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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宅十余亩(47)

作者:宁雁奴 时间:2017-12-04 20:25 标签:种田文 温馨 布衣生活

  言罢,圣人语带好奇:“我尚有未明之处,便有了此次鱼服私行。”
  这天子,感觉挺闲的。
  郁容面上正色:“还请您尽管问询。”
  圣人便“尽管”问了。
  有的一针见血,说在点子上;
  有的问题又着实让人哭笑不得,譬如说到地老虎,就问为何叫“地老虎”,是因为长得像老虎吗?
  涉及到专业问题,郁容逐渐少了拘谨,一一作出详细阐述,待他说得口干舌燥,从晌午讲到了中午,对方的好奇心才勉强得以满足。
  “处处留心皆学问,”圣人感叹了这一声,便是赞道,“容卿大善。”
  郁容被夸得有些不自在:“您过誉了……”
  话语未尽,即听对方又笑问出声:“不如你随我回京,进太医署担个一官半职。”
  郁容顿时头皮发麻,连忙道:“皇恩浩荡,草民原不敢辞,只是……”
  “只是甚么?”圣人意趣盎然地接过话头。
  “草民才疏学浅,德薄道微……”
  “行啦!”
  这一声吓了郁容一跳。
  圣人见他不自觉地张大双目的样子,失笑:“瞧你怕成这样,怪不得勺子藏着不让你见生人,这胆子也太小了吧?”
  郁容:“……”
  不是胆小,而是惜命啊,谁让他此先根本没有应对帝王的经验。
  “你既是不喜,我也不做强人所难之事。”圣人表示,“不过我素来奖罚分明,该赏赐的不能少。”
  说是这样说,他没有当场直言赏赐什么。
  “我离京也有数日,”圣人转而道,语含可惜之意,“如今不得不归朝了。”
  嘴上这样说着要走,却一直没有挪开脚步。
  郁容暗自纳罕,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口:“不知……您还有何吩咐?”
  圣人忽地咳嗽了起来,片刻之后,略是压低嗓门:“我听说,容卿你有一种灵丹妙药?”
  郁容闻言不由惊悚。“灵丹妙药”什么的,放在旻朝这个大环境下,往往会牵涉到“巫医”……绝对是禁.忌!
  “您谬赞了,草民只是粗通制药之术……”
  圣人直接截断了他的谦语:“是叫六味地黄丸对吧?”
  郁容:“……”
  半晌,他莫名开了窍,不自觉地压下了语调:“草民之处尚有数瓶精制丸药,不若拿来给您一瞧?”
  圣人毫不客气,笑着颔首:“容卿之美意,我便愧受了。”
  郁容再度哑然了。
  紧绷的那根弦莫名就松弛了些许,心情诡异又微妙——就仿佛,高中班主任让他分享不可说的资源一般——有种,这位九五之尊跑这一趟,真正目的是为了六味地黄丸的错觉……
  错觉!
  郁容将自己存在储物格当纪念品,制作得最好的几瓶六味地黄丸,双手奉送给了圣人。
  圣人还算体贴,让他保留一瓶:“回头说不准勺子需要。”
  郁容脑子抽了抽,回答:“昕之兄肾气旺盛,肾.精充足,不必吃这丸药。”
  闻言,圣人用着十分奇特的眼神盯着他看。
  郁容瞬时囧了——自己说这话着实莫名其妙,关键是,这样的说法从另一个角度,可不正隐喻着,眼前这位九五之尊,肾.精亏虚、肾气不足吗?
  尽管他觉得事实也确实如此……咳。真是糟糕,脖子又开始发凉了。
  还好还好。圣人看起来胸怀坦荡,没追究他的失言,收起了所有的六味地黄丸,又说了一些话,便领着一直乖乖当壁花的“小堂弟”,离开了郁容的家。
  低调素朴的马车消失在雨雪尽头。
  郁容静伫良久,倏然长叹了一口气。
  真真是心塞。待他回想着这一天的遭遇,琢磨起与圣人对语的每一句话,越想越虚,难免焦虑。
  一晚上辗转反侧。
  直到一觉醒来。
  大清早的,看见院中提前绽放的蜡梅花,所有的烦愁不经意地烟消云散了。
  欣赏了会儿“蜡梅初雪图”,郁容默默地扯了扯身上澹薄的衣衫,转而回房,准备换上厚实的衣装,漫不经心地想着:天冷了,做些好吃的吧!
