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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种你下朝别走[重生](60)

作者:芭蕉吃老虎 时间:2018-09-01 08:25 标签:甜文 重生 宫廷侯爵 年下 欢脱

  
  蜜饯呜哇一声哭出来:“这究竟是怎么了啊!陛下,殿下,他们为什么都说你们的坏话,怎么回事啊!”
  
  “……”皇侄悄悄松开我的衣袖,“十四,我……先去西州都府衙门,乔家那边,让魏先生他们跟着你过去。”
  
  我抓住他往后缩的手腕:“不,咱们一起。皇娘是心宽明理之人,我和她解释清楚,不能让她把这事儿堵在心里。”
  
  话音刚落,只听马车背面传来“扑通”一声,一掀帘子看过去,只见一个灰黢黢的影子从雪地里爬起来。众人皆是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刺客。不料这“刺客”站起身来还没马背高,大雪地里上半身竟打着赤膊,瘦不拉几小麻雀般扑啾过来,伏身又是一拜:“皇叔公!皇叔!无忧前来请罪!”
  
  “!”我连忙冲出去,薅下自己的袍子给这小子裹上,抽掉他背上扛着的荆条,把他从雪地上拔起来,“干什么干什么呢!谁教你的!”
  
  毛小子浑身冰冷,嘴唇乌青,晃晃悠悠几乎要站不住,眼睛通红,哆哆嗦嗦喘气,低着头不敢看我。
  
  皇侄紧跟下来,脱下自己的袍子又给我裹上,吩咐道:“端碗姜汤来。谁跟着殿下来的,为何无人通报!”
  
  许长安三人连忙跪道不知。
  
  “是我自己非要来的,不关旁人的事,”小麻雀叽喳一声,“叔,叔公,无忧知道错了!如果不是我偷跑出宫,被坏人绑到了北羌,燕王爷爷就不会死!燕王爷爷不死,国门就不会破!国门不破,就不会那么多人都死了!皇叔公不会被关黑屋子,皇叔不会差点死掉,太奶奶也不会生病,都是我不好!我没用!你们打我吧!”
  
  ……
  
  我把他提拎起来撂车梁上,塞给他姜汤:“快喝!喝完揍不死你丫的!”
  
  他十分听话地闷了一口姜汤,在灯下氤氲的热气里瘪了瘪嘴,垂眸盯着自己被雪水泡透了的鞋尖。
  
  皇侄又命人去找干衣服、收拾暖和的车厢出来。我虽然出于情感上很想骂这熊孩子一顿,但理智上开不了口,半晌只得长叹了一口气:“唉,混蛋玩意儿!怎么能怪你呢?我朝内生乱相,迟早要有这么一天,不破不立,唯有刮骨疗伤,才有回春之机。再说我听闻,你燕王爷爷在去羌人大营找你之前,就已经身负重伤,即使没有那么一遭,也……”
  
  熊孩子无声地啪嗒啪嗒掉起金豆来。
  
  我撸袖子给他擦眼泪:“不哭了。没有人怪你,你是个好孩子,这举朝上下,从来不缺‘知进退、懂规矩’,也不缺‘负荆请罪’,缺的是‘情义’和‘初心’。你有这两样东西,别搞丢了。”
  
  他一头扎进我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注:《说文解字》载:“瑱,以玉充耳也。”就是冕冠两侧垂系的珠子。(勿究~)





      第59章 咱娘
  
  废了半天的劲儿,好容易将郑无忧安排得明明白白,倒头没睡多久,马车就晃进了西州都府。
  
  原本想赶紧去见皇娘,但不料西州地头蛇们并不比良州的那窝省心。我们前脚刚到,他们当即就闹出件大事来——当地富豪们联手囤购黑火/药,把都府衙门给炸了!
  
