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崽小可怜被大佬宠上天(4)
小流浪猫遍体鳞伤,额角一道钝器砸过的疤痕,肩背和大腿布满皮带抽打的陈伤,后腰还横着一道新鲜的淤青。霍景盛抚摸着它们,脸色阴沉。
幸好林琅已在客房休息,若是让他看见霍景盛此刻的眼神,恐怕又会心生畏惧。
那眼神,冰冷而凌厉。
——像要杀了谁。
乔宴睡得不安稳,额间渗出细密虚汗,唇边溢出断续梦呓,手脚不时无意识地挣动。
霍景盛骨节分明的大手把乔宴的小手包紧:“怪哥来迟。”
霍景盛拖着执念重回旧年,却未能回到一切的起点。这个时间点,他只来得及阻止乔宴杀人,却没能避免让他过早怀孕。
霍景盛低头,在乔宴指尖印了一个极轻的吻。
乔宴醒来时,云影掠过窗纱,在地面投下破碎光斑。
乔宴恍惚片刻,手背和后腰上残存的痛觉才把他拉回现实。昏迷前的景象模糊闪过,乔宴猛地起身:“我,我杀人了!”
不等他陷入更深的恐慌,一只温暖的大手已按住他颤抖的肩:
“乔宴。”
“你没有杀人。”
乔宴转身仰头的刹那,霍景盛已然笼罩他的视野。
“霍,霍景盛!”乔宴的大脑在一瞬间变得空白:“别碰我!”
他本能地从裤袋里摸出刀,像惊到极致的幼兽炸着毛,伸长了利爪,狠狠朝着肩膀上骨节分明的大手划去。
霍景盛纹丝不动,只静静看着。
他没有躲。
眼底甚至还含着纵容。
刀刃剌开皮肉发出闷响,有温热的液体飞溅到乔宴脸上。
乔宴来不及看见血花的颜色,就被霍景盛用另一只手,捂住了眼睛。
视线陷入黑暗。乔宴脑内只剩下闷雷轰响,和心跳如鼓的震声。
刀刺在霍景盛手上,却把他自己刺得清醒。
紧绷的脊骨一寸寸松塌,刀子当啷坠地,乔宴呼吸急促起来。
心底只剩一个念头——
完了,他会被霍景盛打死。
“乔宴。”
霍景盛突然出声,乔宴连牙关都开始打颤。
预料的疼痛、毒打,都没有到来。乔宴只是听见霍景盛问:“我伤害你了么?”
沉静嗓音穿透迷雾。乔宴突然意识到,自他醒来至今,霍景盛连防御姿态都不曾有过。
昨夜的水果刀无法把人弹飞,他昏迷前坠入的那个怀抱…是为救他而来的。
虽然天方夜谭,但事实的确如此。
“对…对不起…”尾音失控发颤。乔宴抖着手去掰霍景盛覆在他眼睛上的大手,“你也刺我,来…”
乔宴半天扒拉不开,明明霍景盛像是没用力。
他胡乱抓挠片刻,指间的温热让他骇然意识到,自己抓到了霍景盛的手伤。
乔宴不敢再动,忽听霍景盛低笑:“我到现在都没有伤害你,说明了什么?”
乔宴薄唇发抖,声音很小:“我不知道…”
霍景盛道:“说明你是安全的。”
乔宴恍恍惚惚:“我是…安全的。”
覆在肩膀的手抽离下去,复而抬起,乔宴感到霍景盛在用帕子轻拭他脸颊血渍。
片刻后,眼前忽然见光。
是霍景盛的手松开了。
乔宴又听见霍景盛的声音:“现在可以睁眼了,好孩子。”
第3章 协议
“我…不是小孩了。”乔宴嗫嚅。
在十岁那年,乔宴就已经不是“孩子”了。
那时父亲打翻乔宴手里的牛奶,反手扇了他的脸。
耳鸣声里,乔宴听见父亲说再偷弟弟牛奶就把他的手剁掉。
乔宴憋着眼泪说不是偷的,弟弟说这个牌子难喝,丢进垃圾桶他才捡起来尝尝的。
父亲反问他:“那你为什么捡?”