  近段时间瞎忙活,多是家里几个小的下厨……老实说,不太合他口味。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不管多少忧愁烦闷,没有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进厨房,便听到外面敲锣打鼓的,热闹又喜庆。
  院门大开,迎来的是圣人的赏赐。
  ——效率真挺高的。
  除了些物质赏赐,白银啊绸缎,几匹外族进献的火浣布,最惹眼的是那道赐官的圣旨。
  尽管是个虚衔,最小的九品医散官……到底是个官。
  然而……
  “妙手成安郎”到底是个什么鬼?
  郁容一脸懵忡,唯一可以随便咨询的对象,聂昕之远在河西尚未归回,他只能继续翻书房里的藏书,花了大半天时间,大体算是弄明白了什么意思。
  这个“妙手”成安郎,大概跟“金九针”周防御是差不多的感觉?
  当然,品级与职权什么是不一样的。
  郁容这个“成安郎”,甚至跟苏重璧的“保安郎”不是一个概念,纯粹属于“荣誉称号”,不需要去翰林医官院报到,点卯什么的更不需要,每月干拿一点禄米……好像完全占便宜的感觉。
  安定没多久的心情,复又纠结了起来,他真没想过当官,哪怕是挂着虚名的。
  特别压力山大的感觉!
  圣人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偌大的浴桶里,郁容泡着热水皱着眉,思考问题。
  屋外,寒风呼啸,鬼哭狼嚎似的。
  想不出所以然的郁容,心里有点憋,遂是猛地沉下.身,整个人连头全部浸没到水面之下了。
  半晌,水花四溅。
  睁眼的一瞬间,郁容看到映照在屏风上的影子,心跳慢了一拍,下一刻便意识到对方的身份。
  人吓人,吓死人!
  默默吐槽着,郁容对那边招呼了一声:“昕之兄?”
  少刻,聂昕之出现在浴桶边。
  
    
1.7

  大眼瞪小眼。
  片刻, 郁容语带无奈:“可否请……兄长稍作回避,待我穿戴整齐, 再与你细叙。”
  虽然吧, 都是大男人,被看光了也少不了一块肉,不过, 谁让他二人之间有那么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坦诚相对”什么的,感觉很容易出事的样子……有些“危险”。
  聂昕之应了声,却没有立马退回屏风之外,略作环顾, 看到衣架,便将拿在手里的衣服放置过去。
  灯火不明, 郁容有些看不清, 好奇地问:“那是什么?”
  “羔裘,”聂昕之说明,“保暖。”
  “羔……羊毛的?”
  聂昕之微微点头。
  郁容笑了:“我前两天还在想,要不要去哪弄点羊毛, 今年太冷了,棉衣都不暖和。”
  说罢, 道了声谢, 男人便“自觉”地退到门口。
  浴桶里的水温温热,在这个天寒地冻的夜里,继续泡下去可就不舒适了。再者, 有人在等着,郁容没再拖沓,起身用干布巾擦净了身体,穿好亵衣,直接拿起羔裘套在了外面——这男人一向细致得很,不必他顾虑衣服干净与否的问题。
  承认与否,在不知不觉间,郁容对聂昕之其为人与言行几近信任不疑了。
  羔裘在身,暖暖的感觉,让人打心底感到熨帖。
  摸着裘衣外层的羊毛,极佳的手感让郁容不由得弯了弯眉眼:“不是说年底才能回来吗?”
  聂昕之简短地回答:“有事。”
  “哦。”
  既然没说是什么事,郁容便也不好多问,转而道:“你回来的正巧,我有些事情弄不清楚。”
  没有隐瞒,他将与圣人的交谈复述了一遍,又提及到今天赏赐的事情。
  聂昕之静静地听完,先行安抚了一句:“照旧即可,无需多思。”
  郁容囧了囧。他就知道,这家伙肯定会这么说。可是,他怎么可能不“多思”?
  好在接下来聂昕之又给了解释:“你制备的药剂,于民生有诸多裨益,是为大善,受封‘成安郎’理所应当。”
  郁容闻言点头,他不是不理解圣人赏赐的用意,却难掩心慌:“所以,我这个成安郎,没什么权利义务,只要每个月领点禄米就没事了?”
