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侯府嫡子(141)
他没想到,都当了十几年皇帝了,这老匹夫还这般不给他脸。
但是现下两个孽子闯的祸, 让他连发泄的余地都没有, 只能憋着气,从皇位上站起来,态度恭谨又愧疚的朝着沈太傅鞠了一躬:“是朕没有教导好两个孽子, 朕一定会给太傅、淮阳候和侄儿一个说法!”
实际上,他恨得牙都差点儿咬碎了,垂旒后的眼神恨不得撕了眼前之人。
“来人啊!把这两个逆子给朕抓起来!”永康帝黑着脸,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殿上跪着的大皇子和二皇子,怒道:“杖责一百!”
皇子身份特殊,对皇帝来说是臣,但对臣子们来说却是君,代表着皇家颜面。
杖责一百,对普通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皇子来说,可以说是打皇室的脸,让皇室颜面无存。
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平常都装的是人模狗样,此时被侍卫们拖着往外走,衣衫不整,面如土色,口中连番求饶:“父皇,儿臣知错了,饶了儿臣吧。”
皇上正在气头上,见他们两个姿态难看,和站在人群之中,气质卓然、风姿龙章的褚源相比,简直云泥之别,心中顿时更气了,暴喝道:“拉出去,重打!”
本来还想劝说一番的皇子拥趸们一见这情况,瞬间闭了嘴,什么也不敢说了。
两位皇子也声色凄厉地被拖了出去。
没一会儿,殿外就响起了皇子们杀猪般的惨叫声。
殿中大臣们眼观鼻鼻关心,静静地站着,没一个人吭声。
“至于王长安……”永康帝黑着脸开了口:“贪污巨额款项,诬陷淮阳侯府谋反,其罪当诛,押入大牢,秋后处斩。”
“皇上,老臣为你立下过汗马功劳,你不能斩我啊!”王长安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神急切地想要走近永康帝,但却被身后的兵士们一把摁住,掼回了地上。
永康帝下意识看了一眼沈太傅,回过神来,眼睛中就聚集起了黑色风暴:“你陷害忠良,挑拨朕和亲侄儿的关系,叫朕差点儿犯下大错,朕今日若不斩你,如何向死去的大哥交代,如何对得起李家的列祖列宗?”
“来人啊!”永康帝拔高声音,怒道:“把王长安及其同伙给我押入大牢,也不必等秋后了,明日午时,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皇上息怒!”众臣心中一秉,纷纷躬身。
大理寺卿韩延开口劝道:“皇上,王长安贪污一案牵扯众多,具体案情需要进一步审讯,请皇上息怒,暂时将其交给大理寺处置。”
褚源神色淡淡的,此时也开了口:“盐铁案尚未结案,贪污案也不过揭露了冰山一角,均需王长安配合,请皇上息怒。”
熟料韩延开口都没反应的王长安,一听到此话,吓的鼻涕眼泪齐飞:“皇上,求你救救老臣吧。褚源此人心狠手辣、冷酷无情,惯会用刑具者折磨犯人,逼得犯人精神崩溃,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老臣不想被他屈打成招,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老臣就是死也要死的有尊严。”
“放肆!”永康帝重重地拍了一下轮椅,喝道:“休得污蔑朕的侄儿。”
“源儿早些时候就递交了辞官的折子,朕两日前已经批了,只待今日大朝过后,就不再去大理寺应卯。”永康帝冷冷地哼了一声,眼神阴沉,带着一种莫名的威吓:“源儿不在大理寺,你若再敢嘴上不把门,说些不该说的话,就别怪朕剥了你的皮。”
王长安身子一抖,瞬间闭上了嘴。
“怎么感觉话里有话呀。”夏枢抓了抓脑袋,靠近了褚源,小声嘀咕,神色有些懵懵的。
褚源低低地“嗯”了一声,问道:“冷吗?”
