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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杀美人(210)

作者:四月一日 时间:2022-01-28 09:26 标签:ABO 强强 养成

  女人一愣,忽地想起了什么,闭了闭眼,长长吐出一口气:“……罗晓捷。”
  小白看向她,她铁青着脸解释:“就是你当年那个室友。告发你的那个。”说完捂住脸,“我早该想到……该死——操!”
  “……”小白咬了咬牙,太阳穴旁爆出一根青筋。
  一直在睡觉的小灰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它蓦地从小白臂弯中惊醒,小脑袋四顾一圈后发出一声悲鸣,展开双翼,摇摇晃晃地、迟缓地飞了起来。
  它已经太老了,飞得太慢,以至于小白和女人能轻轻松松跟着它。它一边飞一边哀叫,飞过化为焦土的砖瓦,飞过一具具虬结的尸骸,最后来到了一个他们曾经无比熟悉的地方。
  当年女人曾隔着笨重的大门栏杆,往这里送过很多回饭,领过很多次打架的小白,要过一只翅膀断了的老鸟。
  这是曾经沈和平他们班的兵营。
  小灰飞不动了,气喘吁吁地落在女人肩头。
  “你还记得这里,对么?”她伸出手指,轻轻搔了搔它的脑袋,声音很柔,“也是,这里是你长大的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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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章 隐士Ⅵ
  傅白雪抬起头,反问:“……你要走?”
  他的神色那样震惊,那样不可置信,像