  聂昕之微微摇头:“如遇春温,或逢大疫,所有医官,无论入品与否,须得受调朝廷,奉命施行救援。”
  “就像白鹫镇那一回?”
  聂昕之肯定地应着。
  郁容松了口气,表示了解:“原该如此。”遇大灾大疫,救死扶伤本就是医生的本职,便是没有朝廷调令,在能力许可的情况下,也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除此,”聂昕之话锋一转,“少数药物,非入品医官者,不允擅自经手或制备。”
  “这我知道。”
  跟专业相关的情报,郁容是不可能错过的。
  比如“淫.药”这种东西,明文有规定,不准许医户制作。
  还有一些罕见不为常人熟悉的剧毒原药材,最典型的便是雪上一枝蒿,属于“特殊管理药品”,朝廷严格控制不让其在寻常医户间流通,甚至绝大多数医户不知道这种药材的存在,包括医书药典均不见记录……若非有聂昕之这个信息来源,对这一味药略有知晓的郁容,怕也只当旻朝尚未发现雪上一枝蒿的存在。
  诸如雪上一枝蒿的“近亲”,附子、川乌这一类同样含剧毒的药材,被发现得早,医用历史久远,本身的药用价值也高,适用病证广,倒不会禁止医户使用,不过针对原药材的买卖,会在一定程度上实行监控。
  当然了,规定是规定,实际施行往往会受到诸多现实因素的掣肘,别的不说,市面上改了个名的“春.药”,不要太畅销了……基本上属于“民不举官不究”。
  “所以,”郁容双目发亮,“我现在是医官,在用药方面,完全就没了顾忌?”
  聂昕之肯定地应了声,遂又继续道:“你所制的专事农事之药剂,必被纳入朝廷管制之内。”
  郁容听了,心里陡地一惊:“也即,若我未受封‘成安郎’,便不能自己制备农药除草剂?要是卖给人家用,更是犯法的行为了?”
  聂昕之表示:“原是你之功劳,官家不会让你为难。”
  郁容默然,少刻后,轻叹道:“为此,就给我封了个最小的九品官吗?”
  聂昕之颔首。
  “那……”郁容不太放心,“我答应了里长,帮大家制备农药……不违法吧?”
  聂昕之抚慰道:“无碍。”
  郁容相信他,遂是长舒了一口气。
  这么说,圣人还真体贴人的,给他一个“成安郎”的名头,往后于医事之上便无需担忧犯忌讳了……倒是挺不错的。
  “真没想到我弄的农药和除草剂挺厉害的嘛!”
  经过这一番沟通,郁容放开了心怀,之前忧心的种种全被抛之脑后了。
  听到这玩笑之言,聂昕之竟煞有其事地附和:“容儿本非寻常人物。”
  郁容微怔了怔,下一刻便笑开了:“兄长高看我了。”
  这算不算“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不对,昕之兄愿意当“王婆”,他可不想成为“瓜”的!
  聂昕之淡声道:“何需妄自菲薄。”
  忍俊不禁,郁容摇了摇头,起身朝房门走去,边辩论道:“妄自尊大亦不可取。”
  刚一进堂屋,看到几个小孩站在大门口,探头朝院子方向望去。
  ——这大晚上的,都不去睡觉,在干什么?
  郁容疑惑地走近前,顺着大伙儿的视线看向院子:“怎么……”话语一顿,“他是谁?”