  当此时,车队离衙门口不过只剩两道街口的距离,“轰隆”一声巨响把马儿吓得一阵蹶蹄子狂奔,直往横七杂八的街巷里乱窜。拉我的那匹老马太蠢,一头扎进木石火花横飞的衙门口,车身侧翻,毫不留情地把我甩了出去。
  
  但我安然无恙,有恙的是垫在我身后的皇侄。皇侄胳膊肘擦出一道血花,翻身而起,把我往身后一推,拔出剑来迎头劈向一位身裹火/药扑面而来的勇士,侍卫队立即趋步围来,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在这混乱中,相隔几条街的西州军府衙门驻军倾巢出动,和着外出迎驾堵在半道的都府文官,一并浩浩荡荡的天子车队,里出外进地挤满大半座城。扛火/药包的勇士们很快被擒住,勇士的金主们十分嚣张地聚集被炸得稀巴烂的衙门口,当着皇帝和太上皇的面儿,来了一场静坐示威。
  
  主要抗议官府“穷兵黩武”、“横征暴敛”、“空手套白狼侵吞人民私有财产”。
  
  真是反了反了,大兴开朝几百年还没出过这样的事。
  
  而官府竟然还不能直接抓人砍头,因为据说流州新朝廷刚建了个“垂拱台”,垂拱台新法规定百姓有“公开议政、上谏纳言、明发肺腑之忧愤”的权利。
  
  大家都很憋屈。
  
  西州府衙官员表示衙门征缴富商大贾土地钱财乃为救国难,可西州军衙众将领表示军方并未收到足额的粮饷物资,富商们钱袋一空,米面粮油、丝绸盐铁各行物价飙升,平常人家突然生活贫困,开始骂天骂地骂狗官。
  
  那小茶楼里书生侠客聚集,唾沫星子乱飞,从地方狗官喷到北羌狗贼,从北羌狗贼又接连骂到“溃乱荒淫”的北朝廷、“苟延残喘”的西朝廷、“贪生怕死”的南朝廷。
  
  我一面给皇侄清理胳膊上嵌进皮肉里的细石渣,一面浑身气得发抖,直想冲出隔间一刀一个都给砍了。
  
  皇侄“嘶”的一抽气,笑道:“轻点轻点,十四叔!我自己来!”
  
  我气得把镊子一摔:“别叫我叔,我又不是你叔。”
  
  “你就是十四叔,”他还笑,“管他们做什么,前天是谁跟我说,‘史笔皆虚妄,人言也不过是大风一刮’?”
  
  “……”我干瞪他一眼,转脸支使侍卫们,“把外面那帮蠢蛋都赶出去,叫薛蒙他们滚进来!”
  
  侍卫们面面相觑。皇侄突然凉凉道:“愣着做什么,是想造反吗?”
  
  侍卫们心情紧张,战战兢兢,吓了个屁滚尿流。
  
  薛蒙及一众西州土著文官武将进来后,不约而同低头装哑巴。
  
  “说话!”我怒拍桌子,“怎么回事!”
  
  西州府尹屈膝一跪:“回,回禀陛下、上皇,臣,臣等只是依照律例征缴战时税,不曾有失啊!实在是那些富户不识大体、吝惜私财,竟以致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惊扰了……”
  
  “尤大人,”薛蒙冷冷开口,“若本将军没记错,半个月前你动用官衙兵丁,强拆了城南柳、周、齐三家米行,一个月前,你联合乔家三爷,买断宋、吴两座钱庄,两个月前,你们都府衙门不知从哪里运来五万车精铁矿石,圈了西山脚下一块地炼造兵器。你口口声声说‘按律例征缴战时税’,可大兴的‘战时税’征缴上来,应当运送给朝廷军府。尤大年,这些米粮、钱财、兵器,我们军府可是半点没见着。”
  
  “好你个尤大年!”我一脚踹出去,“这时候你还要贪!来啊!把他拖出去给我砍了!抄他的家!”
  
  “冤枉啊!”尤大年慌忙抱住我的脚,“臣冤枉!上皇,陛下,这都是商会的意思啊,乔三爷原本说了,商会愿倾尽全力为了上皇您和太后娘娘,只是后来您……后来是陛下同您一路前来,就,就……臣也不知那些钱粮兵器的去处啊!”
  
