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57)

　　“听话，”沈川期吻着姜若，情绪也有些失控，语序都变得紊乱，“你听话，待在我旁边，我会对你很好。我喜欢你……我是真的喜欢你。你或许无法理解这一点，我不只是喜欢你，姜若，我需要你……”
　　姜若蜷在他怀里，被交缠的信息素刺激得发抖，发红的眼眶不停掉眼泪。
　　次日姜若睡到快中午才起来，浑身碾压似的酸软。
　　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昏睡的，身体被清理过，换了睡衣，床单被褥也换了，卧室里收拾整齐，不再有夜晚混乱的痕迹。
　　姜若抬手摸了摸后颈。
　　腺体仍然隐约作痛，提醒着昨晚被Alpha临时标记的事实。他眸光摇晃，放下手，穿着拖鞋慢慢走出卧室。
　　沈川期在厨房里准备午餐，听见脚步声，转头看过来。
　　他抱起姜若，走几步放到沙发上：“你在这儿休息，午饭快好了。”
　　受标记影响，Omega生理上会产生一些变化，对标记他的Alpha产生不同寻常的依赖。姜若难以控制，抓住沈川期衣领，不想让对方离开。
　　沈川期愣了愣，眼中浮现柔和笑意，摸了摸姜若头发：“饭做好就来陪你。”
　　姜若不情愿地吸吸鼻子。
　　沈川期长期独居，厨艺不差，烧了几个清淡的菜，抱姜若到餐桌边。怀里Omega柔软的身体让他舍不得放开，沈川期便直接把人放到了腿上，喂孩子一样，一勺一勺给对方喂饭。
　　两个成年男性，这样未免怪异。换做平时姜若肯定不让沈川期这样做，但刚被标记完，姜若只想依赖对方，便靠在沈川期怀中，迷瞪瞪张开嘴吃饭。
　　乖巧得就像最洁白的兔子。沈川期默默想，却又觉得怀里的Omega，对他而言，不再仅仅是填补自己少年时期人格黑洞的寄托物。
　　吃完饭，沈川期又把姜若抱回了沙发上。他整理好厨房，洗干净手，从书包里取出一样东西给姜若。
　　“我出差时在一家二手书店发现的，是老板自己的收藏，不对外卖，磨了那位老板好久才弄到手。”
　　姜若看向手里的画册，是百条之森的原画集。
　　姜若物欲很低，一件衣服能穿很多年，唯独对于喜欢的画册，他很舍得花钱买。百条之森这本原画集早就绝版，没有途径，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
　　如获珍宝，姜若无措道：“啊，谢谢、谢谢你……”
　　沈川期无奈地笑：“需要跟自己的恋人说谢谢吗？”
　　姜若蜷在沙发上，心脏乱跳，他跟沈川期做过好几次了，昨天晚上，还被对方临时标记。但“恋人”这个词，冷不丁听到，还是让姜若有些无法理解与反应。
　　沈川期抱住姜若：“小若，我有件事情跟你商量。我在T国有个项目，要到在那边待一段时间……我想，如果你愿意，要不要跟我一道？”
　　姜若怔怔抬头：“国外吗？”
　　“对。”
　　沈川期的回答很明确，态度也很明显——他希望姜若跟他去。
　　姜若看着沈川期，只觉得晌午的日光，如丝线一般浮动在空气里。他感觉到，这次的离开与他之前的旅行，完全是不同含义。这意味着他要跟沈川期，两人以“恋人”的关系，去另一个国家生活，也许一阵子，也许更长时间。
　　姜若喉结滚动，片刻后，在晌午旋转、漂浮的光线里，听到自己说：“好。”
　　

第66章
　　去T国的签证很快办妥，机票也购买好了，连即将与沈川期一起居住的房子，沈川期也给姜若看了照片。房子独门独栋，带一个当地传统风格的花园，从窗外望去景致雅静，是很适合创作的环境。
　　姜若整理证件、收拾行李、打扫干净宋玲的小房子，好像就没什么特别的事要做了。
　　航班是星期六下午，还剩两天时间。
　　笔记本和手绘板都收进了行李箱，作画工具也没了，姜若靠在沙发里，望着空下来的住所，感到无事可做。他走了一阵神，起身穿上棉服，决定去趟书店。
