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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宅十余亩(3)

作者:宁雁奴 时间:2017-12-04 20:25 标签:种田文 温馨 布衣生活

  商城里商品琳琅满目,虽然不像某宝那样,卖家有专门的店,所有物品是分门别类放置的,但物品介绍里,在最显眼的方位标注了宿主编号。
  这个编号,会反应很多信息。
  最基本的就是信用度……虽然是不科学的系统,但某宝存在的欺诈问题,这里也不是完全不存在的。
  另外,从编号上,可以大概看出,有多少宿主的存在。
  不少于,百万人……
  有百万个像他一样的倒霉鬼,郁容突然觉得有些愉快了。
  不过,从这里可以看得出,系统的存在是多么超然了。按照同一个时空只有一位宿主存在的理论,系统能“链接”的位面至少在百万以上,这真是……
  创造出系统的地方,果真是凌驾于无数时空的超级位面。
  扯远了。
  郁容一边不紧不慢地查阅商城,一边继续干活。
  忙的是小事,比如给床铺靠墙的地方贴壁纸,一心二用,两不耽误。
  虽说一直没用过商城,每晚休息前,郁容没少反复研究系统几大功能的,头回上手也算轻车熟路。
  等屋内打点妥当了,终于找到了非常得用的东西,是一张图纸。根据图纸造出的,不仅适合给老里长用,对郁容来说,也是好东西。且,一般图纸类的,价格不会太便宜,而这一个,或许没技术含量,实在便宜,花费不了几点贡献度。
  郁容心情不错地下了单。下一秒,贡献度少了10点,储物格里多了一张图纸。
  图纸到手了,东西一时半会儿做不了,毕竟郁容不会木工。
  便不着急。
  到了可以吃晚饭的时候。
  厨房在旁边,锅灶有现成的。只是,郁容之前一直寄宿在老里长家,柴米油盐什么,现在都没有,今天做饭是没可能的了。
  不必担心。
  村头那家客栈,有卖吃的。
  那户人家是从北方迁居过的,做的一些吃食,与本地十分不同,其招牌之一的瓠羹,据说是从前朝宫廷传出的方子,味道很奇妙。
  大晚上凉飕飕的,喝上一碗热乎乎的瓠羹,吃两个油糍,也就十文钱。
  郁容早先推拒了老里长的邀请,也是因为他想喝瓠羹了,况且,那里的下酒菜风味也算独特,尤其煎燠肉,他很喜欢。
  然而……
  郁容最终没能喝到瓠羹,差点连饱腹的东西都没有,还是老板娘认出他是“小郁大夫”,硬是塞了个炊饼给他——还是白面的炊饼。
  半个时辰前,忽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今晚的酒菜被包圆了。
  十几二十个青年,身着官服,一水的红衣,武弁玄靴,腰间带刀……当真气势不凡,威风凛凛。
  村子里的人都跑出家门,好奇又战战兢兢,远远地望着。
  老里长、户长等甚至亲自作陪。
  望着那一片红色,恶补了不少常识的郁容,想到了四个字:逆羽血鸧。
  再细看,这些力士的形象,果真像如人口相传的那样,“逆鸧者,黧弁五色,琉刀二螭。”
  即,头戴黧黑武弁、身穿五色衣、脚踩蟠螭纹靴,手里拿着琉青刀的人,就是逆鸧郎卫。
  可逆鸧郎卫到底又是什么?
  郁容在了解到这支亲军卫的概况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什么金吾卫啊锦衣卫的。
  当然,金吾卫和锦衣卫本就不是一样的存在。
  逆鸧卫与他们肯定也有诸多的不同。
  就像天.朝有许多人对解放军、武.警、特.警、公.安这些名词傻傻分不清一样,旻国的百姓也弄不明白各种亲军卫的区别。
  成为旻朝公民还不到一个月的郁容,理所当然也没法得知有关逆鸧卫更具体的信息了。
  反正就是,厉害,可怕,威风,还让人安心的存在。
  逆鸧卫,亲军第二十五卫,是唯一一支独立于亲军都尉府、也不受枢密院管辖的郎卫军。
  虽名为“卫”,实际上是与另外二十四卫完全不一样的存在,不说权利职责的特殊,仅兵员就抵得上七八个人数少的卫了,达到了十万总数。
  这是直属帝王的郎卫军。
  逆鸧高层,或是皇室宗亲,或为帝王亲信,便是下层的郎卫,出身皆有过人之处。
  其指挥使,更是了不得,今上亲侄,现今旻国唯一的嗣王——
  嗣信王,聂普。
  据说是一位极可怕的人物,可怕在哪,谁也说不清楚……或者,统领逆鸧卫这一事实,本身就很可怕吧?