  皇侄起身上前来,拿剑尖扒拉开尤大年的胖手,弯腰掸了掸我的衣角,蹲身看尤大年:“尤大人,咱们算旧相识了,当初裁编州府军时,你因西州军曾在晋王造反时有不轨之举一事坐罪入狱,还是朕放了你。怎么,就这么怕朕吗?”
  
  尤大年呆呆盯着我的衣摆,又瞧了瞧我皇侄,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肥硕的脸上一红一白:“臣错了!臣知错了!不是臣干的啊!乔三爷令商队走的茶马古道,朝中州去了,臣也不知他们想干什么啊!”
  
  “乔家三爷,”一直站在一侧的魏淹留道,“乔越石,是西州商会的大会长。”
  
  我知道是谁了,这就是我皇娘的三叔。因家里出了个皇后,乔家成了皇商,西州商会大会长的位置上理所当然一直蹲着乔家当家人。乔家当家人原本是我外祖父乔白泉,外祖父离世后其权柄本应顺位传给乔老二,可乔老二不争气,没上位两天就被三弟夺了权。
  
  当时皇娘只顾着伤心,在宫里也不缺钱花,便没管娘家那头的家务事。还是祖母找到皇娘说,要把西州娘家那些田地宅园留在手里,里头长了什么稀罕瓜果方便送进宫来给我吃。
  
  只顾着吃,不料竟让那乔老三整出今天这码祸事。
  
  将尤大年及一众恐怖爆破分子绑进大牢后,我与皇侄直奔乔家西山别院。
  
  院内凤竹萧萧,雪意清寒,侍从三五人,各自忙活。扫雪的丫鬟丢开扫帚撒丫子往屋里跑:“娘娘!娘娘!陛下来了!”
  
  皇娘披衣迎出来,形容消瘦,扶着根竹子,一见到我,眼泪决堤而出:“十四!皇儿!”
  
  我连忙把皇娘扶进屋,任她旁若无人地抱着我哭了一通,使眼色让皇侄去揪大夫来。
  
  皇侄传了给皇娘看诊的大夫来,站在门槛边问话。
  
  我拧了拧被皇娘眼泪泡透了的袖角:“娘啊,儿子没事,活蹦乱跳着呢,您放心。京都我们也会回去的,国亡不了,您也放心。这段时间让您担惊受怕、让您为难了,都是儿子不争气。您要保重身体,莫要因孩儿的不争气,累着自己。”
  
  皇娘前后左右烙煎饼一样将我转了又转:“小混蛋!怎么瘦了这么多啊!脸色这么差,手……手上这是怎么了?以前身上的伤如何了?你……你这个小兔崽子!娘的心头肉啊!”
  
  ……我怪不好意思的,拿眼去瞥皇侄。皇侄见我瞥他,打发走大夫走过来,看了眼我皇娘,略显局促,拱手低眉,似不知该如何称呼,直头愣脑道:“皇祖……娘娘,原太医院掌院李愈这次也跟来了,已吩咐他过来,为您看诊。”
  
  皇娘这才注意到皇侄,但似乎又不是“才”注意到,因为我每次和皇侄使眼色的时候,她的哭声总是要顿一顿。皇侄一开口,她彻底止住了眼泪,转过脸去看了一眼皇侄,又转回来看了一眼我,垂目盯着案头茶盏。默了半晌,什么也没说,沉沉叹出一口气。
  
  皇侄在这声叹息里眼皮一抖,抬头看我。
  
  我忙道:“皇娘,您误会了,儿子正要向您解释清楚。您或许听见了什么传言,但您是孩儿的亲娘,哪有娘亲不信儿子的话,反信外人的呢?茂郎打小在宫里长大,与孩儿自幼相识,待孩儿极好。他那不是谋权篡位,是临危受命。从阿姐那里带儿臣与诸位大人出来,更不是为了刁难挟制,而是费尽心力、救人水火。听说您病了,茂郎比儿子还着急,想来探望您,又不敢来探望您,您快别吓唬他,哪能连话都不愿和他说一句?”
  
  皇娘被我说得一愣一愣,缓了片刻神,忽急道:“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崽子!娘在你眼里,就那么看不透吗!茂郎仁义皇娘知道!只是你……你们……那传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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