　　最近他的漫画又出版新的一册，销量不错，编辑告诉他，完结册也在下一季度的出版计划里，夏初大概就能在书店上架。
　　出门又是大风天。
　　时节交替，K市的天气不太好，阴雨连绵，凉气渗骨。姜若戴上帽子，低着头走进附近一家大型书店。
　　书店紧临学校，赶上傍晚放学，里面买书看书的孩子很多，原本应当清静的空间变得嘈杂。
　　漫画区的陈列架上摆放了许多风格各异的作品，姜若找了一圈，没看到自己的，不禁有些失落。挑选了几本其他漫画家的作品，走去柜台付款，经过时瞥见一个小男孩席地而坐，手里拿的正是自己漫画。
　　姜若脚步顿住，望向沉浸在漫画故事里的男孩。
　　他想问问那个小朋友，好不好看？
　　话到嘴边，姜若又觉得没必要，他不该打断一个小朋友独处的阅读时间。
　　姜若收回视线，转身要结账，忽然一个人声线冷淡说：“叔叔给你两百块，作为交换，你把手里这本书给叔叔。”
　　姜若耳膜发出细微嗡鸣，怔怔转身，看向说话之人。
　　察觉视线落向自己，那人也掀起眼帘，往姜若看来。
　　似乎都没想到会在书店见到彼此，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姜若睁着黑眸，看向郁明简，还有郁明简从小男孩手里强行拿走的，他的漫画。
　　被姜若撞见这幕，郁明简表情有些不自然，手里的漫画拿也不是、扔也不是，英俊的脸上掠过隐约的尴尬。
　　小朋友嚷道：“两百！”
　　郁明简冷冷盯小孩一眼。
　　一般孩子被郁明简打量，会忍不住害怕，这小孩却很虎，或许也是富贵险中求，他一本正经强调：“大人不可言而无信。”
　　郁明简简直无语。
　　他面色阴沉地从大衣里掏出钱包，随手抽出几张百元钞票甩给对方。小男孩遂喜笑颜开：“谢谢叔叔！”
　　姜若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发生。
　　郁明简拿着漫画走向姜若。姜若没办法当做看不到，低下眼睛，轻轻往后退了一步。
　　“姜若。”
　　“……明简。”
　　几个孩子嬉笑着飞快地擦身而过，店员生气喝止：“书店不要乱跑！”
　　姜若呼吸微微发抖，见郁明简站在面前，没话找话道：“你也买漫画看。”
　　“我不怎么看漫画，但这是你的漫画，所以我买回去看看。”
　　Alpha回答这么直接，姜若一愣，不知如何回应，只能“哦”了声。
　　他形容不出心中感觉。跟郁明简在一起时，郁明简几乎没看过他的漫画，为什么现在却特意跑来书店买呢。
　　Alpha忽然低笑一声：“画得挺好，故事细想起来也很有趣。以前是我对你的职业存在偏见。”
　　姜若看向地砖的阴影，一时间，甚至无法把眼睛抬起，与和他说话的Alpha对视。
　　因为他知道，他眼睛一定红了。
　　郁明简欲言又止：“你那天……”
　　“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姜若打断。
　　他一转身，胳臂撞到书架，手中原本要买的书啪嗒掉在地上。姜若背对郁明简弯腰捡起书，放在旁边没整理，匆匆离开了书店。
　　片刻工夫，城市又下起了雨。天气预报只说有风，未能预料这场雨。行人们没防备，纷纷跑到街道两侧店铺下躲雨。
　　姜若站在书店门外，看向厚重雨雾笼罩城市。
　　雨水自天空砸下，地面都在隐隐震动，吞没了人们的交谈声、步履声。一股浸着细微红酒气息的Alpha信息素被风和雨水送过来。
　　郁明简走到姜若旁边，跟他一起望向这场吞没城市的暴雨。
　　郁明简嗓音有点哑：“我的车就在旁边，我送你回去。”
　　经过三个街道就是姜若住处，短短几分钟车程，就驶到了目的地。
　　姜若含糊说声谢谢，不等Alpha说话，就逃一样下了车。
　　夜色里，雨不停落下，时而大时而小，却怎么都不停歇。姜若缩在沙发里，抱膝坐了很久，一直待到深夜，才慢吞吞起身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