  前三代旻朝天子都是任性又开明的君王,现今这一位似乎也不例外。避讳什么的就没那么严苛了,于是,民间就开始有人把那位可怕的嗣信王的画,挂在门上避厄驱邪。
  从一开始私下的个别行为,到现在逐渐流行……都快成为门神一样的存在了。
  郁容上门行医时,曾在好几户人家看到那嗣信王的门神画。
  如果真人真是那乌漆墨黑印象派的模样,老实说,还真的挺可怕的。
  ——开玩笑的。
  郁容不爱凑热闹,略略围观了一下大名鼎鼎的逆鸧郎卫的形象后,便拿着馒头,慢悠悠地回义庄去了。
  逆鸧卫什么的,原与他这个小老百姓没直接关系,还不如想想,过两天去城里该买哪些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小攻打了个酱油
    
第 4 章

  郁容看到逆鸧卫的心情,跟在电视上看到那些被演绎的锦衣卫时,没太多区别,顶多有种看到“活的”觉得挺新鲜的感觉……到底,在二三十天里就对一个陌生的时代产生代入感,着实强人所难了。
  当然,心里会自我提醒一下,这些郎卫是不能得罪的。
  吃罢炊饼,饱了肚子,逆鸧卫什么的转头就被抛到了脑后。
  趁着天还没彻底黑下来,郁容就着水井,打了一桶水,兜头来了一场“淋浴”。
  风吹过,是一个激灵,牙齿不自觉地打颤……之前寄宿在老里长家,衣食住行不用愁。现在嘛,家当来不及置办,别说洗澡了,连个盆都没有。
  郁容不是洁癖,可现代生活实在便利,像这样忙活了一天,不好好洗个澡,浑身上下都不对劲……也是还没真正入冬,仗着身体被系统“优化”过了,这段时间又坚持不懈地练着武,不太担心遇到生病的情况,便咬牙忍着了:男子汉大丈夫,怕啥子的冷。
  一边自我催眠,一边又打了桶水。冷是冷了,可讲究惯了,不多冲个几遍,心理上过不去。
  总算觉得刷干净了,胡乱地擦了擦湿头发,搭上一条干布巾,郁容哆哆嗦嗦地小跑着进了他的临时住房。
  ——得亏大晚上没什么人会在义庄附近走动,要不然这鹌鹑样的“小郁大夫”怕是多少会破坏村民心目中的高人形象。
  门窗闭合。
  将湿发裹好,拿出压箱底、一直还没穿过的鹤氅,披在了身上,身体总算回暖了些。
  是该进行每日的功课了。
  在这没有电灯的夜晚,郁容不打算委屈自己,书桌的左右各点上一盏油灯,挑了挑灯芯,屋子里一下子明亮了。
  笔墨纸砚摆上,架势十足。
  十七岁的少年伏首案前,执笔写着什么。
  笑唇微抿,给那张偏于柔和的面容,平添了一份严肃。
  白纸上,笔走游龙,偶尔会停顿少许。
  看着像是在写作或者默书的样子,却是郁容在记笔记,实际上完全可以说“抄书”。
  这所抄的书,便是当日选定职业,系统评定水准后,第一次奖励的道具,一部绝对会让无数医者趋之若鹜的药典,至少,在郁容看来,里头记录的药方,每一个都堪称精妙绝伦。
  药典图文详细,装帧是精装书的样子,在这里绝对没法子见人。
  郁容算是胆大又心细的性子,为谨慎起见,哪怕是一个人在房间里,也不轻易地将系统“不能见人”的东西拿出储物格。
  可书就是用来看的。
  他便琢磨了一番,倒真弄出了一个十分取巧又保险的法子:就像看系统面板一样,直接通过意识,“放大”并翻动放在储物格里的药典……就可以隐蔽又方便地“看”书了。
  别人看着他就是在发呆。
  自觉长时间的“发呆”有些怪怪的,郁容又一直有做笔记的习惯,就改成了每次研读药典的同时一边誊写的习惯。
  在郁容心里,其实有一个模糊不成熟的想法。
  人生在世,总有一些追求。
  在现代,他只是个还未成年的学生,和绝大多数人一样,按部就班地活着。所谓什么理想,可能自己都没法子完全确定……哪怕受外祖父的影响,本能地选择了考医学院,更长远的人生计划,还停留在以后会成为医生的概念上。
  穿越了,遇到系统,确定了职业,又见识到系统的种种神奇,在生存不成问题后,竟是一下子激起了些许雄心壮志。
  许是,人类就是这样一种有野心的生物吧。
  郁容也不能例外,不过他的野心,不在权势财富,而在医术一道上。
  现在提这些,有点“想太多”了。
  郁容不是好高骛远的人,在接触到系统提供的更为高明的医术后,尽管有一些念头转瞬即逝——或可能在内心深处已经埋下了种子——目前还是以虔诚之心,耐着性子苦读,第一目标是先把这一本药典吃透,届时,自己的技艺必然会提高到另一层水准了。