乔宴解释:“老师说小孩子偶尔喝点牛奶,能长高高的。”
父亲就笑了,他拍着乔宴的脸:“乔宴,你怎么还当自己是小孩。”
于是乔宴永永远远地记住了,他的童年终结在十岁的傍晚:
“你早就不是小孩了。”
“你是哥哥。”
但此刻霍景盛却对着年满十八的乔宴说:“乔宴。不用急着长大。”
乔宴眼底和鼻尖突然一阵没来由的酸涩。
在十岁那年死去的一些东西,像被长风突拂的枯草。经年隔世后…为何竟烘起了阵短暂的余热。
这让乔宴无措。
他坐直身体:“你的手…”
“无碍。”霍景盛把手插进裤袋。
乔宴看不见霍景盛的手伤。低着头,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
片刻后他抠着床单小声问:“你怎么会出现在我住的地方呢。”
“你…监视我。”
乔宴湿漉漉的鹿子眼望着霍景盛的时候,可怜兮兮的。
他自己吓自己:“那天你醒后,发现地上没套…”
“放心不下,于是就…”
霍景盛顺着乔宴:“很聪明的判断。”
得到这样可怕的肯定,乔宴却反而松了口气。
比起已知的恐怖和危险,他更害怕未知的不可预测。
那会是悬在头顶的尖石,无时无刻地消磨他的全部注意力,让他陷在恐慌里。
乔宴小心翼翼又问:“你监,监视出来什么了?”
霍景盛在单人沙发坐下,平视乔宴:“监视到你怀孕了。”
乔宴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又松了口气。
他猜到霍景盛知道孩子的事了,不然他不会出现。
如果他肚子里没有霍景盛的孩子,他就是死在霍景盛眼前,霍景盛都不会看他一眼。
那晚爬错床,钻进霍景盛怀里,正逢霍景盛神志不清…他被折磨到瞳孔失焦,嗓子都喊哑了。霍景盛悍利腰身简直是逃不脱的铁笼,他大脑空白,只觉得被束缚,被惩罚。乔宴根本承受不住,在霍景盛怀里晕了过去。
霍景盛不会对他慈悲的。
是乔宴自己肮脏不堪,投怀送抱。
他在霍景盛眼里,大抵是个玩具。霍景盛怎会为玩具低眉。
——不过是破破烂烂的玩具里,揣着颗明珠罢了。
霍景盛前来无非两个目的:打掉孩子,或者留下。
他不想要孩子昨天完全可以袖手旁观,落个清净。
但他没有。
很明显,他是来夺孩子的。
乔宴想到同事所说的去父留子。
乔宴以为自己会害怕。但他竟然没有。
他不怕,还眼眶发热,忍不住地冒出荒谬念头——
霍景盛这样选,能看作他是好喜欢好爱这个孩子吗?
乔宴曾经是个失败的小孩,求不得父母的爱。
他用了很久才找到模糊的原因——他太差劲。
他身体不好性格又闷。人们都爱活泼健康的东西。他理解。
但他肚子里的孩子…好像不需被评估。还没出生Ta的父亲就好期待。难道父亲爱不爱孩子,可以不取决于Ta好不好、乖不乖、是不是健康可爱?为什么单是Ta的存在,就能被人期待?
乔宴无处寻找答案。
他没被父母爱过,当然不知道,作为父母应该给孩子怎样的爱。
他只是知道,这个孩子和他不一样。
以前他想打掉Ta,是怕只能带Ta挤在筒子楼。
现在他又不想打了。
因为Ta有人爱。
还是一个无比有钱的人。
十八岁的乔宴没见过很多风景。他觉得这世上最好最好最好的东西——就是钱。
很多很多很多的钱。
而霍景盛,刚好就有很多很多很多的钱。
他高兴地作出了新的决定——
如果猜测并非他的一厢情愿,他就把孩子生下。
生下来当豪门家的小少爷,花霍景盛的钱。
——反正网上都说,霍家的钱,花不完。
至于如何应对去父留子…那是他自己的课题。