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侯府嫡子(317)
景璟瞠目,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你勾结异族,与李垚、李留他们合伙绑架小枢哥哥, 竟是为了这个?”他气道:“阿爹之死和燕国公府无关!”
“无关?”红棉冷笑了一声:“那燕国公府也认为元英之死与你阿爹无关?”
景璟登时一噎。
很显然,燕国公府并不这么认为,元州至今还认为阿爹杀了燕国公府的元英,因此对淮阳侯府喊打喊杀,对褚源动辄开骂呢。
“你们两个猪油蒙了心、抛家弃族,妄想站在血海深仇上与仇家相亲相爱、白头偕老,褚源这个没有脊梁、自私自利的为了皇权地位对着仇人摇尾乞怜,被人骑到头上骂都不敢吭声,却对百姓冷血残酷至极。但是……”红棉咬牙切齿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如你们一般无耻忘祖,没有脊梁!”
“你所谓的没有忘祖、拥有脊梁是什么?”夏枢怒道:“抓几个李朝的双儿和女人,让双儿和女人为异族之祸付出代价,来获取心理上的安慰?”
“还有!”夏枢愤怒地反驳道:“褚源没有对谁摇尾乞怜,他也没有对百姓冷血残酷,他只是为了大局不去计较……”
“大局?”红棉跟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李朝皇室里还有人在乎大局?”
“高坐皇位的那个权术耍的厉害,为了打压淮阳侯府,勾结异族,陷害忠良,致使三爷血洒疆场,北地自此再无猛将;生的两个畜生上梁不正下梁歪,为了皇位,私联异族,最近还打算在京城斗上一场呢,你猜他们和狗皇帝三方都依靠异族,最后哪个胜?还有这两个……”
红棉手指指向不知何时醒来的李垚以及李留父子,笑的几乎眼泪流出来:“怂到了极致,也坏到了极致,竟把你想象成他们自己,以为你会拿着解药威胁他们,觉得被身世低贱的双儿威胁是侮辱,就和异族合作,妄图绑架你之后,从你这个大善人手上夺取随心的解药,然后再从你这个身世低贱的双儿身上出一出这么些年被狗皇帝及走狗欺压的气。你说是不是很可笑?等抓了你之后,才发现你在异族这里远比他们重要,受不了,就借机抓着你喂了随心,一是想让你试一试药,二是想出气,没想到被异族打的哭爹喊娘,跪地求饶,那场面别提多诙谐有趣了。”
“最最恶心的是你的夫君,我曾经以为的褚家人!”红棉擦掉笑出来的眼泪,收敛了笑容,厌恶道:“表面上仁义道德,其实最为薄情寡义的就是他。淮阳侯府养大他,他却嫌弃淮阳侯府没落,娶了你、发现你身份之后,转而就巴结燕国公府,任打任骂,活得毫无尊严。枉我先前还对他抱有希望,错以为他与软弱无能、妇人之仁的侯爷不同,谁知他比之侯爷更为不堪。侯爷再不济,手上也没有染上普通人的血,他却为了拿下定南郡,号令一方,屠杀百姓,令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不愧是李氏皇族的种,够狠,够毒,也够顾‘大局’。”
夏枢不评价她对其他人的看法,但关于褚源,他不信:“褚源不是那种……”
“你又了解他多少?”红棉鄙夷地打断了他的话:“你不过是他养的一只宠物,他所做的一切血腥之事,都交代了人要瞒着你,省的吓到你这个可怜、可爱、单纯的小玩意儿。我与猫儿就被私下警告了几次。定南郡之行,他杀了那么多人,到处血流成河,你问问你的景尚仪,他对你一向无话不说,但定南郡里发生的事,你能从他嘴里问到什么细节吗?”
夏枢一愣,看向景璟。
景璟下意识抖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挺直了脊梁,红着眼眶瞪着红棉,怒道:“那是他们该死!”
红棉眉头一下子皱的死紧,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该死?”