  灯芯“啪”地一声,惊扰了一室的宁静。
  光影摇曳。
  郁容半张着嘴,打了个呵欠。
  这个时代的农村没什么娱乐活动,寄宿在老里长家的这些天,倒是让他改掉了诸多现代年轻人都有的熬夜的毛病,约莫刚到亥正(22点),就觉得眼睛发酸了。
  不爱勉强自己的少年,干脆结束了今日的功课。晚上靠着油灯看书,对视力还是不太好,他可不想经过天.朝应试教育都没近视的情况下,到了这个时代变成睁眼瞎了……可就搞笑了。
  安放好笔墨,待笔记的墨干了,郁容拿在手上,自我欣赏了好一番。
  这个无限类似天.朝古代的旻国,在文字方面,与天.朝的繁体字基本上没多少区别。
  郁容受过外祖父严格的教育,识字之初就接触了繁体字,可谓熟识,毛笔字从小学要求写大字起,就一直没怎么间断练习,风骨什么的强求不得,反正看着挺漂亮,在现代糊弄一群小伙伴,博得惊叹是常有的事,放到这里,他接触的人都是农户客商,开药方时一笔狂草谁也不认识,照样吸引了不少崇拜的目光。
  读写不成问题。
  至于听和说……哪怕在现代,方言与方言之间都存在着天壤之别。
  也算幸运——也许也是系统的作用——郁容穿越落脚的位置很巧妙。
  青帘村所在的新安府,不仅地理位置与气候环境,像极了天.朝江淮地区,便是语言也十分巧合地与江淮官话有五分相似。
  郁容就是在江淮地区生长的,外祖父在世时,基本上只说江淮方言。
  半靠着系统,半自我摸索,现在与当地人沟通不成问题了。
  自我欣赏着,觉得还算满意,郁容将笔记收拾好,放到小木箱里锁好……倒不是真的把自己的笔记当宝贝了,纯粹是怕放在外面,被老鼠给啃了,一番心血可不就付之东流了嘛!
  说到老鼠……
  好久没在农村生活的郁容,差点都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种讨人嫌的生物。在老里长家寄宿时,他家养着两只大狸猫,所以根本没察觉到老鼠的存在。
  结果搬到这里,好嘛,刚才看书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咬自己的鞋,一个不防备,差点踩到了老鼠,惊得心跳瞬间一百八……不是郁容害怕老鼠,就是有点恶心,虽说老鼠也能入药,可细菌是个大问题,他暂且还没动用老鼠入药的心思。
  看来养猫势在必行了……
  郁容一边胡乱想着,一边脱鞋上了床。
  合上眼,脑子还在转着,心里嘀咕——
  既然要养猫,就尽快点吧,这房子平常没什么人,老鼠的胆子可大着呢,别半夜爬到床上,恶心是小事,万一被咬了可就遭罪了。等新房子做好了,猫带过去还能看家。
  话说……
  有卖猫的吗?后天去城里,找找看好了。要养的话,只有一只好像孤单了,要不买一对,互相做个伴……不知道这里的猫都有哪些品种,不过,就算是土猫,毛茸茸的也很可爱呢!就是不知道好不好伺候,毕竟是猫主子嘛。
  满脑子猫的郁容,迷迷糊糊的,渐渐睡着了。
  一夜无梦。
  遂是金鸡鸣晓,养成早睡早起好习惯的郁容,刚过寅正就醒了,在被窝里酝酿了小一会儿后,凭着坚定的意志力爬起了身。
  穿戴,洗漱。
  不太熟练地束起长发,总有那么一撮不服帖的,双手举得发酸了,勉强盘紧,再用上布巾扎好。
  英姿勃发,好一翩翩少年郎。
  郁容又整了整衣袖,推门而出。
  一日之计在于晨。天色将明未明,在空旷的院子里,少年正认真地打着拳,到底对这个时代缺乏安全感,系统给的功法日练不辍……这其中,受到多少武侠因素的影响,就未为得知了。
  这一练,就是整整一个时辰。
  晨曦染遍了东方天际。
  郁容又稍微打点了一下自己,带好钱物,锁了门,朝村头走远。
  客栈的早点想必已经好了。
  村民起得早,吃得也早。郁容自是入乡随俗。在家当备齐之前,这几天,恐怕都要在客栈解决吃饭问题了。
  就是不知道,那群逆鸧郎卫有没有离开,可别又包圆了早点。
  还好,郁容担心的情况没发生。
  客栈门口,搭了窝棚,专供过往的人吃早餐。作为大夫,郁容十分受欢迎。除了个别过路的商客,附近的人大多认得他这张脸,一个个热情、带着几分敬意地喊着他“小郁大夫”。