太和殿没有地龙,也没有炭盆,殿门还大开着,冷风呜呜地灌进来。
站在门口的大臣们各个已经冻得脸色发青,不住地打着寒噤。
夏枢披着狐毛披风站在殿前,感觉比靠近殿门的好些,但也觉得有些冷。
“还好。”他忍不住吸了吸冻得通红的鼻子。
褚源神情一顿,垂下手指,摸索着碰了碰他的手,温热的,他稍稍松了口气。
大殿上,他什么都看不到,殿前这一块地方也不熟悉,不能随意乱动,便低声道:“你移到我前面来。”
他身材高大,站在夏枢身后,能把夏枢遮的严严实实。
夏枢瞧了一圈,发现没人注意他们,便悄悄地挪动脚步,移到了褚源身前。
一瞬间,刚刚还肆意往他脖颈处钻的风消失了。
夏枢轻轻地舒了口气。
只是不待和褚源说话,就感觉周围刹那间静的可怕。
上首本还在叱骂王长安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夏枢下意识抬头四顾,然后他就差点儿吓尿了。
所有人……包括上首的皇帝,全都目光直挺挺地看着他。
夏枢吓的汗毛都支棱起来了,慌张道:“我……”
正想说些什么,肩膀被人从后一把摁住。
夏枢一愣,回头看向褚源。
褚源安抚地拍了怕他的肩膀,然后松开手,神色从容坦荡地朝永康帝拱手道:“内子因废后之事,病重至今尚未痊愈,如今案情已然清楚明晰,臣恳请皇上容他先行回府休息。”
“哎,不用。”夏枢赶紧摇头。
他瞄了一眼上首的永康帝,虽然看不清垂旒的神色,但大殿中气压没有降低,想来是没生气。
他道:“我想等冯显他们都被处罚之后,求皇上给你一个恩典。”
大殿空旷,夏枢本就没怎么压低的声音,在殿内清晰响亮。
四周顿时静悄悄的,只听那声音不断回荡。
“哦?什么恩典?”永康帝似是被他逗起了兴趣,声音不再压抑逼人,听着竟还像带了些笑意:“朕被淮阳候误导,给你和源儿赐了桩乌龙婚。刚刚确认源儿身份的时候,心中着实生气,气淮阳侯抢了朕的侄儿,还没有保护好,气朕这么些年来眼睁睁看着源儿吃了这么多苦,却没尽到叔父的责任,最气的是受误导赐了一桩乌龙婚,生怕耽误了源儿,惹得源儿心中不满。如今见源儿对你宠爱有加、真心喜爱,你对源儿也情深意切、真心依赖,心中着着实实地松了口气。”
夏枢见永康帝语气和善,还以为他会好说话,听到后面,心里却一咯噔,瞬间警觉。
这是在警告他?
淮阳候褚霖被扣了一口大锅,也没有揭锅的意思,而是道:“夏枢贤惠懂事,孝顺公婆,是个很不错的孩子。”
褚源也开口,声音坚定地道:“臣感谢皇上赐婚,叫臣遇见了内子,内子会是臣一辈子唯一的妻。”
永康帝瞥了一眼沈太傅,笑了一下:“你满意就好,省的太傅不依,找朕要说法了。”
然后心情颇好的样子,转眼看着夏枢:“说说吧,想求什么恩典?”
夏枢提着的心稍稍放下,只是对这永康帝,心中再不敢放松警惕。
他低下头,稳住声音道:“恳请皇上赐予夫君一块免死金牌,以防万一。”
永康帝眼神一冷,语气却丝毫没变:“免死金牌?”
“是。”夏枢一直眼馋褚洵那块免死金牌,只是免死金牌这玩意儿只能指定的人用,夏枢希望褚源也能有一块,将来若是有什么不测,也可以拿来保命。
他也不遮掩,坦坦荡荡地道:“大皇子为嫁祸二皇子,先前派人刺杀我夫君,我夫君虽幸运地躲过一劫,但却身中奇毒,诱发眼疾,至今身子都不甚康健。皇上将大皇子圈禁,罚他闭门思过,是希望大皇子能意识到问题,加以改正。可是今日之事,可见大皇子非但没有改正的意思,反而变本加厉地针对淮阳侯府和我夫君。另有二皇子,夫君不过秉公办案,就被记恨在心,诬陷谋逆,牵连淮阳侯府差点儿满门覆灭。今日之后,夫君辞官,和淮阳侯府分家,身后连个庇护之所都没了,他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所以恳请皇上怜惜,看在先皇和先太子的份上,看在我们夫妻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的份上,赐予我夫君一枚免死金牌,让他得以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