她要气疯了,一把抓住景璟的衣领,手在抖,嗓音都是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一个褚家人,竟然觉得普通百姓……”
“他们不是普通百姓,他们是一群刽子手!”景璟眼眶都红了,眼泪在眼中滚来滚去,却咬着牙道:“你根本不知道情况,你不知道我们到定南郡之后,真正的老百姓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景璟嘴唇颤了颤,别过脸:“你到定南郡的时候,我们已打开了府城及附近县城的粮仓,强制征收了大商户的药铺和大夫。你只看到压迫者的下场,却没看到朱门酒肉臭,朱门之外尸体遍地、十室九空的场景。百姓们……他们饿的只能吃死去同伴的……”
景璟猛地捂住嘴,干呕了一声。
尽管他没有说出那两个字,但在场的都明白了,脸色都有些发白。
红棉显然也惊住了,她深情怔然,但回过神来后,却冷脸摇了摇头:“就算那些人再罪大恶极,他也不该连十岁的小孩子也不放过……”
“是他们咎由自取。”景璟收了软弱,冷冷道:“王爷本来只打算问罪十四岁以上的男人,但他们却欺王爷眼盲心善,多次谋划利用家里脱罪的小孩子刺杀王爷,暗杀救民的兵士。”
“你知道光死在十岁以下孩子手中的兵士们有多少人吗?你知道王爷脖颈上那道差点儿危机性命的伤是怎么来的?”景璟稚嫩的脸隐隐显出冷酷表情:“谁不是爹娘生,爹娘养的,他们享用了百姓们血肉积起来的泼天富贵,就该付出代价。更别提,死在他们手中的兵士,谁家里没个十岁小儿在等着。王爷家里更是有小枢哥哥在等着,凭什么就该冲着年纪放过他们?那死去的人,不管是定南郡饿死、病死的百姓,还是跟随王爷前去救助的禁军,谁曾放过他们?”
红棉垂着眼没说话。
景璟也没等她回应的意思,说完之后,胳膊在眼睛上一抹,便小心翼翼地在夏枢身边蹲下,瘪了瘪嘴:“我不是不愿意告诉你。”
夏枢终于知道他们为何会讳莫如深了。
他手心摸了摸景璟的脑袋,将人揽进怀里拍了拍背:“没事的,都过去了。”
“嗯。”景璟吸了下鼻子,点了点头。
“你倒真是个大善人。”红棉讽刺道:“他外公为了让他阿娘嫁给狗皇帝做皇后,给你阿娘下毒,想要在你还是个胎儿的时候就除掉你,最终没除掉你,除掉了你阿娘,你倒也能毫无芥蒂。我可真佩服你这个‘有情有义’的双儿!”
她是见褚源没法讽刺了,就把矛头对准夏枢。
夏枢还没吭声,景璟就是身子一僵,趴在夏枢怀里,一动不敢动。
夏枢醒来的时候,他就是一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模样。夏枢知道,景璟是听进去了李垚的话并记在了心里,怕自己怪罪。但现在这个情况,怪罪与否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最重要的是让景璟和状态不对的阿姐逃出去。
他拍了拍景璟僵硬的脊背:“不说你外公下毒毒害我阿娘这事儿只是李垚的一面之词,就算是真的,你为我深陷如此境地,一心一意待我,我还能为不是你做的事而怪罪你吗?”
“再者……”他苦笑一声:“若我要为这个怪你,你是否要怪我导致你阿娘没收到你阿爹的最后消息,含憾离世?”
“不……”景璟赶紧从他怀里退出来,摇了摇头:“不怪你,你那个时候才一两个月大,你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异族人的错,若不是他们要抢你,也不会有后面的事。”
“那你外公对我阿娘下手的时候,你还没出现在你阿娘肚子里呢?”夏枢给他擦掉眼角的泪水,虚弱地笑了一下:“你只要好好的,我这辈子也算没什么遗憾了。”
这话的意味太过不详,景璟愣了一下,急道:“你也要……”
“好了!”夏枢拍了拍他的背,目光移向红棉,神色淡了下来:“我相信你身为女人,不是那种只会拿女人和双儿出气的人。”
红棉冷嗤了一声,没有吭声。
夏枢继续道:“你的目标是我,他们是无辜的,包括褚源都是被你误会的。我可以满足你的一切要求,听从你的任何安排,只希望你放过他们两个,给三舅舅留下最后的骨血,也给养我长大的阿爹留一个赡养的人。若是你对李朝百姓还有一点儿仁慈,我希望你能拿出一颗随心的解药,让他们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