第134章 间章 隐士Ⅵ
  间章 隐士Ⅵ
  “死者为大”,大概能和“大过年的”,和“来都来了”并称三大通行证。其绝赞之处在于,哪怕小白心里明白,面对此情此景,也不免感到怆然。
  小白当然不喜欢徐和平和他的那帮战友,处于某个微妙的原因,他们俩只能假装彼此不存在的“友好”关系,大概只有当时疯得不轻的女人,才会以为他们能成为好兄弟。
  这几年的经历已经把过去的一点小小不愉快给冲散了,小白当然记得他在这里与另一群人发生了多少冲突,但印象更深的,反而是他经过这里时,听到里面传来的军号,和偶尔飘出的歌声。
  他眼前是一处坍塌的屋舍,这是曾经的鸟房,包括小灰在内的所有鸟儿,都是在此处孵化孕育,然后死亡的。
  “和平他们班,除了负责守卫这里外,主要的工作就是养这些邮差。他班长,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了,脾气很差嗓门特大那个,他把每只从他手里孵出来的小鸟都当自己的崽似的,当年我要小灰时,你是没看到他那个黑脸。我怀疑要不是我保证能治好小灰的翅膀,他绝对不肯把小灰给我。”
  像是在迎合女人的话,小灰展开羽毛凋敝的翅膀,绕着它的旧居盘旋一圈又飞回,哀鸣一声,重新落回女人肩上。女人轻柔地抚摸着它的羽毛,小灰依恋地啄了下她的手指。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全部交流。但小白却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原地,他觉得他难以融入进去。他沉默着跟在他的教导者身后,穿过倾颓的楼房,迈入沈和平的宿舍楼。
  这场复仇是在半夜开始的,这就意味着除了那些负责守夜的士兵以外,宿舍才是最惨烈的战场。
  士兵们的住宿条件并不算太好,是大通铺,不难想像曾经这里是多么的挤挤挨挨,又是多么的汗臭冲天。只是现在这一切都没了。
  尸体已经被装殓收好,但那些血痕、那些挣扎的痕迹还留着。小白不愿去想那里头的哪些是曾经和他认识的人留下的。
  “和平跟我说过,他的床位在靠门右手的第七个。”女人轻飘飘道,仿佛没有看见它们似的,步履轻盈地迈过去,“一、二、三……七——你说,他会不会给我写信呢?”
  她停在那里,弯腰用手指轻轻抚摸那截黑漆漆的床板。罗晓捷集结过来的人中,有一个可以引燃火焰,这里的一切大概都是对方的杰作。
  “如果我没猜错,如果他真的有写……”她自言自语地,将床板掀起来,露出底下光秃秃的床底。就在床脚底下——比别的三只腿要短一点的那只——有一个用油纸包起的小包。她弯腰将它取出,打开,里面果然是一封封信。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女人抬头看向小白,她大概是想要得意的笑一下,却不怎么成功。
  “……”也许那是给他父母写的呢。他想这么说,有觉得没道理,因为他知道徐和平是没有父母的。
  女人展开了第一封,慢慢展开看完了。小白稍微避开了视线,他不想看对方写了什么。
  “……”
  她看完了信,脸上是完美的空白,她一句话也没说,也没有将剩余的信拆开,只是平淡地将它们原样封好、裹紧,然后收进手提袋里。等他们迈出宿舍门时,她已经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了。
  小白无从窥见半分情绪——这就是小白很不喜欢她恢复记忆后的一点,她对情绪的隐藏太好了,他无法得到任何他想要的反馈。小白记得很清楚,之前提起沈和平时,对方曾经一脸疑惑地问他那是谁,她装得那么像,甚至让小白为她的薄情暗自伤神。
  要不是这件事,小白根本不会发现,那个大嗓门的班长也好,那个笑起来有点像只小狗的大男孩也好……她原来什么都记得。
  他不是在吃醋——无论从哪个角度他吃醋都显得太可笑并且没道理——他只是——
  女人已经走到了他的前面,他大步追上她,伸手攥紧了她的手腕。她用力挣了两下,小白拧着眉没有松开,直接将人拽进了怀里。
  心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又像是被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下面。小白喘了口气,从得知这里发生的惨剧时,他就一直觉得透不过气来,头晕目眩,现在这种感觉更严重了。
  女人有点惊异,用另一只空闲的手碰了碰他的脸:“小白,你怎么了?”
  他没怎么,他很好,他只是——想说的话太多了,它们一直一直憋在他胸口,那里像是快要炸掉了。
  青年紧紧拧起的眉毛一直没有松开,他焦虑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半晌,从喉间挤出三个字:“别——难过。”
  这是自从父母遇难后,他第一次用喉咙发声。说完以后他自己都愣了,捏着自己的喉结不知所措。
  这几年小白对能力的控制大大提高,他们重新着手让小白恢复说话。期间试过无数的方法,小白就是怎么都说不出话,只能偶尔发点嗯哼之类的鼻音,吴医生只说声带没事,只是时间没到,也许一个契机。
  女人也曾威逼利诱过,但都失败了。谁知道只需要她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小白就会忧虑得打开喉咙?
  刚才被完美封锁的空白面具被转瞬摘下,她脸上绽放出一个温暖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小白。”她捧着他的脸,惊喜又温暖地注视他,像是注视一个奇迹那样,“你刚才说话了。”
  她似乎真的非常高兴,捧着他的脸一个劲要他再说两句,可小白却并不。
  女人已经比他矮很多了,他必须要低下头才能找到她的眼睛。然而就算是四目相对,他也只能看到一双盛满笑意的眸子。他困惑极了。
  “为、为什么——”你为什么不伤心?
  这是你为我能说话感到高兴的时候么?
  如果你伤心的话,为什么你要装得满不在乎?
  但这些都不是他最想问的。
  他最想知道的是,如果某一天他出事了,女人也会像这样,轻描淡写地把他的一切压下,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么?
  小白是个被战争和生活磋磨尽了棱角的人,在他放不下过往、无法对他人下狠心的那段岁月里,他像野狗般流浪,被殴打,被贩卖,被打上编号,被赤身裸体检查每一寸部位,被装进透明玻璃墙后二十四小时监视。
  女人经常开玩笑说他长了张居高临下的面孔,还有一身疏冷的气质,但事实他们都知道,他总是唯唯诺诺,他习惯了被羞辱,他自尊约等于无,对万物万事的欲望都被压抑到最低,他从来都不会也不敢为自己争取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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