  檐廊之间挂着几个灯笼,院子里倒不是黑乎乎的一片。
  便见,白雪地上,一个看不太清楚面目的男人,被捆绑了手脚,身形半弓着在地上挣扎。
  原本看守在一旁的石砮恭敬地回答:“回禀公子,此人心怀不轨,意欲在您沐浴之时窥视……”
  郁容被惊了一把。
  幸而石砮说话没有大喘气的习惯:“行之未遂,在其翻入后院时,被属下及时捉拿,正巧主子归来,便奉命将其捆束,听候公子发落。”
  郁容不自觉地张大双目,木着一张脸:“他为何要偷.窥……”
  有点问不下去。
  石砮将人底细查了个透彻:“此人素行不端。”说着,有些犹豫,偷瞄了瞄冷着脸站在旁边不发一语的聂昕之,“性喜画春.图。”
  春.图……
  郁容陡然意识到什么,少有地被气到了:“他、他……”
  “容儿,”聂昕之轻抚着生气之人的后脊,“无需为这等人大动肝火。”
  “可是他拿我……”
  郁容有些难以启齿。
  雪地上被捆束的男人嘴里“呜呜”着。
  “先审问罢。”聂昕之表态。
  几个小孩被赶去回房睡觉了。
  石砮还没用出多少手段,那人已经被吓破了胆,抖抖索索地倒豆子般,全招了。
  郁容纯属无妄之灾。
  前些日子他去匡万春堂谈事,途经某间酒楼,无意中被这个春.图画师看到了,惊为天人——补充说明一下,此人好南风,画的也都是男男之事。
  画师回去后,忽就对手头上正在创作的春.图没了灵感,满脑子是白天的“惊鸿一瞥”。
  这人有个“优点”,就是在“创作”的时候,追求“写实”,结果便是,想画下郁容而无处下笔。
  心心念念,便念念不释。
  事实就那么巧了。
  前不久,他在镇子上友人家做客,看到在外行医的郁容。经过这一年,郁容在镇子包括附近的村庄,算小有名气,打听名姓什么的很容易——正常情况下,普通老百姓没谁无缘无故会对一个大夫起恶念,便是地痞流氓,稍微打探一番,便没人敢起坏心思。
  然而……
  世间总有一些蠢货,看不到别人、看不清自己。
  这位画师倒是挺有恒心的,不清楚郁容居住地址,便沿着模糊的方位,一路追寻,花了一些时日,还真给他找着了。
  这便有了今晚这一出。
  郁容听完了画师的讲述,沉默良久,心绪不平……简直想崩溃。
  都是什么鬼啊?!
  “容儿可想好了如何处置此人?”
  见他久久不语,聂昕之直接询问。
  瞄着被石砮“无意间”揍成“猪头”,看不清长相如何的人,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觉得其气质特别猥琐……郁容默然了少时,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便请兄长帮我作决定罢!”
  这般奇葩的人与事,他可是头一回遭遇,全然没有应对“经验”,就交由昕之兄帮忙了,反正对方肯定能作出最妥当的处置。
  心累的郁容,不想再多看“猪头”画师一样,跟聂昕之招呼了一声,便回卧室去了。
  隐约听到聂昕之给石砮下令——
  “……便净身之后,质审发落。”
  尽管没听到处罚结果,郁容除了心塞,没太在意,暗觉,先“质审”也没错,这个人一看就轻车熟路的,说不准这类事不止做过这一回……真的恶劣又恶心。
  乱糟糟的想法,充斥着大脑,迷迷糊糊便快要睡着时,郁容猛地坐起身。
  差点爆了粗口!
  净身?
  净身!
  “猪头”画师这是要变成太监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正妻 柴木原 行走的诺瓦克的雷
    
1.7

  某个部位仿佛隐约在发痛。
  郁容不由得汗颜, 看昕之兄安慰他时轻描淡写的样子,还以为没把偷.窥之事当回事……没想, 这男人不出手则已, 一出手简直阴毒狠辣。
  太凶残了!
  不过,等郁容知道了“猪头”画师过往的所作所为,比他猜想得更恶劣、肮脏之后, 忍不住想为聂昕之的英明决断拍掌叫好。
  “采花贼”什么的,听得再文雅,改变不了其龌龊罪恶的本质。
  一大早,郁容就看到家里进进出出的郎卫,好不热闹。
  话说, 昕之兄是不是当他家是逆鸧卫驻青帘办事处啊?
  不过是玩笑性的吐槽,没当真介意什么。
  事实上, 他能安安稳稳生活在这里, 没遇到什么糟心事——极少数上杆子往近前凑过来的奇葩,不在正常人的脑回路之中,算是例外——很大程度上拜托了这些三不五时经过此地的郎卫的震慑。
  否则,哪怕他安分守己地过自己的小日子, 作为一个外乡人,难免会遇到一些“敲竹杠”的行为。
  没在意郎卫们的行动, 郁容站在檐廊下, 仰头看着天色。
  晨光稀薄,云层仍在堆积,尽管初雪暂且停了, 一时半会儿怕不得见天晴了。
  心里由此生出几许牵挂。
  阴晾在谷仓里的白术须得晒去水分,才好储存,还有田里到了采收时候的丹参,最好近期就挖掘了,再往后便是没有雨雪,土地冻得太板硬了,也必得增大采挖的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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