  ……谁叫他面相看着实在年轻(也确实年轻),也不知道谁第一个喊的,好好的“郁大夫”从此就摆脱不了一个“小”字了。
  早点铺子比郁容想象得更热闹些。
  饮食文化传至旻朝,已经不像过去那样单调了。现如今国泰民安,与京城毗邻的新安府又是全国最富庶的地方之一,哪怕在青帘这样的农村,老百姓三不五时来早点铺子买吃食,都是常有的事。
  听说,在京城那边,酒楼食铺还提供“外卖”服务——当然啦,这里不叫外卖,叫什么“逐时施行索唤”——郁容刚知道时,着实吃了一惊,随后又觉得自己小题大做,或许是潜意识里多少存在着一点现代人的优越感,有些小看了古人,尽管现代人其实没什么好优越的。
  郁容总算喝上了瓠羹,边吃着早餐,边听着其他人的交谈。
  没有插话。
  并非是他性格清高孤傲,一是本身话不算多,二是不喜欢边吃东西边说话,再者,他与当地人还是存在着不小的“代沟”,不太能聊到一块去的……不过,听这些人聊,倒也不乏乐趣。
  昨晚经过青帘的逆鸧郎卫,成了大家津津乐道的话题。
  于是郁容知道了,那个谁、那个谁谁,还有那谁谁谁,都被逆鸧卫抓走了……以往作威作福的家伙,下场可凄惨了。
  言论之间,诸人虽对逆鸧卫十分敬畏,但对他们的作为无不拍案极好。
  郁容暗自纳罕,继而隐约有点佩服。
  受影视剧的毒害,在他观念里,类似锦衣卫这一类的存在,那就是什么什么的爪牙,老百姓听了名字都会吓破胆,哪里像旻国这些平民一样,就算也会害怕,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尊敬与推崇。
  郁容忍不住想,这旻国的几代帝王真挺厉害的。嗯,现今那位统领一卫逆鸧亲军的……门神王(?),想必也不是普通人啊!
  ——咳,对门神印象太深,以至于根本记不住什么嗣信王,第一反应就是门神了。
  也不知道那门神王看到自己贴在人家门上的门神画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漫无边际胡思乱想着的少年郎,此时还不知道,很快,他就会遇到这一位门神了。
  
    
第 5 章

  什么“命运的相逢“,郁容不会知道,他现在可忙着呢,哪有闲心想有的没的。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尽管吧,他是孤家寡人一个,可要当家理事,该忙活的同样不少。
  别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上下嘴皮子一碰,说得轻松。
  这个时代再如何,在物质水平和生产力等方面是远比不上现代的,能做到一直“吃饱”,没半点本事可不行……哪怕不求大富大贵,想要“小富即安”、“知足常乐”,但凡享受过现代的便利,真正要达成心理期望,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郁容从不是浑浑噩噩混日子的人,遭逢了变故,就更想把日子过好。
  甫一吃饱,郁容悄悄搁了几枚文钱在碗下,对着正待客的老板娘招呼了一声,起身便离开了。
  老板娘十分客气。十五文钱少要了五文钱,要不是郁容这段时间,忙着为建设新家作打算,深入了解了一番物价,还真没发现蹊跷。倒不是老板娘人傻不知道赚钱,纯粹为感激“小郁大夫”治好了她家小儿的急症。
  可他给人看病又不是免费的,既收了诊费与药钱,自然不会拿人手短。不得不说,“大夫”这个身份,带来了诸多便利。
  毕竟,医户还是太少了。便是旻朝文化经济远比前朝发达,“看病难”仍然是一个普遍问题。自太.祖建国,至今第四代帝王,一直敦促并扶持民间医术的发展,现在情况已经算好转不少了。
  郁容不由得一万次感激,他穿到了旻朝,而不是更早的时候。
  哪怕是在百余年前的前朝,医者近乎是九流之末的贱业,所谓“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农六工七商八医九娼十丐”,可见医者地位之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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