要做不一样的,那伙计们得累死。
而今天气还热,奶油易化,又将难度提高了几分。
鱼跃阁是个食肆,近来饭食生意也十分火热,严少煊和晏小鱼没有太多的精力放在奶油蛋糕上。
若是往后能开个酸点铺子,倒是可以多费些心思来钻研此事。
前头几个富户没能订到合心的奶油蛋糕,本还有些生气,可后头也傲慢不起来了。鱼跃阁压根不缺他们这几个主顾,人家的奶油蛋糕紧俏得很,即便是最简单的款式,也有人排着队想买。
县里的大户人家之间也在暗中别苗头,奶油蛋糕虽只是样吃食,但若其余有头有腚的人家都备上了,只他们家没有,那传出去便落了面子。
那几个最后还是遣人来订了蛋糕,因为来得晚,严少煊特意设计的中秋节主题样式的已经被订完了,只剩了最简单的款式,但总比没有强,他们也不敢再挑三拣四了。
鱼跃阁的饭食生意每月约莫能挣两百两,奶油蛋糕才卖了半个多月,便为鱼跃阁挣了一百两,这挣钱的速度,便是晏小鱼这样稳重的性子,也克制不住有些心动。
“奶油蛋糕也太好卖了,咱们以后是不是能开个点心铺子?”
严少煊点头:“是可以琢磨琢磨,但也得从长计议。”
而今鱼跃阁已经够他两忙活了,要开新铺子,人脚又是个问题。
而且今年钟县令想了各种名目掏商户的钱袋子,县里的商户日子都不大好过,要在尉石县做生意,这位县太爷始终是个隐患。
晏小鱼也只是一说,开新铺子不是个小事儿,肯定要仔细斟酌。十一月他与晏小鱼还要成亲,至少今年之内,他们要开点心铺子都有些难。
奶油蛋糕煊赫一时,县里其余食肆和点心铺子都十分眼黄,也有挖空心思买了蛋糕去仿制的。
可蛋糕胚子还成,上头的奶油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至今没人能破解。
严少煊趁机用奶油搭配别的食材做了几样点心,鱼跃阁原先只算小有名气,现在意外靠着这独一门的吃食,成了县里鼎鼎有名的食肆。
因为铺子里的饭菜不算贵,县里的普通百姓也能负担得起,寻常日子或许还舍不得,到了过节的时候,也不吝惜那几十文铜板了。
中秋那一日,鱼跃阁上上下下忙得脚不沾地,孙婶专门负责洗碗、打扫灶房,原先每日还能歇一会儿,这日却忙得连喝水的功夫都快没了。
晏小月本是特意过与家人团聚过节的,来了之后却也帮忙干起了活儿。
虽是如此,他心里也乐呵得很。
虽然早就听柳平山他们说过,鱼跃阁的生意不错,但还是不如亲眼见到的有冲击力。
后厨忙得热火朝天,前堂坐满了客人,外头还有人在等座,等座的位置都快不够用了……,这景象,便是县里最热门的酒楼也少有。
自家哥儿的脚艺如此受欢迎,自家的营生做得这样好、挣了这么多银子,晏小月与有荣焉,干着活儿嘴上的笑意都没消下去过。
后头听晏兴茂说了严少煊和严少成的事儿,他心间的喜悦又达到了一个新的顶峰。
自家哥儿终于也有归属了,还是他们原先就属意后生,这叫他如何不高兴?
*
晚食过后,鱼跃阁打烊,严少煊一家和晏小鱼、严少成坐在后院赏月、吃点心。
严少煊吃着特意留出来的奶油蛋糕,看着天上的月亮,情不自禁地想到了远在府城的那个人。
当初做这蛋糕主要是为了哄严二郎,没想到意外为他们挣了些银子。
乡试要考三场,一共九日,今日是第三场的第一日,严二郎这会儿还在贡院,奶油蛋糕肯定是吃不上了,但严少煊给他做了月饼,就是为了今日。
听说些生员夜里也要挑灯做题,也不知严二郎试卷答得如何了,可吃了月饼?
严少煊正愣神呢,晏小鱼也说到了他弟弟。
“少煊这会儿应当在考第三场了,希望他这回也能顺顺担当,考出好成绩。”
兄弟两平日里没少互相挤兑,但严少成出远门,晏小鱼心里还是记挂着,这会儿面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些惦念的情绪。
严少煊笑着举起酒杯,扬声道:“咱们起祝严二哥考中举人,平安回来!”
严少成连忙放下蛋糕,急吼吼地举起杯子:“好,祝严二哥考中举人,平安回来!”
众人连声附和,起喝了一杯米酒。
*
另一头,府城贡院。
严少成在纸上写下最后一个字,轻舒一口气,将那张草稿纸移到不容易触碰的角落晾着。
他喝了两口水,从考篮里拿出一个点心匣子。
他答题时正襟危坐,凛若冰霜,看这点心匣子时,眼神却倏然柔和了许多。
里头有块月饼,已经在进场时,被搜身的小吏捏得不成样子了,若放在平时,严少成定嫌弃得不肯瞧第二眼。
但今日,他小心翼翼地拿出来,吃得津津有味。
这是严少煊给他做的,是那大兄弟的心意,严少成想到里,便觉得这月饼美味无比,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西。
考棚逼仄,看不到月亮,但月光无处不在,一如严少成心里的思念。
些日子刻意压制情绪,将注意力都专注在考试上头,但到了这特殊的日子,免不得心中松懈,会想起那人。
严少成只略放松了一会儿,吃完月饼,他又恢复了先前面无表情的模样。
将草稿纸上的答案仔细检查了一遍,又小心地誊写到试卷上,晾干、收好,严少成才将两块木板拼在起,准备休息。
乡试最后一场考的是策问五道,答起来一道比一道棘脚,今日旁边的号舍里唉声叹气的动静不断。
严少成倒是泰然自若。
他蛰伏六年,做过的策问题目不计其数,已经有了融会贯通、举一反三的能力,即便对朝中的形势不如些世家子弟清楚,些问题也难不倒他。
不过乡试不仅考验生员的能力、素养,也有些考验运气。
同院试不一样,乡试的主、副考官都是京官,大都是翰林院的学士,由皇帝派遣,从京里过主持考试的。
些人政治倾向是保守还是激进、偏好什么风格的文章,都会影响到他们判卷,也会影响到考生的成绩。
因为骆夫子和纪文彦的关系,严少成对本府学政的文章倾向比较了解,院试时心中有数,下笔更有把握,乡试换了考官,便不好权衡了,他干脆依着自己的心意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